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作者:
崖生/深海先生 更新:2025-11-11 21:00 字数:3553
薄翊川肯定也以为薄知惑已经死了,毕竟,以他当时所在的位置,一定能亲眼目睹到国安局的直升机爆炸坠海。
这里是zoo的总部,难道他是来报仇,来抄他们老巢的?
苏里南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别的人影。
单枪匹马?他知道他们总部有多少人吗?军火有多少吗?
他险些笑起来,脑袋上却被薄翊川套了个很重的头盔。
“这什么玩意?”
“干扰器,免得你脑袋里有什么追踪设备。”说着,薄翊川就抓住他的后领,将他从垃圾堆里拖了出去,拖到了森林里一辆雪地摩托上,蒙上了眼睛。不知在寒风中被薄翊川带着行驶了多远,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雪地摩托才终于停了下来。被拖到一张椅子上,蒙眼布被揭开,一瞬直刺双目的光线令苏里南睁不开眼,缓了几秒才适应过来。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小木屋,像是伐木工人住的那种,墙上挂着防寒大衣、鹿皮兔皮和腌冻肉,地上有不少伏特加的空瓶子,如果这个小屋是薄翊川的据点的话,显然他已经蹲守在这里有一阵子了。
薄翊川将他五花大绑吊在半空,走到一边将木柴扔进壁炉里,火焰燃起,寒冷黑暗的小屋渐渐暖和下来,他才摘下了防风面罩。
苏里南扬起眉梢打量着他——和几个月前那副模样判若两人,薄翊川胡子拉揸,发型也不是之前那种南洋贵公子的背头,及颈长发随意披散着,像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看上去很颓废,尽管如此,与防风镜内的那双漆黑眼眸对视上时,他仍然感到心下一凛。
薄翊川的眼睛简直不像人类的眼睛,像是受了重伤在垂死边缘徘徊的冬季流浪熊的眼睛。很久以前他在这片雪山森林里遇到过一次,那种熊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因为身体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复仇的火焰,会千里迢迢追杀仇人直至生命尽头,哪怕身中数枪,双眼都被打瞎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会拼尽全力将仇人开膛破肚。
显然,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失去了薄知惑。
但薄知惑还活着的秘密,他是绝对不能说的。苏里南心想。
“如果你来这里是想替阿惑报仇的话,我劝你别不自量力。”
“别提他的名字。”薄翊川一把掐住他的下颌,“我把你抓到这里来,不是想让你来劝说我的。”说着,他拧了拧台灯开关,将照着他眼睛的灯光调得更亮了些,然后将墙上挂着的一卷东西摊在了桌上。
伴随着金属磕碰声,呈现在苏里南眼前的是十几种利器,看得出来是用来拆解野兽尸体的,但很显然现在有别的用场。
薄翊川坐在了桌上,拾起一把剔骨刀,在他眼前晃了晃。苏里南立刻注意到上面血迹斑斑,还沾着几根毛发,但比起兽毛,那像是人类头发。垂眸看去,那些器具上也都是一样,他不由喉头发紧。
一个像是捕兽陷阱般的矛刺被固定在下边,正对着他的两腿中间,薄翊川拾起一只剔骨刀,刀刃搁在他双手束在头顶的绳子上。
“的确,你们zoo的人都对老板很忠诚,但你们的忠诚是用利益和恐惧堆砌的,所以再忠诚也会有个限度。”薄翊川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缓缓切割着那根绳子,“上一个人,只坚持了十分钟,就说出了我想知道的东西,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比他坚持更久。”
苏里南屏住了呼吸,很清楚薄翊川已经退役了,婆罗西亚的军队纪律无法再约束他,何况嘎玛藏布这一带本来就几乎是一个法外之地,薄翊川本人更是一个目标明确的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剔骨刀将绳索切开了一股,他登时感到自己往下一沉,身体摇摇欲坠,囊袋几乎挨着了尖锐的矛,摇摇欲坠,再往下一点就要变成叉烧鸟蛋,这种慢慢叠加的极致心理恐惧远胜于身体上的疼痛,苏里南大叫起来:“我说,我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把你们总部坐标告诉我。”薄翊川扔下了剔骨刀,拾起了一把剔骨锥,尖端对准他的眼珠,“小心一点,别说假话。”
第95章 重逢
苏里南干咽了一下,毋庸置疑他是怕死的,但背叛老板也是死路一条,犹豫了一两秒,他故意报了一个错了一个数字的坐标,却见与此同时,薄翊川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免提。
苏里南立刻听见了另一个人在撕心裂肺地吼着报坐标的声音,瞠目结舌,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清洁工小组的头号骨干,绰号叫‘喇嘛’的那个,听语气,他已经完全崩溃了,那种厉害角色不知是被薄翊川怎么拿下的,苏里南暗暗心惊,扫了眼桌上的十几种工具,怀疑上面的血迹与毛发都是对方的。
“你们答案不一样,到底谁说了假话?”薄翊川眯起双眼,一只手的拇指摩挲着挂断键,一只手转动着他耳洞里的剔骨锥,“只有先说真话的那个人能活下来,我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抢答。”
尖锐的疼痛自耳膜处袭来,剔骨锥贯穿了他的耳膜还在深入,鲜血顺着鬓角淌下,这瞬,苏里南听见手机那头的另一个人吼了起来,他甚至没听清那个人说了什么,就下意识地报出了真实的坐标,情急之下还多加了一句:“我还有个你一定很想知道的消息!”
