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狮崽      更新:2025-11-09 20:11      字数:3033
  班叔应声离去,丝毫不问身为奴才不该问的事。
  片刻后里屋响起了细微声响,裹着被子的阿丑从床帘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皮肿肿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看,小心谨慎的在寻找着什么,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才拉开帘子。
  天知道他睡迷迷糊糊听见江雁回和班叔的谈话,吓的脑袋直接磕了墙,困倦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怕被发现的担忧。
  低头穿好鞋子,再抬头对上了江雁回玩味的目光。
  江雁回抱臂望着僵硬一动不动的人,轻笑道,“你倒是奇怪,怕班叔不怕我。”
  怎么不怕,对比班叔他当然更怕的是江雁回,毕竟班叔可没权利将人杖毙。
  只是阿丑自觉在江雁回面前已经里里外外毫无保留,最起码让他在旁人面前留点脸面。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阿丑缩了缩脖子红了耳尖。
  “桌上呢,去吃吧。”
  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
  江雁回喜欢看阿丑吃东西的样子,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专心致志把吃饭当天大的事。
  “就坐这里吃。”
  想端着盘包子蹲旁边吃的阿丑讪讪坐下,坐立难安地呆在圆凳上,哭肿成单眼皮的眼睛一眨一眨,偶尔偷偷瞄一眼江雁回。
  哪怕跟江雁回已经是睡过一张床的关系,阿丑还是谨记着初入王府班叔的教导。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不能因为主子给了几份颜色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阿丑默默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填饱肚子的同时小脑袋瓜思考着江雁回的想法。情场一片空白的阿丑看不透琢磨不明白,只晓得江雁回忽远忽近。
  有时近到阿丑觉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嘴角的温柔笑意,有时又远到只能仰视高高在上的江北王。
  雨一直下,伴随着电闪雷鸣,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咆哮着嘶吼着席卷大地,势必要吞没一切。
  游廊上点着的灯穿不透雨幕,放眼望去乌漆嘛黑只有一臂的视野,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给人一种危机四伏的错觉。
  蹲坐在地毯上的阿丑烛光打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困倦的脑袋一点一点,随时准备靠着身后的墙睡过去。
  除了被江雁回拉着做那档子事外,值夜的阿丑压根不奢望能同江雁回同床共枕的休息一晚,每每都是在外间找个地方睡一觉。除非那夜江雁回有需要,而他又恰好被折腾晕过去。
  只是阿丑不明白今晚江雁回为何不允许他呆在外间,呆在里屋的阿丑强撑着困倦的眼睛看了眼正在看书的江雁回,不明白为何她不知道累一般。
  就在万籁俱寂,人心最毫无防备之际,嘭一声巨响,最先从破开屋顶上灌下的是雨水和风。
  阿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肩膀被一股力道抓住往后一扯,躲过了从天而降黑衣人甩出的飞镖。
  淬了毒的玄铁飞镖深深扎进了柱中,可以想到打在身上估计骨头得断成两截。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窗被破开,四五个黑衣人手持利刃闯入,目标一致的对手无寸铁的江雁回。
  阿丑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困倦疲惫通通抛之脑后,完全无法理解变故的发生,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黑衣人不多言一句废话,直冲着她们而来。
  对比阿丑无措的样子,江雁回显得淡定的多,似乎早就料到了今夜会有人趁着大雨遮掩夜袭江北王府,甚至眼神波动还没有阿丑差点被飞镖伤到来的有波澜。
  砍刀对着门面落下,江雁回快速侧身躲过,握住黑衣人的手腕一掌打在了她肩膀处,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刀脱手,顺理成章落到了江雁回手中。
  江雁回提刀直击咽喉命脉,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是战场上最简单粗暴的一击毙命,干脆利落。
  一窝蜂而上的黑衣人看的阿丑牙关发颤,脑袋一阵阵的疼痛,眼前闪过他无法理解的画面。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让他躲起来,也是刀割皮肉的噗呲。
  阿丑无暇再顾及江雁回如何,脑内撕裂般的疼痛令他痛苦地捶着脑袋,紧紧将自己蜷缩在床和衣柜夹角处,试图寻求安全感。
  不过是交战几个来回,朗荣便冒着雨赶来,一脚踹飞了试图再次向江雁回进攻的黑衣人。
  江雁回问,“窦玉呢?”
