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每每天放学都是李夏莲接到店里，在店里吃饭写作业，大家也都没看出来小雨有什么的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隔壁五金店的老娘张婶找到李春兰。
  “春兰，这会不忙啊？有个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一下。”
  “婶子，啥事你说，这会不忙。”
  “是关于小雨的，我孙子茂茂不是跟她在一个学校嘛。”张婶压低声音说道
  “回来说经常看见小雨躲在楼道后面哭，茂茂去问她她也不说，后来茂茂去他们班上问了一下，说是有几个同学带头孤立小雨。”
  “孤立小雨？凭啥孤立我们啊？”李春兰很是气愤。
  “听茂茂说是后街那个卖鞋的他家儿子跟小雨一个班，在班上说小雨爸妈离婚了，妈妈还很爸爸打官司，肯定是小雨妈妈不好，说不跟坏蛋的女儿玩。”
  “胡说八道，这小孩子怎么能知道大人的事情，是编排起人来了。”
  “能怎么知道的，肯定是大人说的。”张婶看了眼李春兰，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春兰看张婶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事，“婶子有话你说，咱这关系不用藏着掖着的。”
  那我可就说了“后街那个卖鞋家的女人，是个大嘴巴，最好说人闲话。
  “之前你脚扭了，你来店里，就有那说闲话的，说是小姨子在姐夫店里帮忙，姐姐还不在，不知道帮的什么忙。”
  “放她娘的屁，这真是造谣不要成本，怎么脏怎么说。”李春兰拍着桌子气的狠了。
  “别生气，别生气，咱们肯定是知道夏莲是个好的，一开始都帮着解释解释，结果这还不如不解释，这消息越传越离谱，有的说甚至说小雨是建国的孩子，所以陈家才打她的。”
  “而且还有人说认识陈志强的妈，说那老太太见天的就跟人家说，夏莲是外面有相好的了，不想跟他家好好过日子了，他们留不住不说，还被告了，反正说的可离谱了。”
  张婶看李春兰气的都说不出来话了，赶忙说“春兰啊，这事你得好好合计合计，可不能再这么传下去了，我那店里没有人看，我得赶紧回了，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不值当。”
  李春兰这才反应过来，张婶是借着小雨的事，跟她说李夏莲和苏建国被人编排的事。
  “哎，我知道了，婶子谢谢你，这几个茶叶蛋带回去给孙子吃，谢谢他关心小雨。”李春兰说完拿着袋子就开始往里装茶叶蛋。
  张婶自然是不要，又不是为了吃的才来提醒李春兰的。
  李春兰追着把袋子塞到她手里，“张婶，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再说这是给茂茂的。”
  张婶拗不过拿着鸡蛋回去了。
  李春兰则转身进了厨房，“老苏，出事了，你喝夏莲被传闲话了…”
  苏建国听的气的都要跳脚了，“后街买鞋那家的？我去他奶奶的。”说着转身就要找他们麻烦。
  李春兰赶紧拦住苏建国，“冷静一点，你现在这样去找他们，不但解决不了事情，反而让人家以为你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那你说怎么办，不能放任不管吧，我听着好像还有陈志强那个妈的事情。”苏建国气的都要冒烟了。
  “当然不能放任不管，这事啊先不要让夏莲知道，等会我打个电话，让家里把夏莲叫回去呆几天，正好我回去把我妈接来，陈志强那个妈我们不好出手，还是得我妈来治她。”
  俩人刚商量完对策，就看见李夏莲红着眼从外面冲进来，只听见储藏室的门被“砰”地一声甩上。
  两人刚才还沉浸在愤怒和商议对策的情绪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
  李春兰几乎冲到储藏室门口：“夏莲！夏莲你怎么了？开门！出什么事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李春兰和苏建国对视一眼，李春兰开口道：“坏了，老苏，夏莲是不是……听到刚才张婶说的话了？或者……在外面听到别的闲话了？”
  “有可能，不然怎么回突然这样。”
  “夏莲！开门！姐在这儿呢，有什么事跟姐说！别把自己关里面！”李春兰声音带着焦急和安抚，“天大的事有姐和姐夫给你顶着！你别吓唬我们！”
  里面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似乎证明了李春兰的猜想。
  夏莲这反应，十有八九是知道了。
  她那么要强，离婚、搬家、拼命工作，就是为了摆脱过去，堂堂正正地带着小雨生活，现在这些污水泼上来，还连累了女儿，她怎么受得了？
  苏建国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只能放着狠话：“哪个王八蛋嘴这么碎！让我知道是谁……”
  “现在说这个没用！”李春兰打断他，她贴着门缝，安慰道“夏莲，你听着。外面那些话，不管是什么，都是放屁！是那些眼红咱家生意好、日子过得比他们干净的人编出来害人的！小雨的事，姐和姐夫绝不会让人欺负她！咱们一家人清清白白，怕什么？你开门，咱们一起想办法，行不行？”
  储藏室里，李夏莲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汹涌地淌着，无声地浸湿了衣袖。
