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雪山亭      更新:2025-11-06 16:59      字数:3177
  一面是理智在嘶鸣,她应该立刻走,此刻正是脱身的最好时机,他们这般模样,若是被外人撞破……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另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情感,却在心湖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理智的堤坝。
  他是因她才受此劫难。
  她从未见过裴序这般模样,如同跌落神坛的神祇,沾染了人间最炽烈的情欲,脆弱得令人心碎,却也……美得惊心动魄。
  这惊心动魄的狼狈,竟让她生出一丝荒唐的念头——旁人不该看见。
  第54章 好 “你不愿对我负责吗?”
  “窈窈……”颈窝处又传来一声模糊的低唤, 比之前更微弱,更缠绵。他身体的灼热,一声声破碎的呼唤, 如同无形的丝线, 一层层缠绕上来, 将她所有的退路都温柔而牢固地封死。
  孟令窈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看着自己染血的衣袖, 星星点点的暗红不断扩大, 感受着颈窝处那滚烫的濡湿。黑暗中,他压抑的喘息宛如最烈的酒, 熏得她也头晕目眩。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她今日应是走不了了。
  孟令窈闭上眼, 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再睁开时, 眼底那片挣扎的迷雾已然驱散。
  她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染血的手,指间颤抖着,抚上了裴序滚烫汗湿的脸颊。肌肤相触的瞬间, 两人同时战栗了一瞬。
  “裴序……”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在这狭小黑暗的石洞里幽幽响起,“你…别怕。”
  那只抚着他脸颊的手, 分明是凉的, 却像投入滚油的火星。裴序猛地一僵,眼中那点好不容易聚拢的清明瞬间被更加汹涌的黑色浪潮彻底吞噬。
  他滚烫的气息骤然逼近,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意味, 狠狠攫住了她的唇。
  “唔……”孟令窈所有的声音都被堵了回去。
  裴少卿显然并不精于此道, 这个吻毫无章法,只有最原始的占有,狂风骤雨般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唇瓣被粗暴地碾压吮吸,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被磕破的唇。
  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声响,无人理会。
  孟令窈的大脑一片空白,灵魂似乎已经被这灼热的掠夺抽离了躯壳。她下意识地想要推拒,触手所及是紧绷的肌肉和淋漓的汗水,还有……那道她亲手刺出的、仍在渗血的伤口。黏腻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她的指尖,夺走她所有的力气。
  裹着薄茧的指腹拂过她颈侧细腻的肌肤,所到之处,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和酥麻。孟令窈浑身一颤,几乎要软倒下去。仅存的理智让她偏开头,躲开那几乎吞噬她的吻,急促喘息,声线抖动,“不…裴序…你的伤…还在流血。”
  裴序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滚烫的唇抵着她的耳垂,声音含混不清,鼻音浓重,“窈窈…疼……”
  他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像寻求安慰的孩子,唇舌在她颈侧肌肤上舔吻、吮吸,留下数片湿漉漉的痕迹和轻微刺痛。
  他实在狡猾透了,孟令窈分不清,那一声“疼”,是他神志不清下的含糊之语,还是故意为之。
  无论哪一个,都足以叫她所有的推拒和挣扎,土崩瓦解。
  她抵在他胸前的手,缓缓松开了力道,垂下。指尖颤抖着,摸索着,探向了他腰间那早已松垮凌乱的衣带……
  黑暗中,那玉带扣,“叮”的一声轻响,迸落在地。
  “你……你怎么还没好?”
  “快了。”
  “你方才也这般说……唔……”轻软的女声含着丝丝怨怼,又瞬间淹没在唇齿纠缠间。
  不知过了多久,孟令窈被吻得失了力气,浑身骨架如同散了般酸软,手颤得厉害。脑中昏昏沉沉,只听见耳畔裴序的声音低哑,“窈窈,别看我。”
  她下意识睁开眼,一只手紧紧覆盖上她的眼睛,一片黑暗中,她嗅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
  那手慢慢松开,温热的唇瓣落在她眼睫上,“窈窈,我会请祖父上门提亲。”
  “嫁给我好不好?”
  孟令窈怔住,尤未回过神来,一时没有回应。
  这般静默让裴序眼底黯淡,他抿了抿唇,“你不愿对我负责吗?”
