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
南锣鼓猫 更新:2025-11-11 20:03 字数:3030
听到宿珩的疑问,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年轻人,黑沉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肖靳言挑眉回道:“很普通的一种。”
“构成心门的执念核心很单一,线索也给得很明显。”
“痛苦来源,精神寄托,不同阶段的心理映射,基本都摆在明面上了。”
宿珩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普通。
如果这种扭曲压抑,让人几乎窒息的筒子楼,都只算普通难度。
那更难的“心门”,又会是什么样子?
宿珩暂时无法想象。
“但不是每个误入者,都像你一样,能这么快理清头绪。”
肖靳言忽然补充了一句,视线落在宿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宿珩的眼睫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问了另一个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
“难道你也是误入者?”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问。
肖靳言的表现太不像一个“误入者”了,毕竟在他眼中,自己和另外三人都是“倒霉蛋”而已。
更何况,肖靳言从一开始的镇定,到对环境信息的敏锐捕捉,再到对“心门”的解释。
他似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
肖靳言闻言,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弧度转瞬即逝,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
昏暗的光线下,他侧脸的轮廓显得更加硬朗分明。
“你猜。”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
宿珩:“……”
他懒得猜。
跟这种人打哑谜,毫无意义。
宿珩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电梯门上方,那不断跳动的楼层指示灯。
数字跳动得极为缓慢,到现在还没爬到19。
轿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电梯运行的嘎吱声,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
宿珩能感觉到肖靳言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探究,还有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并不令人讨厌,却也无法忽视。
“叮——”
电梯终于抵达19楼。
随着那扇脏污的铁门吱呀作响地向两侧滑开,那种无孔不入的窥伺感,像是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瞬间聚焦在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人身上。
走廊里依旧布满了那些沉默的摄像头,镜头后的红点如同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紧紧跟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宿珩的眉头下意识地蹙紧。
这一次重回19楼的目标很明确——
既然每一层都对应着周云不同阶段的痛苦,那这一层,除了那个充满恶意的“室友”,一定也隐藏着属于大学时期的,那个焦虑不安的周云。
他们的目标,就是找到那个藏起来的,属于大学时代的周云。
肖靳言径直走向1904室。
他习惯性地抬脚踢了一下门口那块脏兮兮的地垫。
空空如也。
钥匙不见了。
看来上次他们离开后,那个男人把钥匙藏起来了。
宿珩的目光落在门上那把老旧的锁芯上,锁孔周围的木头有些腐朽的痕迹。
他在脑中快速思考着撬锁的可能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甚至没有开口提出建议。
身旁的肖靳言已经向后退了半步。
宿珩看到他抬起了右腿,膝盖微屈。
下一秒。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在死寂的楼层里炸开!
那扇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质门板,连带着一部分腐朽的门框,被一股蛮横巨大的力量,直接从内向外踹开!
木屑四处飞溅,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门板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向内倒去,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二次撞击声。
门后的景象,瞬间暴露在两人面前。
巨大的动静在狭长的走廊里不断回荡,冲击着耳膜,显得格外突兀,刺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暴力。
肖靳言这一脚,完全没有顾及那个可能还在房间里的男人,会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激怒,会不会因此而暴起伤人。
他就这么直接,粗暴地,破开了这道阻碍。
宿珩站在原地,看着肖靳言收回腿,姿态依旧沉稳。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脚,只是随手拍掉一只蚊子般轻松。
宿珩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这家伙……
行事风格,果然够直接。
肖靳言掸了掸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侧头看了宿珩一眼。
“进去?”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踹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拉开了一道普通的门帘。
宿珩没说话,率先迈步,跨过地上破碎的门板残骸,走进了房间。
第10章
房间里比预想的更加狼藉。
被踹飞的门板歪斜地倒在地上,带起的灰尘还在空气中缓慢沉降。
那个穿着脏卫衣,眼神黏腻的男人并不在。
上下铺铁床依旧是那副蒙尘的样子,靠墙的书桌上杂物堆积,唯一不同的是那面照片墙。
宿珩的视线落在墙壁中央,那张褪色的合照被重新贴了回去。
宿珩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用力一扯,照片被撕开一角,原本被他扯下来的那个针孔摄像头,此刻竟然又被人用粗糙的手法塞回了墙洞里,甚至还用透明胶带歪歪扭扭地接好了线。
宿珩冷眼看着那枚活似眼球的玩意,心想既然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了,那就没必要再留着这只令人作呕的东西。
他伸出手指,再次精准地捏住那个被强行塞回去的摄像头。
这一次,他用了更大的力气,连同周围一小块松动的墙皮和那卷劣质胶带,一起拽了出来。
宿珩嫌弃地将这团东西扔在地上,抬脚毫不犹豫地碾了下去!
“咔嚓——”
一声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与此同时——
一声凄厉至极,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嚎,猛地从头顶炸响。
那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怨毒,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不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实体感。
宿珩踩着摄像头碎片的脚顿了一下,缓缓抬头看了肖靳言一眼。
对方毫无反应,好像那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宿珩轻轻皱眉,看向头顶,天花板依旧是那副斑驳脱落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那声哀嚎却真实得可怕。
那个男人……或者说,那个东西,暂时没有出现。
但宿珩能感觉到,它并未离开。
而且,除了那股令人厌恶的窥伺欲之外,这房间里,还残留着另一种微弱却执拗的气息。
周云就藏在这里。
宿珩的视线缓缓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靠墙角落里,那个紧闭着的,掉了漆的旧衣柜上。
他迈步朝着衣柜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衣柜门把手的前一秒——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的摩擦声,突兀地从正上方响起!
“小心!”
肖靳言低喝一声,几乎是同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地揽过宿珩的肩膀,将他往后带了一大步!
嗤——!
几乎就在宿珩被拉开的瞬间,一根黑色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细长物体,如同毒蛇吐信般,从天花板上疾刺而下!
那东西尖端锐利,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扎在了宿珩刚才站立的位置,深深没入积满灰尘的水泥地里。
仔细看去,那竟像是一根被拉长、扭曲、前端被打磨得异常锋利的……
usb数据线?!
宿珩站定,看向头顶。
这一看,饶是他生性再冷淡,瞳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缩紧。
天花板上,不知何时竟然趴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卫衣,勉强维持着人形的东西……
此刻,他四肢扭曲着扒附在天花板上,如同某种扭曲的巨型蜘蛛。
身上的卫衣早被撑得破烂不堪,露出底下蜡黄干瘪的皮肤,皮肤上隐约可见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蛛网般凸起。
他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下扭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正贪婪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垂涎,牢牢锁定在宿珩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暴怒或黏腻,而是一种纯粹的、想要将猎物拆骨入腹、彻底占有的……饥饿感。
“心门里……经常有这种丑东西?”
宿珩侧头,看向把他拉到身后的肖靳言,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确认某种可能性。
肖靳言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同样落在天花板那个怪物身上,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瞥了宿珩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