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么巧他们今天的聚餐也选在这里……”沈轻语弱弱地说。
  “没事，我从来就没有怪你。”顾烨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就好！”
  在沈轻语结账后，陆骁也紧随其后。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站在餐厅外不远的位置，跟门神似的站在那儿，谁也不说回学校。
  沈轻语当然知道他们在等自己，但他总不可能让顾烨一个人落单，心里思考着怎么先把这几个室友打发走。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顾烨说。
  沈轻语有点走神，没听清，“什么？”
  顾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像是做足了思想准备：“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脑袋“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他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所以在顾烨直白地问出来后，他竟然感到一阵慌乱。
  沈轻语想，他对程澈肯定是有好感的，但这算得上喜欢吗？喜欢应该是郑重思考后得出的结论，而不是在别人问起“你是否有喜欢的人”是草率地应下。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份感情到底是出于对一个优秀的、美好的男生的向往，还是带有欲望的喜欢。
  可在顾烨的眼里，他的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顾烨看向路边迟迟没有离开的那三个人，勉强地笑了一声，声音还有些颤抖：“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吗。”
  沈轻语慢吞吞掀起薄薄的眼皮，浓密细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颤动着，轻轻扫过顾烨的心脏。
  顾烨觉得自己可能是来晚了。如果再早一些，不说回到高中时期，哪怕是沈轻语刚入学的那一段时间，他都拥有着绝对的胜算。
  他轻扯嘴角，苦笑了一声。尽管如此他仍然不打算放弃，只要沈轻语现在还是单身，他就依旧有机会。
  至少他和沈轻语拥有一段独属于他们的回忆。
  “你的室友们在等你，”顾烨说，“你跟他们走吧。”
  沈轻语：“那你呢？”
  “我突然有点事。”
  沈轻语没察觉出他的低落，轻轻“哦”了一声说：“那好吧，下次见，拜拜。”
  他弯了弯眼睫，笑着和顾烨挥手道别，然后小跑着奔向室友。正好路灯同时亮起，一束亮白色的光打在他的头顶，照亮了他前进的方向，他背对着顾烨，沿着光的方向走得平稳、底气十足，看上去像是走在通往幸福的路上。
  第28章
  从一起吃日料后的几天,陆骁每天过得都很挣扎、痛苦。
  在日料店的时候，沈轻语对他的抗拒不似作假。这样的态度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
  尤其是在与沈轻语对待程澈的态度的对比下,更让陆骁无法接受。
  陆骁发现沈轻语对谁的态度都很柔和，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像一只小刺猬,无时无刻都在用坚硬、长满硬刺的外壳保护自己。
  他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接近过沈轻语，他们两个之间永远有一道屏障。
  这让陆骁忍不住开始怀疑，沈轻语之前对他的诱惑和勾引到底算什么，还是说他舍不得和程澈分开？
  既然都已经找小三了,难道还怕多一个吗？
  陆骁实在想不通这一切。每天在寝室看到程澈和沈轻语的互动都会让他非常难受,他嫉妒得快要疯了。
  ——
  周六晚上寝室难得只有沈轻语一个人，他还有点不适应。
  宋郁照常去图书馆，一大早就走了。
  而程澈则是被拉去彩排校庆的节目去了。听说是最后在全班的商讨和投票下，他们班决定报名在校庆表演大合唱。不过程澈坚定地觉得以他们班男同学的水平，这个节目肯定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但是没办法，彩排的时候该去还是得去。为此程澈大概有一周时间都没有和沈轻语一起吃晚饭了。
  至于陆骁……沈轻语这段时间和他的接触不多,他每天都早出晚归,每次回来的时候都醉醺醺的,身上还带着浓郁的烟酒味，偶尔嘴上还念叨些他听不清的话。
  沈轻语观察了几天,发现他清醒的时候很颓废,喝醉的时候很迷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像……失恋了一样。
  什么？陆骁失恋了？
  沈轻语觉得很诡异。
  从搬进来之后，沈轻语就没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异性，更何况他性格这么恶劣、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真的有女生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也许只是单纯图他这张脸也说不定。沈轻语暗自想到。
  沈轻语洗澡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响声，他仰起脖子，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自己的身体，闭上眼感受合适的水温落在脸上，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锁卫生间的门。
