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火焰瞬间点燃了它滑腻的皮毛，那畜生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一个移动的火球，疯狂地冲向通道，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串焦糊的臭味和渐渐远去的惨嚎。
  战斗，在程陌那惊世骇俗的一击之后，以极其血腥的方式结束了。
  第112章 文明遗迹
  洞窟内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焦糊味和内脏的恶臭。三具变异鼹鼠的尸体散落在水潭边，暗绿色的血液混合着潭水，将地面染得一片狼藉。
  短暂的沉寂后，是剧烈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
  徐昊拄着工兵铲，仅剩的左臂微微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爆发牵动了多处伤口。
  陈阳彻底脱力，瘫软在地，后背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浸透，林静流着泪扑上去帮他重新按压止血。
  大福趴伏下来，巨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染红了金棕色的皮毛，它伸出巨大的舌头，艰难地舔舐着伤口，琥珀色的眼睛疲惫地半闭着。
  顾沉第一时间冲到程陌身边。她依旧保持着那个抬手后僵硬的姿势，银灰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光芒，空洞地望着洞顶，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击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透明，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程陌！”顾沉的心猛地揪紧！他小心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刚才那本能爆发的空间切割，对她脆弱的精神本源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反噬。他迅速拿出空间里存放的特效镇静剂和营养液，小心地给她注射和喂服。
  “她…她刚才…”徐昊喘着粗气走过来，看着程陌的状态，独眼中充满了后怕和震撼，“那是什么力量？直接把那玩意儿切两半了？”
  “空间切割，本能反应…”顾沉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心疼，“但是…她的精神…”
  “不管怎样…都是她救了大家…”林静哽咽着，看着程陌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担忧。
  “此地，不宜久留…”哨兵的声音响起，它的能量体光芒似乎也因刚才的激战和维持高强度扫描而黯淡了不少，“血腥味及逃走的个体…可能…引来更多掠食者或…同族…需…尽快离开…”
  哨兵的提醒让众人瞬间警醒，这里刚刚经历一场血腥杀戮，简直就是天然的诱饵！
  “收拾东西！立刻走！”顾沉当机立断。他小心地将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的程陌抱起，重新安置在大福背上的担架里，用安全带牢牢固定。大福低吼一声，挣扎着站起，虽然步伐有些蹒跚，但依旧稳稳地托负着主人。
  林静快速收集了一些处理过的净水。徐昊捡起还能用的工兵铲，又从变异鼹鼠尸体旁捡起一把之前被打落的、造型奇特的骨质匕首，这似乎是它们用自身骨骼磨制的武器，林静将它别在腰间。
  陈阳在林静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哨兵，寻找前进方向！避开血腥区域！”顾沉下令。
  哨兵的能量体在前方引路，扫描光束指向洞窟深处一条更为狭窄、向上延伸的岔道：“此方向空气流动…增强…湿度上升…存在微弱水声…前方可能…存在地下河…或…更大空间…”
  有水源！有更大的空间！这无疑是新的希望！
  众人强忍着伤痛和疲惫，互相搀扶着，跟着哨兵幽蓝的光芒，一头扎进了那条未知的、向上延伸的黑暗岔道。
  身后，只留下血腥的战场和变异鼹鼠残破的尸体，以及那潭被污染了的幽绿荧光积水。
  新的通道更加陡峭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行。
  脚下湿滑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增加了行进的难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淡淡的硫磺气息，但哨兵探测到的、前方传来的微弱水声和愈发明显的空气流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也支撑着众人疲惫不堪的身体和意志。
  程陌依旧昏睡在大福的背上，对周遭的一切毫无知觉。
  顾沉紧随其后，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熔金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充满了忧虑。
  徐昊断臂处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他额角青筋跳动，但他咬着牙，用仅剩的左手攀附着岩壁，一步步向上挪动。
  陈阳几乎是被林静半拖半拽着前进，每一次抬腿都牵扯着后背撕裂的伤口，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林静自己也是疲惫不堪，还要分心照顾两个孩子和丈夫，全靠一股坚韧的意志在支撑。小虎和囡囡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疲惫，但都懂事地没有哭闹。
  陈父陈母有些跟不上，但是为了不拖累大家，一直强忍，尽全力不掉队。