薄翊川按断了通话,又按了下屏幕,下一秒,苏里南就听见自己刚才报坐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不禁一愣。
“很好,答案一致,你们都出卖了你们总部的坐标,我录音了。”血淋淋的剔骨锥被拿出来,薄翊川盯着他,“从现在开始,你要么做我的线人,要么和丁成一样,被内部清理,死在垃圾厂里。”
一边耳朵几乎听不见声音了,苏里南甩了甩堵住耳道里的血,疼得嘶嘶吸气,笑了起来:“不愧是薄少校啊,真有你的。”
“你刚才说,有个我一定很想知道的消息,是什么?”
横竖都已经被拿捏在对方手里,卖多卖少都已经是叛徒,不如好好配合,那个消息告诉薄翊川也无妨,苏里南笑了起来,头往后仰了仰:“劳烦薄少校给我点根烟,这个消息不会让你失望。”
薄翊川抽出口袋里的雪茄,给他擦了一根,塞进了他嘴里。
狠狠抽了两口,苏里南悠悠开口:“你是不是以为阿惑已经死了?”
哐啷一声,剔骨锥砸落在桌子上,他的衣领被一把攥紧,那双像是濒死野兽的黑眸逼近到咫尺之距:“你说什么?”
苏里南扯了扯嘴角,“他没死,不过下个月底就快要和我们老板结婚了,你来的也真是时候,正好,可以去喝杯喜酒。”
半月后。
薄翊川盯着镜子里属于尼泊尔裔男人的陌生面孔,伸手抚了一下额角伪造的断眉疤,一歪头,耳垂下绿松石耳坠晃了一晃。
“很像,无懈可击。”
听见背后奄奄一息的粗喘,他回过头,手里的廓尔喀弯刀十分熟练地挽出一个凌厉的刀花,刀尖贴着男人已被剜瞎的右眼划过,吓得对方嘶吼起来,浑身痉挛着,身下汩汩涌出一滩腥臊的尿液。
“放心,虽然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处了,但我不会杀了你。”
说完,薄翊川站起身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喂,程世容,这有一个人交给你,他知道的所有情报我都审出来,已经通过邮件发给你了。”
“知道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老办法,干我最擅长的。”
就像去年对付那帮毒贩一样,这一次,他以zoo内部成员的身份潜入他们的老巢。
把廓尔喀军刀塞进腰间,薄翊川推开了门,门外寒风凛冽,阳光刺目。他戴上护目镜,朝不远处座位于雪山深处的那座城堡望去。
很快,他就能再见到他的蝴蝶了。
“该抽血了,蝴蝶。”
耳边传来乔琅的低声提醒,我把目光从床边日历上移开,拉起袖子,露出胳膊。
一丝刺痛袭来,我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血液通过针管缓缓灌入他手里的试管,这是这一周以来,每隔两天我都会经历一次的事。
“实验成功了吗,乔博士?改良型禁果研制得怎么样了?”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乔琅不置可否,转身走到实验台前,将装着我血液的试管贴上标签,放进桌上冷藏箱的数根试管间。
——的确,身为一个实验体,一只小白鼠,我并没有资格过问实验的进展。目光落到乔琅的侧脸上,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刚醒来看见他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了乔慕,但很快发现他们不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他和乔慕长得实在相似,只是轮廓更清瘦硬朗些,我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两个性格气质完全不同的人居然是一对亲兄弟。
因为乔琅的存在,我也算明白了为什么乔慕后面那次能在薄翊川眼皮下对我的体检报告上做手脚,因为乔琅——这位乔家最优秀的少爷,在婆罗西亚皇家医学院工作的海归医学博士,背地里在为那位向zoo下了禁果订单的西边大客户卖命,以他的身份和人脉,在医疗系统里做手脚轻而易举,向薄翊川隐瞒我的病情,并不仅仅为了让我这枚皇后棋按照计划走,窃取薄翊川手上的加密货币,更因为......我是个很重要的实验体,是世上唯一一个吸收了大量禁果,身体明明已经发生严重癌变,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却熬到现在还没有死的人,而其他实验体只是注射了稀释过的小剂量禁果提取液,就全部都在第一次超频发作后的一周至十天内暴毙身亡,据说死因都类似兴奋剂使用过量,毕竟这种能在短时间内大量分泌肾上腺素与多巴胺的实验性药物,某些化学分子结构与某些违禁药物相当接近,副作用是难以控制的,难以预防的,这也就是婆罗西亚军医研究所虽然研制出了禁果,却至今并未投入生产,给部队使用的原因,他们一定也经历了测试失败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