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作者:满松萝      更新:2025-11-06 16:52      字数:3138
  毕竟已经快十年的时间了,我真正和她相处的时间甚至不超过24小时。
  我的生活太丰富多彩。我们一群人去瑞士滑雪,去新加坡看烟花,去非洲看动物大迁移...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过客。
  谁会记得一个过客呢?
  她家条件很优渥,父亲挑选了她,希望我们能成婚。
  我也用了些心思和她相处。
  除了先开始她的表现有点奇怪以外,后来我们越来越合拍。
  她知道我喜欢的歌,我喜欢的旅游地,我喜欢的篮球运动员......
  而且她温婉秀丽,处处依赖我,体谅我,公司的事以及我的私事,她都能帮助我。
  她很有魅力。
  直到夏听雪莫名其妙出现。
  她只是哭,一个劲地哭,还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滴滴答答掉眼泪,诉说炽热的衷肠,让我狠心不起来。
  她说离开我会死。几经犹豫,在她用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她。
  ......
  丞熠和郁雾好像走的越来越近。
  我每次一看就他们俩在一起,就觉得刺眼。我强忍着,冷眼看着。腾空燃烧的嫉妒把我烧的神志不清,胸膛里挤满急躁的怒火,恨不得每次把郁雾从他身边抢过来。
  我心里没有一回不是苦苦煎熬的。
  郁雾,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丞熠就是那个不被爱的,趁虚而入的,无耻的小三。
  每天和夏听雪在一起成了一种折磨,偏偏她开始粘着我,比以前有着更强烈的欲望渴望我。
  这种渴望像一张看不见的巨网,让我窒息。她的消息,她的电话,只让我感到无端端的烦躁。
  如果是郁雾,肯定不是这样。
  是我提出的分手,毫无预兆的,夏听雪苦苦哀求了我很久,我全都不在乎。
  正视欲望,正视人性。我要肉眼可见的璀璨,我只图握在手里的柔软。
  我知道我是鼠目寸光的败类。这都不要紧,郁雾和丞熠反正还没结婚。
  策划那场告白实在是仓促,赌上了我的全部名声,也显露了我最肆无忌惮迫切的渴望。
  她挣扎了很久。
  但都不要紧。
  最后她还是朝我走来。带着香气,带着眼泪,和她湿润的柔软。
  拥在她怀中,扭曲的偏执嫉妒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温暖的澄净。
  ......
  我对她的欲望浓烈且偏执,才恍然明白原来前几次的恋爱都不是真的恋爱。
  这种不眠不休的执念嫉妒,在得到她同意订婚时才终于悄然落地。
  我是真的爱她。
  哪怕是和她一起散散步,吹吹晚风,都觉得很开心。
  她终将成为我的妻子。
  我们一定会幸福。
  ......
  ......
  那场订婚宴,时至今日我都不想再回忆。
  柯氏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时至今日,仍然谣言满天飞。
  我当时只当夏听雪为了报复我,直到郁雾装出一副受害者模样,又亲口告诉我她才是始作俑者。
  当时的我,并不恨她。
  反而恨自己。
  恨自己搞砸了一切。
  那天我淋了雨,回到家,躲进卫生间洗我卑劣的澡,一度绝望喘不上气来。
  我是麻木的,空洞的,没有生气的。
  只怪我。
  怪我十年前心魔作祟,以至于重逢的一开始就已经是死局了。是我愚蠢不自知,等终于回过神来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绝望,跗骨之蛆一样的撕心裂肺。
  而今再看,前有因,后有果。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我活该。
  ......
  ......
  冬天的风冷的刺骨,我一个人在闲暇时常常去往誊桂中学,百无聊赖地闲逛。
  我双手插兜在大衣里,走在光秃秃的校园里。当时正是上课时间,孩子们都在教室里。
  穿过学校光影交错的长廊,穿过红白操场跑道,穿过一栋栋教学楼,往事一帧一帧在脑海里闪过。
  想起她穿着校服,在阳光下笑得一脸干净明媚;想起她每次自认高明的偷看,慌里慌张的躲闪;想起她绝望脆弱,满是泪水不肯掉下的执拗;想起柯氏面临危机,深夜她陪我加班,说一辈子不会离开我时的坚定;也想起最后决绝冷漠的她......
