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作者:
我送你一枚月亮 更新:2025-11-06 17:08 字数:3090
所以,在这之前他也并不奇怪,司柏谦会在事业和贺鸣蝉发生冲突时,舍弃贺鸣蝉。
“他搬走后,你还联系过他吗?”
厉别明准备让司柏谦交一份贺鸣蝉的详细生平履历上来:“他有没有什么朋友,比较熟悉的人?”
从这个角度入手,总比今天半夜直接带着麻袋翻墙去原青枫家更稳妥——虽然这个念头已经在厉别明的脑子里转了半个小时了。
“你们最后一次吵架的内容是什么,他因为什么生气?”
“你道歉了吗?”
“他的东西取走了吗,还剩什么?”
“他带走的最贵重的物品——不,我不是说价格,他最——”厉别明皱眉,有些烦躁地想了想合适的词,“最珍惜的东西是什么?”
“他为什么放弃了你,选择了原青枫?”
……
司柏谦煞白到像个死人的脸不是重点。
重点是,厉别明需要评估贺鸣蝉当前的心理状态、欲望、软肋,综合确定最合适的方案。
这些的确都属于个人隐私。
但如果司柏谦愿意把这些隐私和盘托出,整理得足够详尽、足够妥当,帮助他偷走那只小流浪狗。
厉别明会考虑那个项目组长的位置的。
潜伏在空调出风口,身负主角部奄奄一息托付的系统:「……」
……司柏谦看起来好像有点死了。
又过了几分钟。
司柏谦开始用干涩过头的嗓子,磕磕绊绊,异常艰难地回答厉别明的问题。
比如贺鸣蝉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和他吵架。
为什么离家出走……说实话司柏谦后悔了,知道贺鸣蝉出了车祸他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一路飙车去医院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恨不得穿回去忍住不发那几条消息——那十几分钟里司柏谦快疯了。
他觉得自己疯了,脑子里好像真的只剩工作了,当时他究竟在想什么?就算真的厌倦了、受不了了,要贺鸣蝉搬出去住,等晚上下班说不行吗?!?
为什么要在贺鸣蝉送外卖的时候说?路上那么多车,真出事了怎么办??
……可不知不觉,他似乎已经变得只会朝贺鸣蝉发脾气。担心了,发脾气。自责了,发脾气。就算是冷静下来后悔,想哄贺鸣蝉了,也不知道怎么放软语气,下那个台阶。
工作太不顺了,连轴转一个星期,压力太大、烦躁不堪,看见贺鸣蝉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无名火就窜上来,一言不发冷着张脸推门去书房。
贺鸣蝉被丢在客厅,像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可怜小狗,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守着他推门出来上洗手间那几分钟啪嗒啪嗒跟着,不安地轻轻打转。
……
而现在。
现在,厉别明正在用那种让司柏谦像被扒了皮、无数根针刺,恨不得立刻去死的视线,古怪地上下打量着他。
“压力大。”
厉别明莫名其妙地问:“你有什么大事可忙的?”
司柏谦的脸瞬间涨红到发紫,血管在皮肤下灼烧,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站在厉别明像是看什么难以理解之物的、货真价实的困惑视线里。
那些他不眠不休、精心做出来的方案,让贺鸣蝉受了大委屈的东西,被厉别明随便翻着,会议室死寂,纸张撕裂的脆声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脑神经上。
厉别明没什么情绪,是真的难以理解,不是针对他,纯粹是阐述事实,掸了掸那张纸:“就这个?”
司柏谦的脸也像是被这么撕下来了。
雪片似的纸像垃圾一样往下落。
厉别明看得很快,扫过一页就撕一页,慢悠悠飘在地上。
“忙成那样,就做出这些吗?”
厉别明合上本夹,抬起头:“我是不是太高估你的能力了。”
做点这个就这么吃力吗?
至于因为这个,连小狗——他是说外卖员,司柏谦的弟弟,厉别明艰难改口,连弟弟也没时间好好养,以至于被原青枫那个混账东西截胡吗?