  她刚才接小雨放学回来经过路口，几个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女人声音不大不小地飘进她耳朵里：
  “……就是苏记那个帮忙的，啧啧，看着挺老实，心可野呢……”
  “可不是嘛，要不人家亲姐姐能那么上心？听说姐夫也护得紧……”
  “哎哟，那孩子……谁知道是谁的种？陈家老太太亲口说的，她儿子戴了绿帽还被反咬一口……”
  “可怜那孩子在学校也被指指点点吧？爹不要，娘又……”
  后面的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耳膜生疼，眼前发黑。
  她想冲上去撕烂那些人的嘴，可双脚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巨大的羞耻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她们提到了小雨！小雨在学校被指指点点！
  难怪……难怪最近小雨总是闷闷的，回家就埋头写作业，话也少了，她还以为是学习压力大……原来她的女儿，因为她这个“不检点”的妈妈，承受着这样的屈辱和孤立！
  这些恶毒的流言，比陈志强的拳头更狠毒，更致命！它们不仅扎在她身上，还精准地刺向了她最珍视、最想保护的小雨！
  门外，苏建国听着里面压抑的啜泣，忍不住抬脚就想踹门：“不行，这么下去不行！我怕她在里面做傻事！我……”
  “你给我站住！”李春兰厉声喝住他，“你踹门动静更大，让街坊听见了，闲话不是更多？火上浇油吗？”
  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大姨？姨父？”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小雨背着书包，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她看着紧闭的储藏室门和一脸焦急愤怒的大人们，小嘴一瘪：“妈妈……在里面吗？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被坏人说哭了？”
  李春兰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
  她立刻冲过去，一把将小雨搂进怀里，紧紧抱着：“小雨乖，不关你的事！是那些坏人胡说八道！你妈妈……她没事，她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
  小雨把头埋在李春兰怀里，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大姨……今天……今天王强他们又说我是坏女人的孩子，说妈妈……是狐狸精……还推我……我……我没跟他们打架……我就跑回来了……”她抽噎着，努力想说得清楚，“我想妈妈了……”
  苏建国听着，转身又要往外冲：“我他妈去宰了那帮小兔崽子！”
  “苏建国！你给我冷静！你现在去，除了把事情闹大，让小雨和夏莲更难做人，还能干什么？！打小孩？还是打他家长？有理也变没理了！”
  她深吸一口气：“按我刚才说的办！立刻！马上！你去给老家打电话，让妈今天就动身过来！越快越好！就说家里有急事，夏莲和小雨被人欺负狠了！我去学校！现在就去找小雨的班主任！”
  她低头，轻轻擦掉小雨脸上的泪：“小雨不怕，有大姨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和你妈妈。大姨这就去学校，让那些乱说话的同学给你道歉！”
  她转向储藏室的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门板：“夏莲，你听见了吗？小雨回来了，她没事，有我们在！你把自己关起来没用！你得出来！为了小雨，你也得给我站起来！咱们老李家的闺女，没那么容易被打倒！你听着，姐现在就带小雨去学校讨说法！你信姐一回！”
  储藏室里，李夏莲捂嘴的手慢慢松开。
  为了小雨…
  第34章 到学校要说法
  李夏莲像是下定了决心，从储藏室里出来，看着姐姐和小雨的背影道：
  “对不起……小雨……是妈妈不好……是妈妈连累了你……”
  李春兰到学校的时候正好今天学校要开会，办公司里老师都还没下班。
  李春兰带着小雨站在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桌前
  “张老师，”李春兰的声音不高，“我们家小雨在学校被同学孤立、辱骂、甚至推搡，这事儿，您知道吗？”
  张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教师，此刻脸色有些尴尬。她推了推眼镜：“苏小雨妈妈……哦，苏晓雨大姨，这个……孩子们之间有点小摩擦是难免的……”
  “小摩擦？”李春兰打断她，“几个孩子，带头造谣，说小雨的妈妈是‘坏女人’、‘狐狸精’，说小雨是‘坏蛋的女儿’、‘野种’，号召全班同学不跟她玩，这能叫小摩擦？这是赤裸裸的校园霸凌！”
  “霸凌”这个词在2001年的县城小学里，还显得很新鲜，分量却很重。张老师脸色微变：“李阿姨，您言重了。可能就是几个调皮孩子乱传话……”
  “乱传话？张老师，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源头在哪儿？就在后街卖鞋的王家儿子王强！他亲口在班上散布谣言，说他爸妈告诉他，小雨爸妈离婚打官司，是因为小雨妈妈不好！这话是他一个十岁孩子能编出来的？还不是他那对嚼舌根的爹妈在家里编排人，让孩子学舌拿到学校来害人！”