  朗荣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跟班叔在一起。”
  打斗间屋内家具俱损,破开的屋顶不断往里灌着雨水,很快将昂贵的地毯浸泡的分文不值。
  两人合力很快将黑衣人制服,朗荣一把拽开奄奄一息黑衣人的遮面,看到她脖子上的标记,“是鸢阁的死士。”
  鸢阁,专门培养死士的地方。
  江雁回嫌恶地扔了刀,“问不出什么,杀了。”
  解决完外面死士的潘姨急匆匆赶来,确认江雁回无事后松一口气,禀告道,“回王尊,一共二十名死士已经全部解决。”
  江雁回蹙眉,“将尸体处理干净。”
  “是。”潘姨利落离去。
  游廊外候着一人,风雨飘摇下打湿了他衣摆,一向淡然的班叔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受伤了。”
  潘姨低头看了看胳膊上还在渗血的割伤,“小伤,回去上药就行。”
  班叔置若罔闻,取出帕做了简易的包扎,“先去处理伤口,前头的事我帮你盯着。”
  潘姨笑了下,“哎。”
  而屋内的气氛却不如这般和谐,住所被搞的一团乱的江雁回心情躁郁到了极点。虽没受伤,但打斗间沾染上的血污令她作呕,更是火上浇油。
  江雁回脱去沾了污秽的外袍,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的阿丑,耸起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看来是被吓坏了。
  “阿丑。”
  “阿丑——”
  脑海中两道声音交叠,阿丑受惊应激,慌乱无目的地推开靠近自己的一切事物,将毫无防备的江雁回推了个踉跄。
  本来絮絮叨叨分析是哪方势力找来鸢阁人下手的朗荣突然闭了嘴,甚至比刚才跟黑人打斗时更紧张。望了望江雁回沉下的脸,又看了看抱着脑袋继续蜷缩角落的那位家奴,心道大事不妙。
  跟江雁回自小到大的朗荣,还从未见过有谁敢推开江雁回,更何况是身份低贱的家奴。
  朗荣默默踢开了脚边的刀,免得打上头的江雁回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行为。
  就在她想着怎么缓和气氛时,江雁回再次上前以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拉起阿丑,手做刀对着他后颈劈了下去。
  惊恐抗拒一切的阿丑顿时软了身子,无力地跌入江雁回的怀中。
  第28章 魇住 咬伤
  暴雨下的江北王府肃穆宁静, 任由路过的谁也无法料想到刚刚里头发生了一场血淋淋的绞杀。
  似乎不是头一次发生这样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暗卫井然有序的处理尸首,蜿蜒血迹随着暴雨冲淡消失, 仿佛一切没发生过。
  天朦朦亮, 雨还未停, 堂内坐齐了人。
  脸色最难看的还要数头次遭遇惊险危机的窦玉, 哪怕黑衣刺客的目标不是他,哪怕朗荣第一时间赶过来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并且有班叔陪伴,窦玉还是被满院的尸体以及雨幕都无法遮盖的血腥味刺激到了。
  呆呆坐在椅子上, 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会吓着一激灵。
  坐于主位的江雁回揉着隐隐发胀的额角,大动干戈一宿未眠本不是什么大事, 令她烦忧的是两个被吓着的人。
  江雁回吩咐道,“看完阿丑, 再让张医师为窦玉开些安神的药,这些天他屋内多留几个人守夜。”
  刺客是谁派来的不重要, 想杀江雁回的势力数不胜数,十年间不断试探下江雁回早已对幕后的人失去了兴趣, 只觉得对方跟苍蝇一样烦人。
  班叔从堂屋侧面的小卧间走出, 紧随出来的还有拎着药箱的张医师。
  班叔道,“阿丑醒了。”
  江雁回松了口气的同时生出了质问的怒火, 如果阿丑无法给推开她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江雁回不介意想想该要些什么有趣的补偿。
  “忙碌了一晚上,今天就到这吧,各自回去歇息。”
  江雁回起身走进了小卧间。
  房间只能摆下一张架子床,直到刚刚班叔提起江雁回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王府占地面积实在太大,近千的房间江雁回不可能一一知晓, 好在低下管事的班叔和潘姨得力,为她省去不少麻烦。
  醒来的少年小小一个抱膝靠着墙侧坐着,乌发散落垂在被上,交叠的胳膊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低垂发颤的眼睛,依旧陷在恐惧中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