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椒蛮箶      更新:2025-11-08 16:55      字数:3098
  只见画中竟是一名骑在马上挺枪而刺的少年郎将,正是自己今晨在西校场上武课的模样。那笔触飞扬恣意,将那少年画得神采奕奕、姿态翩翩。
  宇文贽心中一荡,心想自己在那小徐郎君心中,竟是这样一副鲜衣怒马的神秀模样么。
  再看向画像后面那小郎君的脸儿,只见浅笑含双靥,美目生顾盼。
  一时间,只觉得胸中如有热流涌动,心跳得“咚咚咚”的,一下一下猛砸着自己胸膛,竟有些不能自已了。
  窗外,柳妈妈手里捧着两盏冰镇豆沙羹送来,恰将宇文世子看向徐菀音时,那欲说还休、爱意横流的眼神,全看在了眼里。
  上次小姐被世子爷抱回来那会子,迷乱着蹦到他身上那又娇又媚的小模样,倏然又从柳妈妈脑海里冒了出来。
  柳妈妈深深叹口气,想起冯太夫人先前特意到栖羽阁来点过自己的那番话,又想起徐渭老爷的那些叮嘱,心道小姐这般模样、又是那般天真烂漫的心性,如何挡得住身边男子对她动心?
  眼下这宇文世子满眼流露的神情,显然已是情难自已。
  这才不过第一天上课,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日后又当如何?
  若真是任其发展,如何收得了场啊……
  柳妈妈的头又疼了。她一边敲门进来,给两位公子放下冰镇豆沙羹,一边想,自己真的得做些什么,来……替小姐挡一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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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世子爷:徐公子,我要陪你抄一百遍!
  第42章 是男是女?
  吴药师在行内算是位高人。
  然而, 自从他经不住银钱诱惑,被人央着将那胡药“幻心丹”改调为京城大众版的“情心丹”后,他觉得自己的手, 脏了。
  因为, 胡药“幻心丹”阴狠绝命, 少有人真正敢用。
  而被吴药师改调后的“情心丹”, 不至于绝命, 迷情的效果确是不改,甚至更加长效。
  那“情心丹”一经在京城中出现,竟被好几个暗门档口争抢。甚而引发了数起迷jian案, 虽然都因有些背景, 几起案件都无甚水花, 却足以让这吴药师心绪难安。
  吴药师病入膏肓的父亲劝诫他道:“制药一事,当以道规, 因是左右人心命数之事,如何能被银钱牵了鼻子走?莫要令我药门蒙羞!”
  待他自己悔悟过来,决定不再调配“情心丹”时,已有他惹不起的大人物找上了门来。
  那日,那位身着常服的大人一踏入制药房,吴药师便知,自己那点贪婪,终究还是招来了祸事。
  那位大人面容俊朗, 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却似有雷霆气势;说话声音虽轻缓, 却自带威严,令人不敢违逆。
  便在药房里,吴药师将“情心丹”究竟是如何脱胎于“幻心丹”而来, 增减了哪些材料,熬制烘烤火候凡几,一边演示,一边尽数细细地说与了那位大人。
  却在大人问起那个奇怪的问题时,吴药师也怔住了。
  那大人问:“若是中了情心丹之毒,却在药性未散时,服了幻心丹的解药,会如何?”
  吴药师虽有过心术不正的污点,对于调制药物这回事,却是实打实的好学好钻研。因他调成的情心丹无需解药,药性可随时间而自行散去,却不曾想会有人做下了这般奇怪的“试验”,以幻心丹之解药来解情心丹之毒。
  如此,究竟会对那服药之人有何影响呢?
  无需那大人提要求,求知若渴的吴药师自也会想办法解了此题。他当即向那位年轻英俊的大人打了保票,请他给自己几日时间,必得给出个分晓。
  这日,吴药师刚确证了“题解”,便按那大人给的路子发出了通报。
  不到一个时辰,年少英俊却威仪不凡的大人宇文贽,便又踏入了这道药房的大门。
  却见那吴药师高高挽了袖口,腰系围裙,手中戴着个分指布套,端了个四四方方的笼子出来。
  听声音,那笼子里好似是些老鼠。
  吴药师见宇文贽一身清贵之气,醒悟过来一般,将那老鼠笼子又放回了里间,道:“小可实在冒犯了大人,这老鼠……不给大人展示也罢。”
  原来他这几日一直在用小鼠做试验,一轮一轮地做下来,到今日方觉得,这几十个批次的中毒又服解药的老鼠,所表现出来的情状,基本一致。
  这才放心要将“题解”告知那位出题的大人。
  却听吴药师问:“大人,不知那位服药之人,是男是女?”
