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隽衍揉着肋骨坐起，电话又打过来，他拿着手机看她：？
  “这属于大笔资金，你等我规划规划，明天给你账号。”沈确坐他左边的单人沙发上，双腿并拢，手放在腿上，上身前倾，笑容端庄有礼貌。
  笑死，一个亿，傻子才不要。
  她在周氏企业属于高级技术人员，这个软件的分成大约在60万左右，还要等到项目上线以后才能拿到。
  拿去卖给另外两家竞标的公司，上限是一百万，下限是被抄袭。
  现在有一个亿，干嘛不赚。
  霍隽衍斜睨了她一眼，接通电话，“等我规划规划。”
  沈确悄悄龇了下牙。
  “合作愉快。”霍隽衍伸手。
  沈确握住他的手，“我们的合作，能不能暂时保密。”
  “放心，我保证，一直到投入市场之前，周聿白始终会被你蒙在鼓里。”
  沈确小小翻了个白眼，真会说话。
  “哦对了，我们公司技术部门前两天也测试了几款软件，不成熟，也不稳定，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提供给你迷惑他们，”霍隽衍身子微微前倾，“免费。”
  指腹还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不用，我有。”沈确抽回自己的手。
  挠了挠手背。
  “原来你早有二心。”
  沈确挑眉，娇俏一笑，“这种编程我有很多，改几个代码而已。”
  “哦~几个代码就敢卖一个亿？”
  沈确咬了下舌尖，“脸书成为全球社交媒体平台之前，也只是一串代码。我的软件你买回去好好运营，你就是下一个扎克伯格。”
  一个亿，不能谈崩。
  霍隽衍嘴角抽搐。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联系你。”沈确起身，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霍隽衍抬头看了她一会，站起身，慢条斯理穿好外套，身后的竖灯罩出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沈确以接待甲方的专业热情将人送出门，帮着按了电梯。
  他忽然道：“医院的事，你不生气？”
  “不会，我生病也烦别人打搅，况且你救了我儿子，”
  他打断她，“在公司等了两天，也不生气？”
  “当然，您这样的甲方值得我三顾，”
  不等她说完，他直接进了电梯，按了关门按钮，眼神冷肃，薄唇抿成一条线，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别过脸去。
  电梯门合上，沈确小小做了个鬼脸，“一个亿。”
  心情美美回了家，蓦得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生气。
  那又如何？
  即使她是楚词，她也不记得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恋人专属生气，并不符合他们目前的关系。
  沈确没做纠结，安心睡觉。
  次日一早，沈确先给霍子熙打了电话，送星星到幼儿园后，才去见他。
  “你的银行卡。”
  他坐上副驾驶，将银行卡递给她。
  是一张比较旧的银行卡，沈确狐疑地看向霍子熙。
  早上打电话，她是希望霍子熙用他的身份办张银行卡，将钱放他名下。
  “楚词？”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楚词的“遗物”。不是说楚词的东西都被霍隽衍销毁了？
  他一直留着？
  霍子熙伸了个懒腰，“钱已经在卡上，这张卡不会有人追踪到任何使用记录，你可以放心用。”
  沈确瞳孔地震，后背一股凉意。
  她不喜欢被窥探。
  “你怎么这么大酒气？”沈确生硬地转了话题。
  霍子熙偏头皱眉，随即无奈叹气，“我忘了。…呵，这还是你想的办法，让我的那帮兄弟姐妹叔伯们对我放心。”
  五六年前，霍氏企业旗下的科技公司要上线一款全新购物软件，但市面上几乎同时上线了同类型软件，只是数据库不专业，鱼龙混杂，然而普通大众不会细致区分，反而屡屡受骗。
  去告这些小公司抄袭成本巨大，发声明没能引起普通人关注，当时似乎只剩下两条路，要么投入巨额宣传，要么下线软件，及时止损。
  就在这时，楚词拉着霍子熙推出一款几乎照抄霍家软件的购物app。
  收到霍家律师函时，直接在软件弹窗道歉，声明这款软件是盗版，瞬间在网上引起巨大热议，也终于引起霍家高层注意。
  此举宣传了霍家软件，打击了盗版，省去了费用，将霍子熙推到霍家众人面前。
