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那个曾跟着王翠花背后嘀咕过的刘大妈，犹犹豫豫地来买豆浆。
  李桂芬像没事人一样，热情地招呼：“刘大姐来了？今儿豆浆磨得浓，多给你盛点！听说你家小孙子快满月了？恭喜恭喜啊！”
  这真诚的祝福，让刘大妈脸上讪讪的，那点想打听八卦的心思也彻底没了，只剩下连连道谢。
  她用最朴实的方式——真诚的问候、一点小恩惠、对女儿踏实肯干的肯定，一点点修复着被谣言撕裂的信任，重新为李夏莲和小雨在街坊中树立起“踏实本分”的形象。
  李夏莲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她不再像惊弓之鸟，走路也不再刻意低着头。
  虽然话还是不多，但眼神里多了份沉静和坦然。
  李春兰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悄悄对苏建国说：“妈这一来，夏莲的心算是真正落回肚子里了。”
  最让人欣慰的是小雨。学校那边，果然在周一的升旗仪式着重强调了这件事，王强和他那几个小跟班在全校师生面前给小雨道了歉。
  虽然道歉未必真心，但公开的形式本身就具有强大的。
  班上的同学看小雨的目光也变了，孤立和嘲笑彻底消失了。茂茂更是成了小雨坚定的“盟友”，下课主动找她玩。
  放学回到店里，小雨脸上的笑容多了。她会叽叽喳喳地跟姥姥李桂芬讲学校发生的事。
  李夏莲注意到，小雨书包里多了一个硬壳笔记本，封面上贴着她自己画的卡通小人。
  有一次李夏莲无意中看到小雨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快乐日记’，茂茂教我的，把每天开心的事记下来！”
  直到今天看着自己女儿的笑容，离婚留下的那道阴影才算是真正散开了。
  之前的那个念头在李夏莲心里生根发芽。
  第37章 李夏莲决定单干
  “姐，姐夫，妈……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我想……自己支个摊子，单干。”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苏建国削苹果的手停住了，李春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连正讲到一半“老黄牛斗狼”的李桂芬也顿住了话头，只有小雨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妈妈。
  “单干？”李春兰最先反应过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夏莲，你这是……怎么突然这么想？是不是在店里太累了？还是谁又说闲话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母亲，以为是哪里又起了风波。
  “没有，姐，没人说闲话。”李夏莲连忙解释，语气平静却坚定，
  “就是……就是觉得不能总靠着你和姐夫。店里生意好，你们俩都够忙的了，我再占着地方，分着心。而且……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行。”
  “这叫什么话！”李春兰急了，“什么叫占地方分心？你是帮了大忙的！店里离了你，我们忙得脚打后脑勺！再说了，单干多辛苦啊？
  起早贪黑，风吹日晒，进货出货，什么都得自己来！你一个人，还带着小雨，怎么顾得过来？小雨放学谁接？谁辅导作业？吃饭怎么办？不行，我不同意！太辛苦了！”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苏建国也放下苹果，语气诚恳：“夏莲，你姐说得对。单干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帮衬着多好。你在店里，我们放心，小雨也安心。”
  李夏莲抿了抿唇，眼神没有动摇：“我知道辛苦。但姐，姐夫，你们当初开这个店，不也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吗？我也想试试。
  小雨……我会想办法安排好时间。放学可以让她在店里写作业，或者……或者我早点收摊去接她。我能行。” 她看向女儿，
  “小雨，妈妈想自己摆个小摊，可能有时候会忙一点，不能像以前那样总陪着你，你……能自己管好自己吗？”
  小雨看着妈妈认真的眼神，又看看大姨和大姨父担忧的脸，最后目光落在姥姥平静的脸上。小姑娘想了想，用力点点头：
  “妈妈，我能行！我放学自己写作业，不懂的问大姨父或者姥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小雨的话像一股暖流，给了李夏莲莫大的支持和勇气。
  “你看！孩子都……”李春兰还想反驳，却被母亲史桂芬抬手打断了。
  史桂芬一直没说话，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才缓缓开口：
  “春兰，建国，你们心疼夏莲，是好的。担心她辛苦，担心小雨，也是对的。”
  李春兰和苏建国连忙点头。
  “但是，”
  李桂芬话锋一转，“夏莲的想法，也没错。她三十出头的人了，离了婚，带着孩子，总不能一辈子缩在姐姐姐夫的翅膀底下。
  她有手有脚，有股子心气儿，想自己闯闯，想给小雨挣个更硬气的依靠，这想法，好！有志气！”
  李夏莲的眼眶瞬间红了，母亲的理解和支持，让她喉头哽咽。
  史桂芬看向李春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拍板意味：“春兰，你怕她辛苦，怕她顾不上小雨，那就别让她走远！也别让她一个人去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单打独斗！”
  她抬手，指向小吃店大门外的方向，声音沉稳有力：
  “就在咱自家店门口！靠墙根那块地方，不是挺宽敞？让夏莲在那儿支个摊子！
  卖点啥呢？就卖她最拿手的！凉皮！凉面！夏天快到了，这东西清爽开胃，正好！”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店门口？”李春兰和苏建国面面相觑。
