第10章
作者:仓鼠皇帝      更新:2025-11-04 16:38      字数:3239
  “……属下不敢。”
  “那么就按计划行事。”符鸣很是俏皮地打了个响指。
  经此一役,长留山的人员队伍再次壮大,引进高级战斗和管理人才若干。接下来,符鸣将委托方行政对狼蛛夫人、冥何君等新成员进行劳动改造,将他们纳入庞大又无情的功绩系统,为建设长留山的伟大事业发光发热。
  什么,你问我劳动改造是什么?
  摸摸你手里的锄头就知道了。
  系统在监察司小课堂上尽职尽责录音的同时,还不忘播报警告提示音:注意,注意,宿主的行为破坏了魔界生态环境,品行值-3。
  “品行值管够,你扣。”
  符鸣如今已经摸透了系统的尿性,功绩值难攒但是不会扣除,品行值总是被扣但它好攒啊。
  大不了让手下多种点花花草草上去呗。
  千里之外的天衍宗,集市旁的监察司驻扎处内,师姐师兄轮番上阵为符鸣讲解天衍宗门规。他们倒不是对符鸣这个天才师弟兼掌门首徒有什么意见,实在是他太能闹腾了。
  “你知道你这几天触犯了多少次门规吗?五次!”
  "门内御剑,破坏灵草,缺席早课,煽动互殴,随地比武,得亏你是刚入门弟子,否则得关去刑狱峰闭门思过一整年啊。"
  那个身形魁梧的李师兄掰着手指头给他桩桩件件都数了上去,话语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符鸣不管听到什么,都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尽显文盲风范。
  “现在新入门的身份也不管用了,你方才挑动弟子内斗赌博,月例减半。”林含抱臂在旁再插一刀。
  怪哉怪哉,在魔界叱咤风云的堂堂魔尊竟然被小小弟子扣了月例,说出去也是奇闻一件了。
  刚从那边回过神来的符鸣只得举双手双脚投降。他认真听了会儿,果然还是犯困,眼珠一转便开始打量起屋内陈设来。
  监察司不似刑狱峰那般有独立峰头,只在各峰设有办事处。据说是萧怀远在设立监察司之初特地选用各峰品行端正的弟子,他们平日依旧和师门一同修行,有要务时才征调出勤。
  这办事处的布置处处彰显着掌门师兄萧怀远的良苦用心,简约低调,端正严肃。
  全屋不过十尺见方,装潢朴实无华,一张方桌四把椅,墙上挂有一幅仙界地图。符鸣越琢磨越不对劲,这格局怎么看怎么熟悉,还有股没来由的现代教室味儿。
  等等。
  ……这不是他以前在掌门峰的房间布置吗,萧怀远怎么原封不动地搬上来了。
  曾经他师父隔三差五就要闭关,作为大徒弟的符鸣得以自由生长。但好景不长,收了萧怀远为二徒弟后,这混账老头就把二徒弟扔给他带了!
  符鸣被迫肩负起教育师弟的重任,他将空置客房改造为教书育人的书房,拉来一张集市淘来的二手灵木桌,挂上他亲手临摹自藏经阁典藏的仙界地图,便开始给萧怀远传授他的歪门邪道。
  符鸣以经典的提问开篇:“若有人质疑你,你知道应当如何应对吗?”
  “晓之以理,令其意识到自身谬误?”
  小小一只萧怀远板着脸强装成熟,看得符鸣玩心大发,伸手去掐他脸颊肉。
  “错误,和这种人叽叽歪歪做什么,揍回去不就得了——师弟啊,像你这种天才,和那些蠢货辩论就是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
  ……
  回忆已在数十年的风霜中褪色,属于现实的理智逐渐回笼。符鸣听见林含一本正经地问道。
  “明师弟,你知道自己今后应当如何行事了吗?”
  “我知道了。”
  他要从萧怀远手中拿到掌门敕令,进玄罗宗。
  第9章
  掌门峰上,萧怀远独坐在昏黄灯影前。
  自他与符鸣魔渊约战以来,仙魔边境异常安宁,连半个打家劫舍的魔修也无。托他的福,身为仙盟盟主的萧怀远难得不被俗务缠身,甚至有些无事可做。
  他将书案上待批阅的信件清空,腾出手来仔细观察手腕上的心魔誓印记,首尾勾连的漆黑纹路中隐隐有天道法则流淌,仿佛一道无形锁链,隔空将他与师兄牵连在一起。
  也不知师兄此刻在做些什么。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符鸣大力推门而入,边走边喊道。
  “师尊,我又来找你了!”
  如今符鸣对于称呼师弟为师尊这样乱辈分的事情,已经毫无心理负担。他面不改色地搭上萧怀远的肩膀,感叹师弟肩膀之宽阔坚硬,顺带着偷窥两眼仙界的机密文件。
  萧怀远侧过半边脸与来人对视,烛光将他弟子的神情晕染得肆意又生动,简直就像是。
  “师……是找我有何要事?”
