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挂了电话，今言腿有些僵硬，走到椅子上坐下来，脑子有些晕，这种熟悉的感觉，在祁昀第一次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就有，那种控制，被他盯死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推开林江衍的时候。她也说不上来，那种情绪她很难控制，乔若先前说过她的问题，是种被恐惧刺激的情绪失控，受到严重的创伤，会推开那些跟你最亲密的人，或者跟事件有关的人。
  如果严重影响生活，没得到及时的救治跟帮助，最后可能会变成严重的抑郁症。
  那段时间，她不单单的是心理问题，而是长期的想到跟祁昀有关的事情，造成的心理疾病。
  她忽然想起了，高三填报志愿的时候，高三一整年，她跟林江衍对学习都很努力，比他们成绩好的人太多了，在学习上，他们努力过，但并不是只要随随便便看看书就能次次考年纪第一，这世界上没那么多天才，多得只是默默努力的普通人，在学习上，她跟林江衍其实大差不差。
  那会林江衍对比了好几所学校，来问她，想报考哪个，他说不管是若羌还是其他城市，哪怕很远的，他都可以。在考一个大学这上面，他起初并没太强求，如果他们成绩相差很远，他也并不是非要跟她一起上一个大学，在前途跟感情前面，谁都不要为了谁放弃前者，因为那时候他的成绩跟她相比还差一点。
  所以他对学习一开始并没那么认真，但是她到高三认真了很多，受她的影响，他也加快了进度。
  林江衍前前后后问了她好几次，有没有什么想报的专业跟学校，其实她一直都没告诉他，她去哪个学校一定会受祁昀控制，一开始她并不敢那么盲目的答应他，虽然自己心里坚定，但她很害怕自己给了他希望又给他失望，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不答应他。
  她更害怕祁昀又会有再一次的逼迫，让她害怕又继续受他控住，她害怕自己守不住自己。
  会不会被突然改掉的志愿，和再一次伤害林江衍的自己。
  但是日复一日，想跟他一起上一个大学的心越来越坚定，让她非常确定的跟林江衍说要考一个大学。
  祁昀早就猜到他们要约定好一起去一个学校，他那会想把她带离开若羌，他一直在搜索别的地方，看房子，看居住环境。她知道她一旦去了别的地方上学，离开若羌之后，她再也没办法回来，但是林江衍家在这，他就算去别的地方上大学，他还是会回来，她没有办法要求他一直跟着她一起跑，长此以往下去，他的家人怎么办？只有她留在这，他们才可能有以后，她不能一直让林江衍一个人往她这边跑了。
  所以她不要去外地上学，一定要留在这。大学四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至少毕业之后她22岁了，比18岁多了四年的成长时间，祁昀或许等她上大学后也不一样了，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不能离开若羌。
  若羌本地有很多高校可以供他们选择，对比分数跟专业，他们选择了若羌工业大学。
  分数线出来，提交志愿的时候，确定了他们要上的学校，她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四年，她又可以跟他在一起四年。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跟他的时间能多一年，是一年。
  祁昀知道这件事情，确定她志愿填在哪个学校的时候，几乎是很快强迫地让她改掉志愿。
  在志愿截止时间内，仍可以修改，祁昀想让她修改志愿，去他想带她去的城市，但是不会告诉林江衍，她不可能，也绝不会这样做。
  不管他这次用什么法子，哪怕把她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她都不要。
  她不再哭，也不再闹，任凭他把她关在昏暗的屋子里，断了她的社交。
  所以，他又开始情绪不受控制了，高考后的暑假，她去找了兼职，想挣点学费，但因为他，她没去成，他把她关在家里不出来，每天除了他，她谁都见不到。她害怕林江衍发现什么来找她，还几乎是恳求地求着祁昀让他把那部手机给她，让她给林江衍发个信息。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面对祁昀。
  昏暗的客厅，他坐在椅子上，“就算死都要跟他上一个大学是吗？”
  她抬头平静地说：“上什么大学，是我的事情，你无权干涉。”