  “对！就在店门口！”
  “第一，地方是现成的，不用交额外的租金，省下一大笔！
  第二，离得近，春兰建国你们一抬眼就能看见，有啥事搭把手方便得很！进货出货，店里的路子也能用上，省心！
  第三，小雨放学，就在店里写作业吃饭，跟以前一样，啥也不耽误！夏莲收摊也方便，几步路就回家了！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
  李桂芬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就在咱自家店门口摆摊，街坊邻居都看得见！这就是告诉所有人：
  李夏莲是靠着苏记小吃，但更是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她清清白白，正大光明地挣钱养孩子！谁还敢乱嚼舌根？嚼一个试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是啊，就在眼皮子底下，既能满足夏莲独立的心愿，又能最大限度减轻她的负担和风险，还能堵住悠悠之口！
  李春兰脸上的担忧终于化开：“妈……您这主意……绝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行！就这么办！夏莲，姐支持你！就在门口支摊！地方够，水电都方便！”
  苏建国也乐了：“对对对！这主意好！夏莲的凉皮凉面那是一绝！夏天肯定好卖！到时候我帮你调调料汁！”
  李夏莲激动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能用力点头。
  李桂芬满意地点点头，最后看向李夏莲，：“夏莲，地方给你找好了，条件也给你创造好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做吃食，干净、味道、诚信，一样不能少！别砸了你姐店里的招牌，更要打出你自己的名头！能不能行？”
  “能！妈！我能行！”李夏莲擦掉眼泪，声音无比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小小摊位。
  接下来的日子，苏记小吃店门口靠墙的位置热闹起来。
  苏建国找了几根结实的木料，叮叮当当地敲打，很快一个简洁实用、带遮阳棚的木质小餐车就初具雏形。
  李春兰翻箱倒柜，找出以前置办但没用上的崭新不锈钢盆、漏勺、调料罐，一股脑儿塞给妹妹。
  李夏莲则进入了紧张的筹备状态。她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反复琢磨凉皮、凉面的配方和调料比例。
  她买来最好的面粉，一遍遍地洗面筋、蒸凉皮，试验不同的火候和厚度。
  调料汁更是她的核心机密，花椒油、辣椒油、蒜水、醋汁、芝麻酱……每一种都精心熬制、调配，力求达到她记忆中最完美的复合味道。
  小雨成了妈妈最忠实的小试吃员，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姥姥和妈妈的小“实验室”，小鼻子一耸一耸：
  “妈妈，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啦？”每一次试吃，她都给出最真实的反馈：“今天的辣椒油好香！”“醋好像多了一点点点点……”李夏莲就根据女儿的意见，一点点调整。
  李桂芬看着小女儿忙碌而充满干劲的身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股劲儿憋在李夏莲心里太久了，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她偶尔会指点两句：
  “面筋揉的时间再长点，更筋道。”
  “花椒油要用温油慢慢煸，香味才出得来。”
  苏晓也利用周末休息，帮着打磨餐车的边角，还贡献出自己的零花钱，给小雨买了一串彩色的小风铃，说是要挂在姨妈的摊位上“招财进宝”。
  第38章 凉皮摊开张了
  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趁热打铁李夏莲决定周末就开始出摊了。
  前一天晚上把凉皮面筋这些做好，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夏莲开始忙活切黄瓜丝，蒜泥，花生香菜末这些调味料。
  所有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史桂芬和她一起带着小雨，推着车去了小吃店。
  这时候小吃店的早餐时间已经过了，李春兰看着几人推车过来，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过去帮忙。
  李夏莲围着干净的白色围裙，头发利落的挽在脑后，开始忙活准备工作，把凉皮先切出来几份，这样等会人多就不怕忙不过来。
  毕竟在小吃店帮忙了这么长时间，李夏莲的手脚还是很麻利的。
  临近中午，小吃店开始上人了，李夏莲也心情忐忑的等待她的第一个顾客。
  李春兰看妹妹紧张的样子，对刚进来的熟客说道：
  “大热天的，中要不要吃份凉皮？五块一碗，我妹做的凉皮一绝。”
  “行，那就来份凉皮，再来个肉夹馍。”
  李春兰忙喊道“夏莲，凉皮一份，堂食哦。”
  “哎！好的，马上端进来。”说完就开始制作凉皮，这是她的第一份生意，为了留住人，凉皮配料分量给的足足的。
  碗端上桌的时候，熟客一惊“嚯！分量这么足啊！”
  李夏莲笑了笑，说了声慢吃，就回摊位上了。
  店里有客人刚进来还没点餐，正巧看见李夏莲端的凉皮，也喊道，给我也来一份凉皮，在屋里吃。
  李夏莲忙答应去调凉皮，都没功夫因为开张高兴。
  一会会功夫，堂食带走的凉皮买了八九份。
  一上午过去凉皮买了一半下去，见街上都没什么人了，李夏莲把剩下的食材放进店里的冰箱。
  帮着姐姐她们收拾店里的卫生，李春兰本意是让她去休息，第一天做生意，多少有点紧张，这会忙完了肯定会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