  行进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前方的哨兵突然停了下来，扫描光束聚焦在通道尽头：“通道…尽头…抵达…前方…发现…巨大…空洞…”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当最后一人挤出狭窄的通道口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边缘！
  这个溶洞的规模远超之前的晶壁回廊，穹顶高耸，望不到顶，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之中。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如同森林般矗立，在众人头盔灯光和哨兵光束的照射下，投下光怪陆离的巨大阴影。
  最令人震撼的，是溶洞的中央！
  一条宽阔的地下河如同银色的匹练，从溶洞一侧的岩壁中奔涌而出，水流湍急，撞击在岩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河水清澈无比，在灯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水汽和凉意，河流的另一端，消失在溶洞另一侧深邃的黑暗里。
  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水流的凉意，彻底驱散了之前的闷热和硫磺味。充沛的水源！流动的空气！巨大的空间！这一切都预示着生机！
  “太好了！终于找到水源了！”林静激动得几乎落泪，孩子们也发出小小的欢呼。
  “小心！”哨兵的警报声却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异样，“检测到非自然结构！位于溶洞…对岸…岩壁…高处！”
  众人顺着哨兵光束指引的方向望去。在对岸高耸陡峭、布满了巨大钟乳石的岩壁上，距离地下河面约百米的高度，隐约可见一些…规则的几何轮廓。
  那并非天然形成的岩石！
  在巨大的、如同垂帘瀑布般的钟乳石群后方，岩壁上似乎被人为地开凿、嵌入了某种结构。
  隐约可见平整的金属表面，巨大的、封闭的圆形门户轮廓，以及一些早已锈蚀断裂、垂落下来的巨大金属管道和线缆。这些金属结构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钙化沉积物，显然经历了极其漫长的岁月洗礼，与周围原始的溶洞环境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是…建筑遗迹？！”徐昊的独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对岸，“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扫描…金属结构…材质…分析…高密度…合金…工艺…非…当前纪元…风格…初步判断…为…前文明…或…更早…时期…遗留…地下…设施…入口…”哨兵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探索的兴奋。
  前文明遗迹？！一个深埋在地脉深处，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甚至可能躲过了大灾变洗礼的古老避难所入口？！
  这个发现，如同惊雷般在众人心中炸响！震惊、疑惑、狂喜、以及一丝对未知的恐惧，瞬间交织在一起！
  巨大的地下河横亘在眼前，水流湍急，暗流涌动。对岸那隐藏在钟乳石帘幕后的古老金属门户，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宝藏，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却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怎么过去？”陈阳看着汹涌的河水，脸色发白。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贸然下水无异于自杀。
  “扫描河面宽度…约…五十米…深度平均…三至五米…流速湍急…水中存在未知…生物…热能信号…建议规避…”哨兵的回答断绝了泅渡的可能。
  “架桥？”徐昊看着周围巨大的石笋和钟乳石，又看看自己报废的金属手臂和众人的伤势，无奈地摇摇头。材料和技术都不允许。
  “绳索？”林静看向顾沉带来的登山绳。
  “长度不足…且…对岸无…可靠固定点…”哨兵否定了这个方案。对岸岩壁陡峭湿滑，最近的巨型钟乳石距离岸边也有十几米远。
  希望就在眼前，却被天堑阻隔。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顾沉的目光落在了地下河上游，靠近他们这边岩壁的一处地方。
  那里水流相对平缓，河面也较窄，最重要的是，靠近岸边矗立着几根异常粗壮、根基深扎河床的巨大石笋。而在河对岸，几乎正对着的位置，也有一片相对平坦、由巨大岩石构成的浅滩，浅滩后方，就是陡峭向上、通往那遗迹入口的岩壁。
  “有办法！”顾沉熔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哨兵，扫描那几根石笋的稳固性！还有对岸浅滩的结构！”
  “目标石笋…结构稳固…可…承重浅滩…岩层稳定…”哨兵迅速反馈。
  “徐哥！陈阳！林静！帮忙收集这里所有能找到的坚韧藤蔓！粗的！长的！”顾沉立刻下令，同时从程陌的空间里取出了大量的登山绳、滑轮组和岩钉！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顾沉的信任，立刻行动起来。在溶洞边缘潮湿的区域，生长着不少坚韧的藤本植物。
  徐昊用匕首砍伐，陈阳和林静负责收集整理。很快，大量坚韧的藤蔓和绳索堆积在一起。
  顾沉则迅速组装起滑轮组。他将一根最长、最坚韧的主绳一端牢牢固定在岸边一根巨大石笋的根部。另一端则系上沉重的岩钉，利用滑轮组，如同投石索般，由力量最强的徐昊奋力向对岸那片平坦的浅滩投掷！
  一次！两次！沉重的岩钉带着绳索飞越湍急的河面，砸在对岸的岩石上，溅起火星！终于在第三次，岩钉卡进了一块岩石的缝隙中！
