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百川抬眼，浓妆艳抹的脸上神情认真：“为了贩卖，且是为了南下贩卖，她们这群姑娘可是南方权贵眼中的香饽饽！”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在京城动手！”楼棠月皱眉。
  她看着牢房里痛苦的姑娘，心底一沉，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贩卖人口，这巨大的红利究竟是京城中谁操控的！
  “你是来救她们的吗？”
  楼棠月问出口，看见季百川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大的能耐，我只能做到把消息准确传出去，让官兵更快找到这里。”
  她沉默地坐着，然后疲惫袭来，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是被说话声吵醒，她发现自己躺在发霉的床板上，睡一宿浑身如同散架般。
  她起身，看见季百川在干草堆里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楼棠月看向牢房外，尸体已经被搬走，一裸露着上身的男子提着一桶粥，他用钥匙打开牢门，他身边已经有些年岁的老妇人用木勺舀粥递给里面的人。
  他们动作很快，这边牢房门很快被打开。
  老妇人脊背弯曲，爬满沟壑的脸倒是看着慈祥。
  她舀了碗粥，先递给了揉着眼睛起身的季百川后，才过来想舀粥给她。
  楼棠月接过，想道谢，却发现碗拿不过来，她疑惑抬眼，发现对面老妇人的脸依然慈祥，浑浊的眸中却隐隐散发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她眨了眨眼，发现老妇人依旧笑着，还从兜里给她拿了一个纸包：“好姑娘，好姑娘，吃点绿豆糕。”
  她扯着笑脸接过。
  那蹒跚的身影又跟着提粥的男子离开。
  “啧，那老太婆怎么还看脸，都给我倒几回粥了，也不见多给我点吃的。”
  季百川凑到她身边，迫不及待打开纸包，看着里面两块绿豆糕：“给我一块呗。”
  楼棠月假笑：“都给你。”
  末了，她垂眸看向碗里的粥，若有所思：“你什么时候能得到回信？”
  季百川喝完粥，兴致勃勃地吃着绿豆糕：“你都被绑来了，应该会很快吧！”
  楼棠月点头：“好。”
  阴云蔽月，一蹒跚身影犹如蜗牛般慢悠悠走近这间牢房，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两道身影都睡得很熟，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安然舒眉。
  蹒跚身影靠近楼棠月，浑浊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打量，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她伸出皱如菊花的手，在即将摸到楼棠月的脸时被捉住。
  她见面前女子睁开双眼，眼眸无一丝混沌，尽是清明之色。
  她起身，看着她：“怎么？觊觎我的美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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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她的把柄
  冰冷月光映在那张憔悴而布满皱纹的脸，她苍白的嘴唇透着年事已高的风霜，但白日里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早已充满算计。
  老妇人似乎没预料她还醒着，但惊愕过后便莫名一笑。
  一张苍老的老谋深算的脸挂着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楼棠月甩开她的手，低声道：“怎么，不怕暴露自己？”
  她从白日这位老妇人的怪异动作后就开始怀疑她了，尤其是那眼神，恶毒中夹杂着恨意，还有浓浓看到熟人的既视感。
  最重要的是，这老妇人给她递绿豆糕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地捏了她的手，让她更加确定两人认识。
  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老妇人“嗬嗬”怪笑两声，弯着的腰直了起来，忽略她略微臃肿的身材，她的仪态看上去简直无可挑剔。
  她垂着眼，打量着楼棠月，姿态高傲，双眸是隐藏不住的看不起和厌恶：“你过得很不错嘛！”
  好！
  是仇人！
  开怼！
  楼棠月微笑：“你年龄大了，眼瘸了，我都被绑了，哪里过得不错！”
  老妇人变了脸色：“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彼此彼此。”楼棠月毫不客气回敬。
  老妇人弯腰靠近楼棠月，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嘲意满满：“当初通过欺骗得到公主的信任，然后能在京城如鱼得水，狐假虎威，你过得可太威风了！”
  她怎么会将原主假冒高玉公主救命恩人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到底是谁！
  楼棠月立即防备起来，如果只是认识原主的话还好说，但是连原主假冒高玉公主救命恩人这件事都知道，她身份绝对不简单。