  沈轻语没想过这个时间会有人回来，他洗澡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还不到八点，这个时间回来的应该是程澈吧？
  记得下午程澈出去前还说今天会早点回来，问沈轻语想不想吃水果捞。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细长的睫毛黏在一起，眼睛发涩，沈轻语艰难睁开睁开眼睛，一把拽住挂在一旁的浴巾擦拭身体。
  一想到等一会儿就能吃到好吃的水果捞，沈轻语的心情很雀跃，哼起了最近在听的歌曲。
  陆骁不觉得自己喝醉了，只是一口气喝得太猛，脑袋又晕又胀，四肢也有些无力，双腿踩在地上没有真实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正站在软乎乎的棉花糖上。
  寝室的灯开着，但里面却没人。
  耳机里传来悲伤的曲调，是他以前最不屑一顾的苦情歌。
  就在几个月前，朋友因为失恋拉他去ktv唱歌，唱到这首歌的时候嚎啕大哭，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结果现在轮到自己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首歌有魔力，只要前奏响起，他混沌的脑海中就会闪烁出一幅又一幅画面，让他感到鼻腔酸涩、胸口压抑。
  陆骁进寝室后先是靠在门上缓了一会，感觉头没那么难受了才跌跌撞撞挪动到卫生间门口。
  他戴着耳机，没听到里面有声音，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直接推门而入。
  陆骁根本没想到卫生间会有人，他看到寝室里没人还以为沈轻语也不在，敲门也只是这段时间被沈轻语“训练”出来的下意识的反应。
  可当他看到卫生间里的风景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短路了似的，炸出噼里啪啦的小火花，他在赤红的焰火中看到了捕捉到沈轻语骤缩的瞳孔中的大惊失色。
  沈轻语堪堪擦干身子，但湿润的发丝还在滴水，沿着线条柔和的下颌线滴到平坦白皙的小腹。
  他尖叫着“啊”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刺痛了陆骁的耳膜。
  狭窄的卫生间急速升温，热腾腾的温度同时烤灼着两个人的身体。
  沈轻语稀里糊涂围住自己的下半身，叫骂：“你有病啊，快出去！”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像带着波浪号一样，荡漾进陆骁的心脏。
  沈轻语的皮肤很白，白到刚到有一刹那，陆骁觉得他在发光。
  这样白花花的、如羊脂玉般细腻的皮肤挤进了陆骁的眼底，再搭配上他惊慌的表情……
  陆骁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他的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手臂上几条长筋暴起，看上去极其骇人。
  沈轻语被他猩红的双目吓了一跳，无助地用胳膊挡住自己的上半身，但几乎没什么作用。
  他这才意识到陆骁可能是喝醉了，因为他呼吸和胸膛起伏的频率很不规律。
  “你没事吧？”沈轻语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陆骁的眼神迷离，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头顶明亮的灯光。
  或许是因为他喝醉酒了，光晕时大时小，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头晕了。
  沈轻语关怀的声音响起：“陆骁，你怎么了……”
  受惊的小兔子明明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但还是凭借本能的善意向他靠近，带着馥郁的芳香。
  他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味道真好闻。
  陆骁想。
  潮湿的手掌搭在陆骁的胳膊上轻拍了几下，沈轻语担心地问：“你说话啊！”
  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沈轻语嘀咕：“这是喝了多少，身上味道这么大。”
  沈轻语认命地扶住他的胳膊，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把他带出去。
  突然的触碰让陆骁的身体骤然升温。
  他不懂为什么沈轻语总是拒绝自己的好意，然后又在这种时候向他靠近。
  “为什么？”他含糊地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只是一味地重复。
  沈轻语感觉有点烦，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呢。”
  陆骁锢住他的小臂，轻轻推了一下就把沈轻语推道墙上，两人额头贴着额头。
  滚烫的气息拍在自己的脸上，沈轻语双手抵在胸前，一脸警惕：“你干嘛，快点松开我。”
  陆骁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他不舍得弄疼沈轻语，只能像一只笨拙的小狗，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