  孟令窈唇瓣微启,正欲回答之际——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你没事吧?”外头传来菘蓝的轻声呼唤。
  裴序眸色一凛,身形倏动,他迅速整理好衣衫,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自持。伸手轻扶孟令窈起身,他低声道:“我先出去,你稍候。”
  就在他即将没入洞外那片枝叶婆娑的光影时,身后传来极轻、极细的回应——
  “好。”
  裴序驻足,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前院花厅内,丝竹悠扬,觥筹交错。
  赵诩自方才便四处寻觅孟令窈的身影,却始终不见踪迹。他踱步至谢成玉身旁,拱手施礼,“谢小姐,冒昧叨扰,你可曾见过孟小姐?”
  谢成玉放下手中的白玉酒盏,柳眉轻蹙,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赵将军不去寻你家妹妹,来打听令窈作甚?”
  赵诩面色微红,在她探寻的目光下显得格外局促。他轻咳一声,终于坦诚道:“实不相瞒,在下…在下心悦孟小姐已久,前些日子请了家母择日登门求娶。今日本想……”
  “原来如此。”谢成玉眸光流转,视线上下绕了他一圈,勉为其难点了下头。
  “赵将军倒是有心。”
  说话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赵如萱指着一个慌张的宫女,声音尖锐,“你这丫头慌慌张张做什么?酒水都溅到本小姐身上了!”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赵如萱不依不饶,“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成玉闻声侧目,待看清那宫女的脸,眸光一凛,她认出这正是方才给孟令窈送酒的那个。虽说那酒最终是裴序代饮了,她本不担心那位冷峻的大理寺少卿会出什么纰漏,可……
  她目光飞快掠过花厅,猛然间意识到,已有好一阵子未见孟令窈和裴序的身影了。
  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赵诩也已快步上前。他先是看了妹妹裙上酒渍,眉头微蹙,目光随即落在那宫女身上,并无苛责,只略带一丝审视。他开口,恰好打断了赵如萱欲要再起的责难,“如萱,意外而已,莫要大惊,失了颜面。你不是带了两套衣衫备换?”
  “此刻怪责她亦是无益。园中备有静室,速去换过便是。”
  赵如萱跺脚,犹有不甘,却被兄长沉稳的目光按下。
  “哥哥就知道偏帮外人。”虽仍是抱怨,她终究悻悻止住了话头,只狠狠剜了那宫女一眼。
  赵诩这才对那伏跪的宫女略一颔首,“起来退下吧。”那宫女如蒙大赦,连忙叩头退下。
  赵诩亲自领着犹自气闷的妹妹离开花厅,往静室去了。
  待他返回时,酒宴气氛已恢复如常。谢成玉正把玩着酒杯,姿态娴雅。赵诩落座,目光再次扫过花厅,仍未见那抹期待的身影,复又看向谢成玉,“谢小姐,未知孟小姐……”
  谢成玉将杯中清酒抿下些许,神色自若,抬眸看向他,淡淡道:“方才下人来禀报,令窈有些气闷头晕,恐是园中暑热。我看她精神不济,便做主安排她早些乘车归家了。此刻想是已躺在自家的绣阁歇着了。”
  赵诩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如同骤然黯淡的星子。他默然片刻,才低低“哦”了一声,“多谢谢小姐告知。”
  他重新坐定,目光却不自觉望向方才孟令窈的坐席,似有无限怅惘。
  谢成玉放下酒杯,不动声色掠过赵诩落寞的神情。她并未告诉他,方才是裴序的小厮轻舟匆匆前来告知她这个消息的。那小厮神色匆忙,只说裴大人与孟小姐都身体欠安,已各自回府休憩。
  自然了,她并无告知赵诩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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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汽氤氲,兰芷幽香浮动。孟令窈阖目倚在浴桶里,温热的水流包裹着酸软的四肢百骸。雾气蒸腾,模糊了菘蓝欲言又止的神情。
  “小姐……”她终是忍不住,声音带着后怕的微颤。
  孟令窈未睁眼,只懒懒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奴婢方才魂都快吓飞了!”菘蓝心有余悸,语速快了几分,“说好半个时辰便回,奴婢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急得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带人四处寻……”
  一听到半个时辰,孟令窈眼皮轻轻动了动,只觉得手又莫名开始发抖。
  “谁曾想……好不容易找着人,您衣服上竟还沾着血!”
  菘蓝声音渐低,迟疑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小姐颈间,水珠沿着白皙细腻的肌肤滚落,几处微肿的红痕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雪地里悄然绽放的点点红梅。视线再往上,那唇瓣也透着不寻常的嫣红。
  菘蓝猛地闭了闭眼,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懑堵在胸口,小姐这模样,分明是……分明是被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