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了。不仅击败了它，更掌控了它。
  “驼兽”号内，死里逃生的三人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的一幕，久久无言。
  “……他……简直是个怪物……”艾文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是神祇……也是恶魔……”罗兰深吸一口气，眼神无比复杂，“这就是‘同类’真正的力量吗？平衡……掌控……”
  程陌冲下车，跑到顾沉身边，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顾沉摇了摇头，感受着体内澎湃却又无比听话的力量：“我很好。从未这么好过。”他看向那巨大的构造体残骸，“我读取了它核心残留的一些碎片信息……‘摇篮’激活它们，不仅仅是为了清障或汇聚，它是在……筛选。”
  “筛选？”程陌不解。
  “筛选合格的‘容器’和‘同类’，以及……收集足够的能量和‘材料’。”顾沉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望向西方，“为了……最终的‘升华’或……‘收割’。”
  就在这时，哨兵焦急的声音通过仅存的通讯频道传来：“顾沉！程陌！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中转站遭到攻击！是钢铁骑士！但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是……是秩序水晶！它们接收到更强的指令，试图夺取水晶！”
  几乎是同时，罗兰和艾文的车载设备也收到了来自遗民旅团其他分散成员的最后讯号，信号极差，充满杂音：“团长！……我们这边……也遭到……失控的前文明遗物攻击……它们……都在往西走……像朝圣一样……‘摇篮’……它在召唤一切……”
  “摇篮”的进程加快了！它不再满足于缓慢的激活和召唤，开始直接抢夺能量和资源，甚至控制原本中立的单位！
  “我们必须立刻回去！”程陌急道。
  “来不及了。”顾沉却异常冷静，他感知着远方中转站的能量波动和更西方那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心跳般的召唤，“徐哥和陈阳能暂时挡住。但我们有更重要的目标。”
  他看向罗兰：“你们有遗忘山脉的详细坐标和路线，对吗？”
  罗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发白：“你要直接去‘摇篮’？就我们几个？这太疯狂了！”
  “不是我们几个。”顾沉指向那座被驯服的混沌构造体，“是它。”
  他飞身而起，落在构造体那庞大的“头部”。秩序与混沌的力量涌入核心，那沉寂的暗银色核心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充满了温顺和服从。巨大的构造体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缓缓转向西方，数十对巨足迈动，速度越来越快！
  “上来！”顾沉对下面目瞪口呆的三人喊道，“这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也是最好的掩护！”
  罗兰一咬牙：“赌了！艾文，带上所有能带的数据和设备！程陌，我们走！”
  四人登上这艘前所未有的“坐骑”，混沌构造体迈开巨大的步伐，承载着他们，向着大陆中央那片最神秘、最危险的绝地——遗忘山脉，开始了狂奔！
  路途上，他们见证了“摇篮”唤醒的废土——无数大小不一的混沌造物从沉睡之地苏醒，如同受到无形指引，汇成一股股毁灭的洪流，涌向西方。它们彼此之间偶尔会发生吞噬和战斗，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养蛊和筛选。天空被混乱的能量渲染成光怪陆离的颜色，大地不断震颤。
  顾沉站在构造体头部，如同君王般审视着这一切。他不断吸收着环境中过于浓郁的混沌能量，甚至偶尔出手“驯服”一两个特别强大的、试图攻击他们的混沌造物，将其化为己用。他的力量在旅途中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对平衡的掌控也越发纯熟。
  程陌守护在他身边，她的秩序之力也在这种环境下得到淬炼，对眉心灵扰动的掌控力增强了不少，甚至能偶尔从中汲取一丝奇特的、属于混沌侧的力量，补充自身。
  罗兰和艾文则疯狂记录着一切，这些信息无比珍贵。
  终于，在经过难以想象的艰难跋涉后，他们抵达了遗忘山脉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窒息。
  巨大的山脉仿佛被某种力量从中劈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闪烁着无数能量风暴的峡谷。峡谷的尽头，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无比的金属建筑——它并非建造在山体中，而是仿佛从山脉内部“生长”出来，结构与岩石完美融合，表面流淌着如同血液般的能量管路，散发着古老而恐怖的气息。
