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作者:
椒蛮箶 更新:2025-11-08 16:55 字数:3118
宇文贽觉着自己好似看出一身细汗来。
忽然听里头浴房内传出一声低声轻叱,世子爷忙走过去几步,问道:“菀菀,可好么?”
里间静了一忽,又听徐菀音说了声:“没事……”
宇文贽不放心,便又问了声:“果真没事么?”
“果真没事。”
却说徐菀音进了浴房,见几名婢女已除去外裳,身上只留一层半透明的素纱袍,走动时隐约透出内里肌肤私密,直看得徐菀音面颊一片绯红,讷讷不能言,那几名婢女却好似早已习惯,一个个浅笑嫣然、行动如常。
一开始还算正常。只见一名婢女在水池边放下两台缠枝莲纹香炉,炉中燃着上好的瑞脑香,混了一味安息的苏合香,烟气袅袅,在水雾中沉沉浮浮。
有婢女轻轻替徐菀音除下衣裳,待她入了水,便用那西番进贡的马鬃软刷毛,蘸了桂花胰子,在她身上轻轻擦刷,刷出腻腻一层香沫浮在肌肤之上,随即有另一名婢女拿了一小块玉质温润、触肌生凉的青玉刮板来,手法轻柔地刮去她身上浮汗。
随着浴池中越来越热,一个玛瑙小盅递到她手边,里面是带着甜香的石蜜果酒,清凉润喉。她一边喝着,一边觉着后头有婢女用蘸了茉莉头油的犀角梳,替她轻轻梳发,带起一阵茉莉清香。
一切都正常而舒适。
直到一名婢女素手纤纤地拿了一小碟粉色玫瑰膏子过来,跪坐在她身前,用手指蘸了些膏子,竟朝她胸前揉点过去,将她惊出一声低叱来……
随即听到世子爷在外间问道“菀菀,可好么?”
那婢子也被她那声低叱给吓到了,呆呆地后退一步。随即便有梳头那名婢女轻声解释道:“姑娘,这玫瑰膏子极润护的,还有些上色的功用,可将您胸口……”
徐菀音直是摇头,一边冲外头答道“没事……果真没事。”
那抹玫瑰膏子的婢女只得退出水池,一壁问道:“那么,稍后那玉户膏子……”
徐菀音哪管还有何膏子,只一味摇头,通通不要抹。
水声渐歇,婢女们用烘暖的越罗巾裹住徐菀音,连指尖都一一拭净。
待她终于从那浴房后现身出来,宇文贽眼眸中仿佛映出了一株玉雪可人的、颤巍巍长在了他心尖儿上的嫩绿色仙草。
世子爷还未曾好好看得一眼他的菀菀呢。
那日她身着凌乱嫁衣、面上满是雪白脂粉,从太子东宫仓皇逃出,那般惶急窘迫的娇切模样,已是令到他意乱情迷、不能自已。
此时她如同刚出浴的新嫁娘——那世子爷独自在外间等待时,听闻着里间滴沥沥的水声,不自禁地便在心里譬如正在等待自己那娇滴滴的新嫁娘。
只见她颇为不自在地走出来,身上穿了天香房替她备下的那身看似素净、却处处藏着心思的衣裳。
那身天水碧的外罩纱袍,广袖长裾,如一汪青雾裹身。
里头一层素绸心衣薄如蝉翼,因织了暗纹,在灯光下隐隐显出缠枝牡丹的轮廓。两根细细的银丝带子系在颈后,在她光洁柔软的后背肌肤上轻轻撩动;
淡雪青色的越罗抹胸,边缘绣着银线卷草纹,恰好托住她花苞一般的胸,那越罗料子的承托,恰将她那半幅秀峰,掩得似能呼之欲出;
更有腰间那一条松松系着的珍珠链,那可是个啥呢?每走一步,那珠子便在她大腿内侧轻蹭一蹭。
她忍不住有些羞怯地问那候在烛光中的世子爷:“这衣裳……好生奇怪,咱们明日要南下,可不能穿这个!我包袱里的衣裳,可还在么?”
