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作者:万夜明      更新:2025-11-11 19:51      字数:3066
  江晏清咬着唇,难以抑制地轻颤。
  宋时序的唇瓣流连在他的颈侧,留下鲜艳暧昧的红痕,宛若雪地里绽开的梅花。
  灼热的呼吸喷在江晏清的耳廓,宋时序用齿尖不轻不重地磨咬着爱人柔软的耳垂。
  “唔……”
  江晏清浑身一颤,奇异的快感让他羞愧难当,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宋时序……慢一点……”
  男人近乎啃噬的亲吻,真的慢慢轻柔下来,沿着方才留下的痕迹,一点点细细地吻过,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
  他含住被自己咬得红肿的下唇,轻轻地吸吮,舌尖温柔地舔舐。
  江晏清微微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容,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半眯着,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痛楚。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接吻,缠绵缱绻,气息交融。
  清冷的气息环绕着住宋时序,像一捧冷泉,熄灭了焦灼的火焰。
  许久,宋时序身体退开,手臂托起江晏清的上身,额头抵着江晏清的额头,呼吸依旧沉重。
  他睁开眼,眼底的疯狂褪去,露出眼底深藏的悲伤。
  “我们的姻缘绳断了,”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是因为息尘吗?”
  那个名字从他齿间挤出,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无法言说的恐惧。
  江晏清张了张口,气息还未喘匀。
  听到“息尘”这个名字,眼底掠过不悦和厌烦,他实在不愿提起某些无关又讨厌的人,尤其是在跟爱人亲热的时候。
  真的很晦气。
  他抿了抿红肿的唇,没有立刻回答。
  江晏清的沉默,落在宋时序的眼中,便成了另一种默认。
  宋时序惨然一笑,笑容比泪水还要令人心碎。
  “你的情根没有了……”
  你又不喜欢我了,又不想要我了是吗?
  这些话他没有问出口,所有的恐慌和绝望都哽在喉咙,化作冰冷的死寂,沉沉地压在内心深处。
  他能感受到,身下这具身体里,那株因他而生的情根已经消失了。
  江晏清的心里空荡荡的,感受不到一丝情爱的波动。
  这个发现,比千万年的孤寂更让他心凉。
  江晏清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心底泛起一阵陌生的揪痛。
  “为什么难过?情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宋时序教会了他如何感受爱,表达爱。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刻骨铭心的记忆,心动悸动的瞬间,早已埋进他的神魂深处,与他的意识和本能融为一体。有没有情根作为媒介,根本无关紧要。
  就算没有情根,他也会循着本能去爱宋时序。
  而且……宋时序和他双修一次,情根就能长出来了呀!
  这话听在宋时序耳中,不亚于最残忍的凌迟。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心脏痛得无法呼吸,身心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宋时序声音颤抖,“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
  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起前几世漫长的寻找,想起以为失去对方时的绝望,想起失而复得的狂喜,再到此刻发觉爱意再度“消失”的恐惧……
  情绪的大起大落快要将他摧毁,心脏生生撕裂的剧痛传来,痛得他浑身发冷,指尖冰凉,连灵魂都在颤栗。
  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能不爱我?放下我?抛弃我?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到底要怎么做……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多在意我一点?
  江晏清,我离不开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男人的眼中盛满了痛楚,江晏清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心口倏地发紧,即使没办法共情对方撕心裂肺的痛苦,但他能看得出对方很难过。
  他最怕宋时序难过了……
  江晏清的耳根微微泛红,声音低了下去,语气带着笨拙的直白:“如果你很介意的话,再做一根就是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上了致命的诱惑:“反正,反正对你来说,让我长出情根,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宋时序顿住,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晏清,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你……”男人喉咙发紧,心跳如擂鼓,一个不敢奢望的念头破土而出,“晏清……你有一点喜欢我了吗?”即使没有情根也会喜欢我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惊碎一场美梦。
  江晏清迎着他的目光,认真地摇了摇头。
  宋时序的心又沉了下去。
  紧接着,江晏清一句话就将他从地狱拉回了天堂。
  江晏清认真地看进宋时序的眼睛,语气笃定:“我对你的感情,又不是寄存在情根上,笨蛋!”