  李春兰越说越气，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我们小雨妈妈离婚，是法院判的，陈志强是过错方，陈志强他妈是个什么东西？出了名的老刁婆！到处造谣生事，污蔑我妹妹名声！这些破事，我们大人还没掰扯清楚，倒让这些脏水泼到我外甥女头上了？让她在学校被欺负、被孤立、被指着鼻子骂‘野种’？！”
  她猛地一拍桌子：“张老师，今天我把话撂这儿！这事，学校必须管！必须给个说法！
  第一，那几个带头传谣、孤立、欺负小雨的孩子，尤其是王强，必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小雨郑重道歉！
  第二，学校必须严肃批评教育这种行为，杜绝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第三，我要求见王强的家长！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当爹妈的，把那些下三滥的闲话教给孩子，让他们拿到学校来害人！”
  李春兰的气势完全镇住了场面。张老师额头冒汗，连忙安抚：“李阿姨，您别激动，您反映的情况我们一定重视！我这就去把王强和他那几个同学叫过来，还有，马上联系王强家长！您放心，学校一定会妥善处理！”
  过了会，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烫着卷发、一脸横肉的女人走了进来，正是后街卖鞋的王强他妈。
  “哟，这是谁啊？在我们小雨班主任这儿拍桌子瞪眼的？”王强妈斜睨着李春兰，“李春兰，你说话可要讲证据！谁嚼舌根了？谁教孩子害人了？我们家强子回家可说了，是你们家小雨自己不合群，怪谁啊？再说了，她妈那点破事，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啊？还赖别人说？”
  李春兰看到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王翠花！你来得正好！证据？你儿子在班上说的那些话，全班同学都是人证！
  你说夏莲的破事？你有什么证据？你亲眼看见了？还是你趴我们家床底下了？法院判的离婚，白纸黑字写着陈志强的错！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还让你儿子在学校欺负我外甥女？你们家卖鞋卖得不好，心思都用在嚼蛆上了是吧？”
  “你！”王翠花被李春兰质问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李春兰，“你血口喷人！你们家那点破事还不让人说了？小姨子跟姐夫不清不楚……”
  “放你娘的屁！”李春兰彻底爆发了，一步上前，指着王翠花的鼻子“王翠花！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谁跟谁不清不楚？我妹妹离婚后无依无靠，在我店里帮忙干活，清清白白，靠双手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
  哪像你，整天东家长西家短，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家小吃店生意好！自己家鞋卖不出去，就满嘴喷粪想坏别人名声！
  我告诉你，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污蔑我妹妹和我男人，我李春兰今天拼着这店不开了，也跟你没完！咱们去派出所，去法院说道说道！看看到底是谁在犯法，谁在诽谤！”
  李春兰的泼辣、理直气壮把王翠花震住了。尤其是提到“派出所”、“法院”、“诽谤”，让她心里有点发虚。周围的老师也纷纷上前劝解，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张老师赶紧打圆场：“两位家长都冷静一下！这里是学校！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学校会处理！王强妈妈，你儿子在班上的言行确实有问题，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必须严肃批评！李阿姨的要求是合理的，道歉和杜绝再犯是必须的！王强妈妈，你也表个态！”
  王翠花看着周围老师不赞同的目光，又看着李春兰那副随时要扑上来撕了她的架势，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嘴里嘟囔着：“……行行行，我回去说说他……道歉就道歉呗……”z
  李春兰冷哼一声，知道今天在学校暂时达到了目的，至少为小雨争取到了道歉和学校的重视。
  她转向张老师，语气稍微缓：“张老师，麻烦您了。道歉必须公开，要让他们知道欺负同学、传播谣言是要付出代价的！学校这边，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小雨家庭背景的闲言碎语影响孩子！”
  “一定一定！”张老师连忙保证。
  在老师的劝说和保证下，保证在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上让他们公开道歉，并且学校会严厉批评教育学生，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