司柏谦被钉在地上,齿关咬得张不开,像被掼了耳光,脸火辣辣撕痛,眼前黑雾弥漫。
厉别明改变了主意,拿起手机,头也不抬地发消息:“你休假吧,可能是marcus的压榨让你变蠢了……这样我没法用你。”
他的指尖停顿,又不明原因骂了一声原青枫,烦躁地低声嘀咕了句什么:“不过没关系,我要撬你弟弟,可以给你开个特例。”
他可以先给司柏谦停薪留职。
对别人,厉别明一般都是直接炒掉的。
——系统举着望远镜,看厉别明靠在椅子里,飞快敲手机。
这位金融暴君没有原青枫那种什么都按规定的老好人脾气,听完吵架原因,就已经让人事给那个姓林的实习生结工资走人了。
但厉别明显然没这么容易满意,他并不打算放司柏谦走,还需要更多资料,虽然系统觉得司柏谦可能已经多半是死了……
厉别明又问了更详细的情况。
原来今天早上已经有人替贺鸣蝉去搬东西了。
司柏谦是上班出门的时候被拦住的,对方问了他几句话,在他要关门之前抬手直接拦住,强行进了门——收拾的很干净,打包利落,几乎带走了所有的东西,包括那盆绿萝。
还有几天没擦、落了层薄灰的全家福。
全家福是贺鸣蝉最珍视和宝贝的、绝对不能丢的东西。除了这个,还有姥姥给做的枕头。
……动作很快。
可恨。
厉别明的眉峰不满意地锁紧。
去帮贺鸣蝉收拾东西的人叫韩荆,三十岁,伤退的特种兵,蓝天救援队特聘教官,现在是cbd某顶级健身会所的金牌格斗教练。
收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长毛流浪土狗,当初执行任务捡的,和贺鸣蝉亲到不行。
土狗不会说话,嗷呜嗷呜地和贺鸣蝉痛饮冰啤酒、啃烤淀粉肠、拜把子,还得韩荆帮忙翻译“好兄弟”。
两个人认识,是因为小外卖员在屋檐底下躲一场雷阵雨,眼巴巴趴在窗户上看格斗训练,鼻尖在玻璃上压出小圆印,软乎乎的雾气一小团一小团……过分叫人心软了。
系统去看了看当时的情形,唉,唉。
去年夏天。
司柏谦刚开始让贺鸣蝉“不要打扰他”、“出去转转”的时候。
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狗外卖员,又瘦又小,穿着大过头的雨衣,下班了又不敢回家,就一下一下,跟着里面“嘿”、“嘿”地比划。
比划得居然很像模像样。
韩荆注意到他,出来抽烟,和他随口搭话:“当过兵吗?”
贺鸣蝉吓了一跳,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被拉了一把站稳,连忙囫囵摇头,红透了脸小声道谢,又解释:“我……我爸爸是戍边的。”
贺鸣蝉和爸爸学的操练、打拳。
他熟练地、想也不想地背出了爸爸的番号,又把胸口和腰板都努力挺起来:“退伍了以后,还是民兵队长。”
韩荆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随手胡噜他湿透的脑袋。
虽然贺鸣蝉担心鞋子上有水有泥,宁死不肯进冷气十足、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高档健身会馆,但还是抗议无效,被韩荆单手轻轻松松拎进门。
韩荆把他拎到休息室,拿自己的毛巾给他擦脑袋,给他喝热板蓝根,介绍懒洋洋趴着睡觉的大黄。
“老班长的小朋友。”韩荆告诉贺鸣蝉,没什么客气的,部队都管比自己兵龄长的叫老班长,“以后随便来玩。”
话是这么说,但贺鸣蝉还是有分寸过头了。
小外卖员几乎不贸然来打扰韩荆,就算来了,一般也是直奔狗绳,和大黄兄弟亲亲热热搂搂抱抱出去玩。
除非发现了哪家特别棒的健身餐,或者韩荆打比赛训练得晚、半夜要补充蛋白质,需要某个十公里外药店才卖的止痛喷剂,贺鸣蝉才会威风凛凛杀到。
……
厉别明停下记录。
他皱紧眉“啧”了一声,隐约感觉到了一些超出他想象的麻烦,不仅是他难以徒手胜过一个退役特种兵、金牌格斗教练,还有他的八只狗。
可能也没法冷静地面对一个“大黄”。
最好不是同一个“大黄”。
他决定再给司柏谦一个机会:“你打得过这个人吗?”
司柏谦:“……”
系统:「……」
怎么说呢。
系统看了看司柏谦裤腿漏出来的绷带,调出监控,还有贺鸣蝉手机里超过5个g的恐怖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