  “固定住了！”徐昊兴奋地低吼。
  顾沉立刻收紧绳索，利用滑轮组将主绳绷直、拉紧。一条横跨五十米湍急河面的简易索道初步成型，但这还远远不够稳固，绳索在重力和水流冲击下会大幅下垂。
  “加固！”顾沉将收集来的坚韧藤蔓和备用绳索，用特殊的绳结技法，如同编织蛛网般，一层层缠绕、加固在主绳上，并在索道中间下方每隔一段距离，就垂下一根较短的藤蔓作为“吊索”的雏形。
  “大福！”顾沉看向伤痕累累却依旧忠诚的巨兽，“你第一个过去！测试承重！到了对岸，用你的力量，把绳索在那边的巨石上再绕几圈固定死！能做到吗？”
  大福低吼一声，琥珀色的竖瞳中充满了自信。它走到索道起点，用利爪抓住垂下的藤蔓吊索，然后四肢并用，如同攀爬树木般，沿着加固过的索道，开始向对岸移动。
  它庞大的身躯和背负在背上被固定住的程陌给索道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绳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大幅下垂，看得岸边的众人心惊肉跳！
  但大福的力量和平衡感超乎想象！
  它稳稳地攀附着，速度不快但极其稳健。沉重的负担反而成了优势，让它如同压舱石般稳定着摇晃的索道。几分钟后，它庞大的身躯终于踏上了对岸的浅滩，它立刻按照顾沉的指示，用利爪和巨大的力量，将绳索末端在几块巨大的岩石上反复缠绕、打结，彻底固定死。
  索道瞬间绷直、稳固了许多！
  “好样的大福！”徐昊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林静，带孩子先过去！”顾沉安排道。
  他帮助林静将囡囡用布带牢牢绑在胸前，小虎则用同样的方式固定在林静背后。然后，林静抓住垂下的藤蔓吊索，在顾沉和徐昊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滑向索道。
  虽然过程惊险，索道依旧有些晃动，但加固后的主绳足够坚韧。林静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对孩子的保护本能，有惊无险地带着两个孩子滑到了对岸，被大福用巨大的头颅接住。
  接着是重伤的陈阳。他被固定在简易的吊篮里，由顾沉和徐昊在这边缓慢释放绳索，大福在对岸拉动。虽然过程缓慢，陈阳因颠簸而痛苦不堪，但最终也安全抵达。
  然后是徐昊。他单手抓住吊索，用双腿和腰腹力量配合，如同猿猴般灵活地滑了过去。
  最后是顾沉。他确认所有人都安全抵达后，才抓住吊索，动作矫健地滑向对岸。当他踏上浅滩坚实的岩石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渡过了这条死亡之河！
  第113章 第二空间
  然而，挑战并未结束。通往岩壁高处那遗迹入口的路，依旧艰难。陡峭湿滑的岩壁，高达百米的落差，布满了巨大的钟乳石障碍。
  “哨兵，规划攀登路线！寻找锚点！”顾沉仰望着高耸的岩壁和隐藏在钟乳石帘幕后的金属门户，熔金的眼眸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路线规划中…利用…巨型钟乳石…作为…天然…平台…及…锚点…”哨兵的能量体沿着岩壁向上扫描，“存在…多处…可供…攀附…及…设置…保护点…的…岩缝…及…凸起…但…部分区域…湿滑…需…极度…谨慎…”
  “行动！徐昊，你和我负责开路、设置保护点；林静，照顾好陈阳和孩子；大福，保护好程陌；哨兵，全程监控岩壁稳固性！”顾沉没有丝毫犹豫。
  攀登开始了。这比之前在熔岩峭壁上的攀爬更加艰难。
  岩壁湿滑，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钙化层，落脚点难寻。巨大的钟乳石如同垂天的巨柱，阻挡着去路，有时需要从狭窄的缝隙中钻过，有时需要绕行。
  顾沉和徐昊如同壁虎般在岩壁上攀爬，利用岩钉和绳索，为后续队伍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设置好一个个保护点。
  林静带着两个孩子，在保护绳的帮助下，咬牙紧跟。陈阳则被绑在简易担架上，由大福用嘴叼着固定绳，顾沉和徐昊在上面拉，林静和徐昊在下方推托，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
  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他的伤口，剧痛让他几近昏厥，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程陌躺在大福背上的担架里，被颠簸和岩壁渗下的冰冷水珠不时惊醒，银灰色的眼眸茫然地看着上方不断接近的巨大钟乳石和若隐若现的金属轮廓，没有任何反应。
  攀登的过程漫长而痛苦。汗水、血水、冰冷的岩壁水混合在一起。体力在飞速流逝。下方奔腾的地下河轰鸣声渐渐远去，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绳索摩擦岩石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在穿越了一片如同巨大帷幕般垂落的钟乳石群后，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岩壁在这里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相对平整的平台。平台的后方，就是那扇巨大、厚重、充满了古老与神秘气息的金属门户。
  门户高达近十米，宽约五米，通体由一种暗沉、布满奇异纹路的银灰色金属铸造而成，门户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明显的门轴或把手，只在中央位置，镶嵌着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同样材质的圆形凸起物，凸起物表面布满了复杂玄奥的、如同电路板般的凹槽和纹路，中心是一个深陷的、手掌形状的凹陷。门户的边缘和周围的岩壁结合处，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钙化沉积物，显然已经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