  他一时恍惚,一句师兄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咫尺之外,这个突兀的师字也令符鸣的心跳忽然空拍,难道说这人发现了什么端倪?
  两人视线交接,各自心怀鬼胎。然而坚持了不过几息,符鸣就在萧怀远沉静又炽烈的注视中败下阵来。不行,坚持不住了,和师弟对视太久他会笑场的。
  他以拳掩面,偷摸挪开目光装作看风景。
  “咳,报告师尊,这件事呢说来话长,但要长话短说呢就是——我需要一个掌门敕令,去玄罗宗要用。”
  说这话时,符鸣笑得眉眼弯弯,很是乖巧的模样,这又与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尊符鸣一点儿都不像了。
  “太玄山对筑基期弟子而言太过危险,若无必要,我不能给你敕令。”萧怀远的口吻一如往常那般平静无波,仿佛方才的异样不过是幻觉。
  “那倘若我说,玄罗宗附近有魔界裂隙,而且只有我知道方位呢?”
  一张皱皱巴巴布满标记的仙界地图被符鸣从衣袖里抽出,他还特地放在萧怀远面前晃了晃。其上用红墨标注有近百年兽潮的行进方向,密密麻麻的线条中,几处红线交汇点格外显眼。
  总是吊儿郎当的符鸣难得正色,萧怀远见状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魔界裂缝的事情恐怕师尊也有所耳闻,我自幼长在边境,是亲身见过此事的。那时地下忽然豁开个大口,将车马牛羊卷走,又吐出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魔物来,有时也会把人吞进去——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裂缝合拢后魔气依然向外扩散,有时还会再次开裂,联通魔界。”
  “太玄山兽潮过后,总能从灵兽尸身上验出魔气,却又不知从何而来,我想,会不会是裂隙的缘故?”
  符鸣真假参半地叙述着,他当然不是边境长大的,但他好歹在魔界待了三十来年,还有丰富的四处流浪经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魔界裂隙只在边境有过记录,太玄山与仙魔边境相距千里,如何确定魔气来源就是魔界裂隙。更何况,从前也并未发现相关踪迹。”
  接过地图后,萧怀远提笔圈出边境诸城与玄罗宗方位。两者间隔着万千山峰,便是全速御剑飞行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反倒是天衍宗与玄罗宗离得要更近些。
  “目前只是推测而已,不过师尊——”
  “难道你愿意在卧榻之侧留有隐患吗。如若真的不是裂隙,就当是让你的徒弟出门历练一番,不行么?”
  这人坐没坐相地半倚在桌上,在倾泻光影中朝萧怀远勾手。他压低嗓音,通透眼瞳亮得晃眼,语句末尾似有一个小钩子轻轻挠着人心。
  萧怀远眸色一暗,指腹轻轻抚过纸上的凌乱笔迹,又不动声色地将这张泛黄且有破洞的地图收入介子囊。
  八成几率就是他了。
  “好。”
  符鸣的掌心一重,萧怀远将那枚刻有乾坤太极花纹,道意凛然的小巧敕令放在符鸣手中,动作极为干净利落。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精心准备的说辞竟然没用上,萧怀远如今真是好说话。
  符鸣行在掌门峰的崎岖小径上,一道青石板砖铺就的岔路自摇曳竹林向外延展,尽头是修在山崖边沿的试剑台。从前符鸣日日在此练武,与师弟切磋,对此地是再熟悉不过。
  他一时高兴,便迎着竹枝快步走至台上,由萧怀远赠予的玄黑重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挑了个刚柔并济的剑花。月光泠泠,淌在古朴剑身上泛着浅淡柔光,好似这把剑已在寒渊深潭淬炼了十年那般。
  剑宜重不宜轻,宜长不宜短。在兵器的审美上,他与师弟向来是很合拍的。
  一套舞毕,符鸣忽觉如芒在背。循着冥冥中似有所感的方向抬头望去,果然瞥见萧怀远站在露台处与他隔空相望,这家伙静止的姿态简直像是座石雕,也不知是看了多久,半句话也不说。
  符鸣面上坦然接受审视,心底却又暗自嘀咕:他用得可是门内人人都可学的初级剑式清风剑法,总不能从这看出不对罢。
  “夜露深重,你且回去吧。”
  萧怀远终是舍得开他那张金口,言辞中却有几分落寞。
  掌门峰上屋舍不多,故而符鸣屈尊住进了山脚客房。不得不说,掌门峰的客房还是比筑基期弟子的宿舍要宽敞许多的,深得符鸣之心。他这人睡觉不甚踏实,与师弟同住时也总把人家挤在角落,或是如八爪鱼一般缠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