  这就是“摇篮”！
  而在“摇篮”入口的前方，是一片无比广阔的平原。此刻，平原上已经汇聚了数以万计、形态各异的混沌造物和被控制的单位！它们如同等待检阅的军队，寂静无声，却又散发着冲天的混乱气息。
  在军队的最前方，站着几个身影。
  他们并非机械，也非变异体，而是……人形。
  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有改造的痕迹，眼神空洞，身上散发着与顾沉相似、但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秩序与混沌混合的气息。
  他们是更早的“同类”，或者说，“摇篮”的“完成品”。
  其中一个为首的，抬起了头，目光穿越空间，精准地锁定了站在混沌构造体上的顾沉。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在顾沉脑海响起：
  “欢迎归来，最后的拼图。”
  “‘母亲’已在等待。”
  “为了……万物归一。”
  最终的时刻，终于来临。
  顾沉深吸一口气，异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畏惧，只有绝对的冷静和决然。
  他驱动着脚下的混沌构造体，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毫无畏惧地走向那片恐怖的军阵，走向那神秘的“摇篮”入口。
  程陌、罗兰、艾文紧跟在他身后。
  这场跨越了废土、挣扎了无数命运的旅程，终于迎来了它的终局。
  是成为“母亲”降临的容器，还是打破这轮回的宿命？
  答案，就在前方。
  第160章 终章
  顾沉驾驭着混沌构造体，如同移动的山峦，一步步走向那片死寂而庞大的混沌军阵。数以万计的恐怖造物无声地注视着他们，那凝聚的恶意和能量足以让任何心智崩溃，但却无法动摇顾沉分毫。他周身的绝对平衡力场自然展开，将那股无形的压力悄然化解。
  军阵前列，那几个冰冷的“同类”目光漠然，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入库的工具。
  “最后的拼图……”“母亲”……”顾沉咀嚼着这些词汇，异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体内的力量与眼前的“摇篮”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无数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他明白了。
  “摇篮”并非简单的设施，它是一个庞大的“熔炉”，一个旨在吞噬整个废土世界的秩序与混沌能量，最终孕育出一个终极生命体——“母亲”，或者说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新的世界意志。而这些被激活的遗物、被控制的单位、乃至他们这些“同类”，都是为这个终极诞生准备的“食粮”和“催化剂”。
  旧的纪元早已在战争中终结，而“摇篮”计划，是前文明最疯狂的一批人留下的、试图强行开启下一个纪元的终极方案，无论代价如何。
  现在，“母亲”即将苏醒，最后的仪式需要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一个能完美平衡秩序与混沌，并且拥有强大自我意志的“同类”作为最后的祭品和坐标，引导“母亲”的完全降临。
  而他，顾沉，就是这个被选中的最后拼图。
  “真是……宏大的计划。”顾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但是，我拒绝。”
  那为首的冰冷“同类”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惊讶”的情绪：“拒绝？你的存在意义即在于此。这是宿命。”
  “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顾沉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巨大的“摇篮”入口，“而且，谁告诉你，我是来当祭品的？”
  他的左右双眼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我是来——”
  “开饭的！”
  话音落下，他脚下的混沌构造体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并非毁灭，而是吞噬！
  顾沉并没有打算按照“摇篮”的剧本走！他要在“母亲”完全苏醒之前，反向吞噬掉“摇篮”积累的庞大能量核心！他要夺走“母亲”的摇篮，取而代之！
  这是一个比“摇篮”计划本身更加疯狂的想法！