世子爷背对着烛光,那张俊面隐在光影中,看不清面色,却从那黯黑中透出眼眸里的灼灼精光来。
“这衣裳……穿菀菀身上,便不奇怪,”他不敢说自己的心里话,因他满心里想着,这衣裳穿菀菀身上,实在美得……让他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去与她亲近……
他叹口气说道,“咱们的包袱明日便到,出发前再换了它吧。”
不动声色地走到香炉前,将婢女们临出去前点燃的助情香悄悄摁灭。
再迎向他的菀菀。自然不敢将她迎到那会动弹的椅榻上,只走过去两步,轻轻牵起她手,说道:“后脖颈还疼么,我来替你抹上些药。”
将她带到那宽大的床榻上坐下,却是一垂眼眸便看到她诱人的半露峰壑,硬生生转过眼去,拿过案上那瓶跌打酒剂:“这跌打酒味道甚重,你且忍忍,得将酒剂揉入皮下,待它吸入方能起了效用。”
伸手到那外罩纱袍的后脖领处:“菀菀,这衣裳,得往下解一解……”
只听她轻轻嗯了一声,却见她伸手去碰帐子上挂的那条带了香艳小铃铛的金银细链。宇文贽脸一红,他方才已悄悄摘下了那幅裸身仕女图,此时见她触碰那细链,忍不住胡乱肖想一息,只一息,便又回过神来。慢慢将那外罩纱袍从她肩上褪下一些来。
却见她又拿起床褥上几颗精美的金丝小球,凑到眼前细看,那小球内里中空,嵌了数颗滚珠样的物事在里头。
宇文贽两边的耳根子已是红得如要滴血。那几颗金丝小球,他方才也觉着好奇,随即发现旁边放了一幅小小图画,类似说明图样一般,画了那小球的使用方法……竟是置入女子体内的物事,那内里的滚珠,会因体温而产生轻微震动。
世子爷一边看得面红耳热,一边忙将那小小图画也寻了个地方藏起来。
他实在怕,若徐菀音发现被安排到这如同春宫一样的处所,会不会羞恼得立时便要跑掉。
他更怕,她又会将这一切怪罪到……是自己的孟浪上来。
第100章 表白
“少主, 你是与那蒋三爷做下了何交易么?”
宇文贽正将那跌打酒倒入掌中焐热,听徐菀音这么问,一边将手掌抚向她后脖颈, 一边淡淡答道:“算不得交易。”
“那么他为何要将我交给你?我看这里地方不大, 可这位蒋三爷排场却是不小……”她将眼神朝周围晃了晃。
宇文贽笑道:“那么他为何要留你呢?你对我是很重要, 对他却只是个陌生人啊。”
徐菀音听他这么说, 小脸红得一红, 问:“我对他是个陌生人,他又为何要将我抓来这里?”
“或是因了掳你那人吧……”
徐菀音想起那人,心里一沉:“少主, 你可知那人是谁么?我可能伤了他……”
当时那胡文才一脸凶相地大步朝她逼过去, 丝毫没有受了重伤的模样, 因而她并不知自己袖箭已射中了那人的要害。
宇文贽并不欲告诉徐菀音,她袖箭所伤之人已死, 以免令她徒增烦恼,便说道:“你很厉害啊,又会保护自己,还将他模样也画了出来,给我留了那么些线索,才让我找到了你。”
徐菀音眼睛一亮:“你……你在哪里发现我的画儿的?镇口的土房里么?还是……”
“你的画儿画得那般好,却揉作纸团儿塞在那土炕缝里,若不是我眼尖, 还真不好发现呢。”
徐菀音有些得意起来:“你能找到那土房里,也很厉害了, 我还怕不够,在路上也扔了几个纸团儿呢。”
宇文贽听到此处,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 心中突然软成了水一般,忍不住将手一收,把她轻轻拉入自己怀中靠着,低声说道:“菀菀,我真想快些娶了你,再莫要令你受这些苦……”
徐菀音只觉得背后那个怀抱好生温暖,令人莫名平静又安稳,心中也是一阵悦然的情绪丝丝缕缕滑过。
这一段时日以来,她不断地遭遇“求娶”。先是在半昏迷中听这位世子爷说,要到岭南上门提亲;然后又被太子掳去,竟搞出个莫名其妙的婚礼来,要将自己变作他的“妻子”;更是听说二皇子已求皇上赐婚……
她先前在父母身边时,家中对她还未有过婚嫁之说。一则是阿兄徐晚庭身体较弱,未及考虑婚娶。既是长兄都还未论及此事,何况幼妹;再则徐渭自请来到岭南方两年而已,徐家心底里并不愿在当地替儿女张罗姻亲,而原先根基所在的西北一地,却又是人走茶凉、联络乏力。
徐家本想着,让十四岁的徐菀音替兄长到京中,将那伴读之事先应付过去。比起其它来,此事才是徐家的头等要事。却哪里想得到,这位二小姐去京城一趟,竟会招来如此多的麻烦……
说回徐菀音自己,她对男女情爱本不甚了然,仅有的经验来自于父亲母亲,且还有个可怜的、总被母亲排挤的妾室。她见惯了父亲周旋在母亲和那妾室之间,觉得父亲好似对谁都没有太过喜爱;而母亲的霸道和争抢,似乎也并非出自于对父亲的爱,只是要昭示当家主母的权威而已;那小妾则更是无话可说,只剩了个依附和边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