  我也曾触摸过她飞扬的纤细发丝、湿润的眼、红润的唇、修长的脖颈、柔软的指尖、纤细的腰肢、清欲的小腿。
  混乱时光里,我们也为对方奋不顾身,坚决守护,又互相伤害,撕心裂肺,只剩满目疮痍。
  我年少轻狂,横冲直撞,她坚韧细腻,用温柔包裹我的棱角。默默承受十年之久,不张扬,不吵闹,只默默承受。
  我弄丢了很重要的人。
  ......
  ......
  柯氏倒下后,父亲在林氏组了一个相亲局,我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家境优渥,但是离过一次婚的女人。离婚的理由是女方出轨。
  这一次我捡不起以前的任何骄傲,家族的重担由不得我乱来。
  我接受了。
  我想我已经无法爱上其他人。
  既然那样,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沉默接受了能让柯氏起死回生的机会。
  ......
  ......
  郁雾结婚那天,我不请自来,随了很大一笔钱。
  晨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窗,在地面上晕开细碎的彩斑。我站在雕花橡木梁架纵横交错的角落里,随着两侧长椅上宾客们的视线看去,
  她一身象牙白的缎面材质鱼尾裙,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柔光,整个人纤薄修长。水溶蕾丝绣着缠绕的藤蔓与珍珠,从肩头蜿蜒至腰际,将纤细的肩颈与锁骨曲线衬得愈发温婉;腰线收得极细,垂落的缎带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勾勒出绝佳腰臀比。从臀部往下,鱼尾缓缓向外舒展又逐渐收窄,裙摆边缘缝着细碎的钻石,每走一步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宾客们发出低低的赞叹声,我的喉头不知所措地滚动。
  微风吹拂,她垂下一两缕碎发,挺拔的男人上前两步,探出指尖把她头发挽到耳后。视线对上,两人相视一笑。他握着她腰,一起面对神父,开始许诺。
  一句一句,两个人眼底都是热泪。
  两个人亲吻在一起,宾客们开始鼓掌。
  我只是静静看着,脸上早已狼狈泪流满面。麻木的心就像是沉浸在暖流之中,躺入了一片澄净之地。
  我知道他们会幸福。她会像曾经对我那样,不顾一切去付出真心。而丞熠,只会付出更多让她再无眼泪。他们的命运深深交织在一起,他们会给予彼此绝无仅有的体验,他们的身体会染上彼此的气息。他们会给予彼此最坚定的支持,会一起孕育小孩,一起迈向人生一个又一个阶段,体验人生的各种幸福小满。
  ......
  ......
  倘若时光洪流回溯十载,回到那个空气微凉的残夏。如果我和她的开始并不是因为那个无聊的赌约,如果我内心强大不受别人三言两语挑动,如果我不那么肮脏自私只想逃避......
  可是当时十六岁的并我不懂。
  不懂责任、不懂担当、不懂珍惜、不懂爱情。
  ......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在漫长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中里长大,我变成了自己痛恨的圈子里那种人,没能对得起她的一腔纯粹。
  时光荏苒,当我真正成为一个男人,才终于懂得当年错过了怎样滚烫的真心。
  我甚至不能共情十年前的我自己。
  可是细细想来,男孩比女孩成熟的晚,我当年也才十六岁的年纪。
  开弓没有回头箭,堕崖没有回头路。
  没有人可以陪男孩长大。
  以至于,我和她再次见面,其实就是一场死局。
  而当时的我,依然不懂第一次相亲桌上她发抖的指尖,发酸的眼,颤抖的语气。
  命运的馈赠一次次交予我手,一次次如流沙穿梭而过,终究什么都没能抓住。
  十年后相遇,其实我也无数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不甘心。
  是我先遇见她的,我们才是彼此的初恋,她甚至等了我十年之久。
  我不甘心。
  ......
  ......
  某个下午,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高中那年残夏,整个校园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暖光。
  我漫无目的走在校园,顺着阳光方向望去,看到你带着黑框眼镜向着我迎面走来,脸颊如同稚嫩的花骨朵,点点碎金印在弯弯眉眼。
  耳朵挤满喧嚣,心脏就像破壁似的泵跳,我上前几步,一把将你紧紧拥住。
  失而复得的感受如同决堤洪水朝我袭来,破土而出的炙热彻底浇灌了我,我紧紧把你嵌入我的身体,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
  直到你小声说你疼,我才终于分开身体,抓着你的双臂,露出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