  她不想再过着这种受人监视的日子，时时刻刻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可她不能逃，也逃不掉，逃去别的城市，哪里他都会找到她，而离开这，还会失去林江衍，她真的，真的，很痛苦。
  十年的羁绊，母亲离开的伤痛，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日子，在没有任何人爱她的时候，祁昀过来拉着她的手，帮她打跑欺负她的人，在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跟害怕的时候，只有他在她身边，给她一个家，一个温暖的房间。每一个瞬间，他给她的爱，给她的痛苦，都让她矛盾至极，不断在伤害自己。
  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祁昀冷冰冰地说：“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天空冒起了小雪，今言坐在长椅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因为是平安夜，街道人多了起来，夜晚对于年轻人来说是新的开始。
  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准备起来的时候，正巧林江衍的电话来了，她接通，说：“你结束了？”
  “嗯，你呢，回家了吗？”他问。
  今言起身，往前走着，“我没回家，我在逛街呢，外面很热闹。”
  “一个人？”
  “不然呢？黎越今天加班，张姐回家陪孩子，薛唯筱陪她朋友去了，我都不认识，所以啊，我就一个人了。”她继续说：“不过，一个人也很开心。”
  “我们今言这么可怜呢。”他说，“平安夜一个人在逛街，听起来还挺让人心疼的。”
  “......”
  今言，“我怎么感觉你挺幸灾乐祸的？你也不反省一下。”
  他在那头笑了一声，“生气了？”
  “没有。”今言喊了一声他名字，“林江衍，我有点想你。”
  安静了几秒，他温和的声线再次传来，“想我就回头。”
  今言脚步一顿，电话没挂，转动着身子，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看到了他的身影。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跟她打着电话，视线紧盯在她身上。
  “站着别动，等我。”他说。
  电话还没挂，林江衍已经走到她面前，撑开伞，把她挡住跟外面的人群隔绝开来，她还没开口说话，男人高大的身躯弯下腰，靠近她，唇忽地被他温柔的唇瓣贴上，轻轻地在她嘴唇上印了一个属于他味道的吻。
  “这样的道歉够诚恳吗？”
  第52章
  今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低声笑：“好多人呢......”
  林江衍，“这不是用伞给你挡住了吗，怎么还害羞呢。”
  她说：“你的口袋里随时都装着伞吗？感觉你的伞每次都好及时。”
  “嗯 。”他把今言的手捞过来抓着, “我的伞只给你一个人打。”
  “哦......你真大方。”她说：“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黎越还在加班应该也不知道我在哪啊？”
  林江衍听完把手机递给她，“自己看。”
  今言接过看了一眼他微信页面的聊天记录, 第一条是岁岁的头像, 这是张姐为她注册的微信号，不过其实也是张姐在用, 她问，“你什么时候加的？”
  林江衍挑着眉，“前几天你们那么忙, 还是我去接这小孩上下学，她非要我加, 说以后要找我聊天呢。”
  “那我能看看你们聊的什么吗？”
  他大方地抬抬下巴，“看。”
  得到他的同意, 她点开看着，是岁岁先给他发的表情包, 而后他才发的语音，估计是怕她有些字不认识, 【又偷玩你妈手机？】
  岁岁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妈妈刚下班, 我快睡觉了, 上来看看你在线吗？】
  【......】
  他接着发, 【你妈知道你姐姐去哪了吗？帮我问问她。】
  在他跟岁岁一来一回地沟通下，终于知道了她在哪里。
  今言把手机给他，“你怎么不直接问我啊？”
  “问你还有什么惊喜？”他说：“知道你一个人没回家出来玩, 我提前处理好工作的事情，溜出来的，留着陈随一个人在那跟那群男人喝酒，毕竟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今言笑，“他估计会骂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