  她绝对不能在她面前露馅！
  思及此，楼棠月掩眸轻笑：“你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我瞒不了你！不如你帮我逃出去，我帮你在公主面前说好话怎么样？”
  她说完便看老妇人怪异一笑，她打量她半晌：“你这个蠢货还有变聪明的一天，竟然想套话让我带你逃走。”
  楼棠月攥紧了手，她比她想象中的了解原主。她心里提起了十二分警醒，不过面上却不显半分：“你今天来见我不就是这个目的。”
  老妇人定定看着她，眸中有威胁：“你想办法帮我见公主，我帮你逃出去。”
  楼棠月挑眉：“我怎么确定你不会骗我？”
  “蠢货！”她有些不耐烦，“就凭我今晚能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来。”
  “你知道牢房里动静这么大，她们为什么都没醒吗？因为我给她们喂了药哈哈哈！”她话说得自得，是毫不掩饰的自傲。
  她苍老的手指戳向楼棠月心口：“楼小姐，别忘了，你最大的把柄在我手里！”
  楼棠月忆起白日里那男子似乎没有为难她，她夜晚还能自由出入这里，再加上能说出这话，说明她在这里地位即使不高，也起码是被看中的。
  这么多人呢？光带她走是不是不太好！
  是该让她知道想见公主可得多付出些代价！
  她眉眼弯了下来：“如你所愿，你带我离开，我带你去见公主。”
  老妇人也认定她不会拒绝，收回手，漫不经心：“明晚就走，你收拾收拾。”
  “这么快！”楼棠月皱眉。
  “后晚他们就要把所有人转移，你应该庆幸能够遇到我！”老妇人拿起锁门的铁链，轻笑，似在感叹她的好运气。
  楼棠月看着她的动作，却见她下一瞬变了脸色，放下锁链向他们对面牢房的旁边那个牢房去了。
  楼棠月推开牢门跟了上去。
  发现是之前那个看不清脸的姑娘，她似乎还醒着，听见声响，她慢慢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楼棠月。
  白皙的脸上一半染上污泥，她的双眸却还是那样清透冷静。
  苏琳琅！
  又是熟人！
  这群人是在团建吗？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不过不是前两天还在上善寺看见她吗？
  不对，那日离开的时候，她根本没看清她的脸，所以她是那时候就被掳来了。
  看着老妇人脸色不好地打开苏琳琅所在牢房锁链的样子，她心中暗呼不好，她这是起了杀心！
  她按下了老妇人的手，道：“等等，我要救她。”
  老妇人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她已经被绑来几日了，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保持清醒冷静，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能通过我们刚才的话中推出多少东西，你嫌命短了救她。”
  “我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救一个没用的人。”楼棠月笑眯眯，看向苏琳琅，意有所指，“我救她，自是因为她有用。你不知道吧，公主很喜欢她呢！你若是救了她，可有两个人在公主面前为你美言！”
  她的话果然打动了老妇人，看她动容的神色，她乘胜追击，附上她耳畔说了什么。
  老妇人满意点了点头，她重新锁了牢门，看着苏琳琅威胁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我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一个人可是很容易的！”
  苏琳琅迟疑点了点头。
  然后看见楼棠月离开前轻轻向她眨了眨眼，她紧绷了几天的心放松了些许。
  送走老妇人，楼棠月面无表情踢了一脚草堆上睡得正香的季百川：“别装了。”
  季百川这才慢悠悠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真是听了好一出大戏！”
  楼棠月望了他一眼，似是随口说：“你不是早知道这件事吗？这也算戏！”
  “耳听不如眼见嘛，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即憋着一口气，“你诈我！”
  楼棠月听这话才是忍不住苦笑，果然，裴闻雪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揭发她！
  看楼棠月不理他，他也无所谓，只靠着墙：“你明天要跟那个老太婆走？”
  “怎么？你也想走？”楼棠月反问。
  季百川摇头，随即从身上掏出炭笔和纸写着什么，写完依旧让鸟带走后才转过头，脸色带上几分认真：“我任务没完成，不能走！你提前走挺好，早点让官兵来，把这群人截在河道上，别真把人运去南方了。”
  “还没回信吗？”楼棠月疑惑，他这都传两次信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季百川叹了口气：“这时候还没回信就说明，信被人截了呗！”
  他话说得严重，神色却并不焦急，让人能看出他话中的保留。
  楼棠月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抬头看着冷冷月光：“我想明晚把这里的姑娘一起救出去。”
  季百川不可置信看着她。
  楼棠月挑眉：“季掌柜不打算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