  说完,他微微阖眼,指尖凝起一点微光,轻轻点在自己的眉心,随后又触碰到宋时序的前额。
  他将自己与息尘上仙见面的记忆,共享给了宋时序。
  那些画面、声音和情绪,毫无保留地涌入宋时序的脑海。
  他看到江晏清如何面对息尘的挑拨和诱惑,听到那些震耳欲聋的告白——
  “宋时序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要除魔卫道,他便舍命相陪,与全世界为敌;我想守护苍生,他便收敛戾气,为我剑守四方。无论他本性如何,内心怎样看待这个世界,他因我做的一切,都指向了‘善’。这就足够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只要他不做恶事,那他就是好的。我爱的就是这样一个为我而‘好’的他,无论他本心如何,我都爱他,他不需要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画面中,江晏清的神情是那样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敲击出不容置疑的爱意。
  宋时序黯淡的眼眸被瞬间点燃,巨大的惊喜汹涌而至,冲垮了绝望的高墙。
  他怔怔地看着江晏清,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一场过于美好的梦境,不敢轻易醒来。
  江晏清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别开脸,耳根通红。
  他的手指颤抖着,解开凌乱不堪的衣带。
  衣襟微微散开,露出线条优美的人鱼线和白皙紧实的胸膛,光滑细嫩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肌肤在寝宫朦胧的光线下,泛着寒玉般温润的光泽。
  江晏清的脸颊染着动人的绯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声音轻若蚊蚋。
  “帝君,要吗?”
  他重新看向宋时序,眼眸清澈如水,倒映着对方的身影:“情根存在与否,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如果你喜欢……”
  他顿了顿,红着脸把话说完,“就自己让它长出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到。”
  如此热烈的邀请,谁能拒绝?
  宋时序呼吸一滞,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焚毁殆尽。
  他怎么拒绝得了?
  不,他怎么可能拒绝!
  男人俯身,再次把江晏清压进柔软的云被,这一次,他的动作极尽温柔,仿佛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藏。
  宋时序低下头,吻上爱人的唇瓣。
  他的吻轻柔如羽,却又深入骨髓,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意都通过这个吻,传递到江晏清的灵魂深处。
  衣衫尽褪,春色渐浓。
  “晏清……我的晏清……”
  男人一遍遍低喃着他的名字,沉醉不知归处。
  深色锦缎堆叠在月色丝帛之上,界限分明,宛如两片初融的坚冰边缘,洇染出湿濡模糊的深痕。
  冰面下,熔岩在无声地奔涌。
  丝绸摩擦的沙哑低吟,无风而自起,细细密密,绵绵无尽,像是夜蚕在蚀咬桑叶,又像春笋在泥层深处挣破笋衣的微音。
  青玉瓷杯虚虚倒扣在榻边的暗处,杯壁映着飘摇光影,杯底深处,甜腻的蜜渍酒浆不堪重负,正沿着光滑的内壁缓慢下滑,蜿蜒出一道曲折晶莹的湿痕。
  风终于透过了半启的雕窗缝隙闯入,带起残烛最后的挣扎。
  光影在四壁上剧烈地涂抹、晕染、交叠,最后被黑暗彻底吞噬,只余一缕将断未断的青烟向上散逸而去。
  被挤在角落的帐幔,仿若骤雨击落的花瓣,紧贴着下方的枝干,褶皱里蓄满震颤后的余波,仍在。
  殿内春意盎然,窗外月明星稀,仿佛也羞于窥探人间的缠绵。
  月移西窗,两枚温润的玉璧在墨色锦衾间叠落成影,未尽的暖息缠绕着半垂的丝绦,细若游移的青烟,在彼此起伏的轮廓里低徊盘桓,黏连不断。
  滔滔江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晨光吻上窗棂,映出榻边温热的清茶,茶盖再一次扣上。
  水深处幽光吞吐,欲吐未吐,沉潜又起伏。
  茶色渐趋深重,如晨曦覆山峦;盏沿凝水轻垂,坠不成珠而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