  “阻止他！”冰冷的“同类”发出了指令！
  霎时间，整个混沌军阵沸腾了！无数的造物、被控制的单位，如同潮水般涌向顾沉！
  “程陌！罗兰！艾文！掩护我！给我争取时间！”顾沉大吼一声，身影从构造体上一跃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向“摇篮”那如同巨口般的入口！
  “明白！”程陌没有任何犹豫，眉心符文亮到极致，庞大的秩序力场如同海啸般扩散开来，暂时阻滞了冲在最前面的混沌潮汐！她甚至主动引导眉心的那丝混沌扰动，将其化为攻击性的混乱冲击，干扰着那些冰冷的“同类”！
  罗兰和艾文操控着脚下被驯服的构造体，以及沿途“收服”的其他几个混沌造物，组成了一道临时防线，拼命抵挡着军阵的冲击！“驼兽”号上的设备也被艾文远程激活，释放出最大功率的干扰波！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顾沉无视了身后的惊天大战，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摇篮”最深处的心脏！
  冲入入口，内部是无比复杂、如同生物血管与机械管道结合的巨大结构。无数能量在其中奔流，通向深处那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核心。
  “摇篮”自身的防御系统被激活！能量陷阱、自动炮台、扭曲的空间屏障……各种超越想象的防御机制层出不穷！
  但此时的顾沉，已经完全不同往日！他的异色双眸能看穿一切能量流动的破绽，秩序与混沌之力在他手中如臂指使！秩序之力瓦解能量陷阱，混沌之力侵蚀金属屏障，空间扭曲被他用更强的平衡力场强行抚平！
  他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势如破竹地刺向“摇篮”的心脏！
  越往深处，那股源自“母亲”的意志压迫就越强，试图侵蚀他的心智，让他屈服，让他回归“母体”。
  “臣服……归一……才是永恒……”诱惑的低语在他脑中回荡。
  “闭嘴！”顾沉怒吼，左眼秩序金光守护心神，右眼混沌银芒吞噬杂念！他的意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合金，坚不可摧！
  终于，他突破了最后一道屏障，来到了“摇篮”的最核心！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胚胎般的能量囊体！囊体表面流淌着无数秩序与混沌交织的能量纹路，内部孕育着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散发着创世与灭世双重气息的庞大意志雏形——“母亲”！
  囊体周围，连接着无数能量导管，正在从整个废土战场、从无数被吞噬的遗物和单位那里，疯狂汲取着养料！
  就是这里！
  顾沉没有丝毫犹豫，双手直接按在了能量囊体之上！
  “你想吞噬世界？”
  “不如……先让我吞了你！”
  秩序与混沌的力量，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化为了最贪婪、最狂暴的掠夺！如同两条恶龙，疯狂地撕咬着、吞噬着能量囊体中那浩瀚无边的能量和那尚未完全苏醒的意志！
  “嗷——！！！”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响彻整个空间、甚至整个遗忘山脉的、充满了痛苦和愤怒的尖啸从囊体中爆发出来！
  “母亲”的意志被强行中断苏醒过程，遭到了重创！
  外界，那些正在疯狂进攻的混沌军阵和冰冷“同类”，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动作猛地一滞，力量大幅度衰减！
  程陌等人压力骤减！
  “他成功了！”罗兰惊喜地大叫！
  但危机远未结束！“摇篮”开始了最后的自救！整个设施剧烈震动，更多的防御机制被激活，甚至开始抽取核心能量，试图将顾沉这个“病毒”排斥出去！
  顾沉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他不仅要对抗“摇篮”的反噬，更要疯狂吞噬能量，与时间赛跑！他的身体再次出现裂痕，意识在能量风暴中飘摇！
  “顾沉！”程陌感受到了他的艰难，她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不再固守防线，而是化作一道银光，也冲入了“摇篮”入口，沿着顾沉开辟的道路，冲向核心！
  她要帮他！用她的秩序之力，帮助他稳定，帮助他分担！
  当她冲到核心，看到那惊心动魄的景象时，没有犹豫，双手也按在了能量囊体上！她没有吞噬，而是将最纯粹的、带着她顽强意志的秩序能量，注入顾沉体内，帮他稳固那即将崩溃的平衡！
  “笨蛋……进来干什么……”顾沉在能量风暴中艰难地传递着意念。
  “少废话……要死一起死……”程陌咬着牙，熔金的眼眸中充满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