  他问完这问题,仿佛又觉得多余,自言道:“也是小可多嘴一问,通常服药之人,乃是女子……”
  宇文贽愣得一楞,问:“若是男子……又如何?……若男女情形有差别,你便分别说吧。”
  吴药师正色道:“药之为道,实合天工开物,所谓道法自然,药通神明。因而只能说,人巧合之。方才要辨男女之别,实则因小可深知,药者,天地之精;制者,阴阳之衡。俱是自然法则。然则若要一五一十地辨之男女阴阳,恐怕小可这几日功夫,还辨之不得……”
  宇文贽听他说得迂腐啰嗦,抬手止了他,道:“那便捡你已然辨得的说吧。”
  吴药师行个礼道:“喏。小可详细析解了那幻心丹解药,已知其解法之道,乃为‘戒断’,也即,生生切断之意。既是生生切断,必得伤痛。因此,即便是对情心丹之药性,那解药亦能造成切断之痛。”
  宇文贽想起自己喂那小郎君服下解药后,他迷醉痛苦的模样,心中跟着又是一痛。随即点头问道:“那切断之痛停歇后,又会如何?”
  吴药师自然早知眼前这位大人所关心的,乃是中毒又误服解药之人,后续会有何影响。便娓娓言道:“虽小可此刻不便区分男女。然则,由于女子敏于气息与体感,因而,若是女子经此情形后,如再有当时气味、体感出现,该女子恐会惊惧趋避,严重者昏厥闭气,不一而足……”
  停得一停,未见身前大人提出疑问,继续说道:“再说男子,因男子敏于所见之物、所闻之声,则如若再见到当时之人,听到那人之声,同理,那受害男子亦会惊惧,甚而昏厥……”
  宇文贽回想自己其后与那徐晚庭在一处的情形,他与自己见也见了,说话也说了,好似并无异常。便有些茫然起来。
  吴药师见眼前大人默然不语,又补充道:“至于男女之分,小可实在不敢妄言,仅以自然之常规、阴阳之常道,才作此测想。大人不必将之做泾渭分明的理解。方才小可所述女子情形,发生在男子身上也未尝不可能,反之亦然……”
  宇文贽:“你的意思是指……气味,体感?”
  吴药师听他问起这两个词,忙解释道:“若有迷jian发生,受害者神志昏聩,于眼视之物、耳闻之声,或察觉不明;但于气味、体感等,反而容易留下印象。例如口中涎水之味、身体泌物之味,乃至于被摸触揉搓、甚至□□被侵入之感等等……若再有其事,恐致受害人强烈不适,以至于惊惧昏厥……”
  宇文贽暗自心惊,这药师所述,与他先前所知的,“若解之,能令受害人将当前之‘神明’,转而视作寇雠,有甚者,竟能怨恨入骨”,仅仅是程度上的差别罢了。
  那日,自己与那徐公子,虽未至这药师所述之“迷jian”的地步,却也是又亲又摸,口中气味、身上体感,恐怕都是潜伏的祸因。
  霎时间,那徐公子闭了眼儿,微翕了小嘴,迎了自己唇舌的那两番蜜吻,又如滚雷一般炸入自己脑海。
  心知那样销魂相接的吻,是再也不敢肖想的了。一时间竟是心中空落落的,隐隐作痛。
  随后将那吴药师在京兆府挂了名号,令其不得再作此类犯律制药之事。也见他是个好钻研能做事的,且放他一马,心道日后可留作他用。
  ——
  却说漱玉轩那头。杜老夫子一早便到了学堂,听说世子告假,有差事要办,堂中只剩个徐伴读,心中又是来气。
  心道那小伴读,连字都写不明白,竟须自己这个弘文馆学士、太子太傅大人亲自教么?
  够得着么?
  吹了一息胡须,顿着拐杖进得堂去。
  那徐伴读倒是规规矩矩立于那处,行着叉手礼。
  杜老夫子眼神虽不好,看那个影儿,还是能分辨出是个态度端正的模样。便慢吞吞迈着方步过去,令她将昨日所抄的字拿来检查。
  杵到脸前看了两页字,心中大奇,心道怎生这小伴读进步如此神速?怕不是旁人代写的罢?
  拿起后一页,见是幅画儿。
  徐菀音并未发现,自己不小心将昨日画的两幅人像图给夹带进了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