  一举数得。
  这个方法后来还被模仿使用。
  霍子熙是得到了霍家老爷子亲口认可，可也引得其他兄弟姐妹叔伯忌惮打压。
  他没有根基，父亲是霍家废子，压根也不在乎他，进退两难。
  “你当时让我韬光养晦，我一直养到现在。”霍子熙自嘲地笑了下。
  这几年，霍隽衍给了他机会，可惜他不是天纵奇才，从小被放养，没有得到过任何培养，根本不是其他兄弟姐妹的对手。
  若不是霍隽衍一直罩着，他恐怕只配在霍家一轮游。
  沈确放松下来，跟着笑了，“我还有另外的事情想找你帮忙。”
  她递了张名片，霍子熙接过，“神内，卢万臻。…你这些年没有治疗失忆吗？”
  沈确知道霍子熙会告诉霍隽衍，她昨晚其实想开口，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在他面前，远没有和霍子熙相处随意。
  “我获救后一直在接受治疗，”她只是想确认一件事，需要避开周家的视线，“你帮我预约，以你的名义。”
  第12章
  “…大脑损伤，无法重构记忆。从检查结果来看，大脑创伤后，应该经过了错误的治疗，用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覆盖她原本的记忆，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就像电脑程序，删除了还有恢复的可能，但长期多次用新的东西覆盖，原来的记忆将不复存在。”
  沈确站在私人医院走廊，听着办公室里时断时续的谈话，心底最后一丝犹豫荡然无存。
  倏地转身，霍隽衍的声音让她凝住脚步。
  “没有其他办法？”声音很轻。
  沉默了一阵。
  “…假设刚失忆，最好的治疗是让她跟信任的人，喜欢的人在一起，利用她之前熟悉的场景，最好是带有情感色彩的人或物，用情景再现的方式，去刺激她的记忆盲点，唤醒记忆链条。现在她的大脑已经是非客观逻辑排列，就是虚假记忆完全代替了真实的记忆。”
  “没有其他办法？”霍子熙声音尖锐，重复了霍隽衍刚才的话。
  “其一，按时用药，按时复查，其二，用真实的记忆去刺激。”
  “能恢复吗？”
  “希望渺茫，还是要看病人的接受程度。”
  霍子熙噎了下，瞥了眼霍隽衍，“她怎么还不来？”探头朝走廊看了一眼，“还没来吗？”
  保镖：“已经走了。”
  他刚准备提醒，人就走了。
  霍子熙回头，“她肯定都听到了，我给她打电话。”
  霍隽衍拦住他，霍子熙焦急道：“小叔，她都听到了，我了解她，以她的个性一定会去找周聿白，我担心她会出事。”
  “她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没有进来，就表明了态度。”
  彼此心知肚明。
  霍子熙一愣，仔细一想，楚词的性格，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受了这么大委屈，更不可能忍气吞声，也绝不喜欢别人代劳。
  “那，可是，小叔，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跟周聿白斗？”
  “一点准备都没有？未必吧。”
  霍隽衍拿着检查报告，久久怅然，忽然笑了，“她不会再出事。”
  沈确如常上班。
  为软件做完最后测试，拿着结果通过了高层会议决议，顺利申请项目试验资金。
  “给你带了夜宵，”林沐辰敲门，看了眼在沙发上熟睡的星星，“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
  “嗯。”
  沈确打开餐盒，边吃边盯着软件模拟页面。
  林沐辰也凑过来，“没问题吧。”
  “嗯。”
  “要不等明天投资研讨会通过以后，我陪你再换个家政公司，总能找到合适的保姆，这样星星休息不好。”
  沈确看了她一眼，“也就忙这几天，家里有钟点工，保姆的事再说。”
  “刘阿姨做的菜我没尝出有什么不同，”扫了眼吃了几口放下的餐盒，“对了，今天刘阿姨的事有结果了，就赔偿两万一医疗费，真是，星星受那么大委屈，谁稀罕那三瓜两枣。还有啊，没有找到镯子，也没有证据是谁偷的，要安排法务继续上诉吗？”
  “给我打电话了，我都知道，”沈确操作着键盘，“不上诉。”
  “确实，镯子不管是刘阿姨，还是她家亲戚，随便一藏，根本无从找起。”
  “嗯。”
  林沐辰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眼里满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