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
  “修行。”
  “你总在修行。”卡珊德拉说。
  至少不是来找麻烦的，她本以为华出现不会是什么好事，就跟以前一样。华轻易不会离开固定的位置，除非有母亲委托的工作，那将意味着混乱发生。
  但华从来不会骗她。
  所以华说是修行，那就是修行。
  “我需要变强，”华收回视线，对正在安心低头吃吃吃的女孩说，“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天赋。”
  “可你很强。”
  卡珊德拉只是在陈述事实。虽然他们间的差距越来越小，或者说，她已经超过他了，但从她小时候开始的无数次战斗里，她始终认为兄长是个非常强大的人。
  她说完，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已经很强了。”
  华在笑。
  “那只是因为我花了比你更多的时间。”
  甚至是几倍、几十倍的时间。我不过是试图用漫长的时间输入作弊的代码，试图超越这个时代真正天才与强者的平庸之人而已。
  他向后倚在白色塑料椅上，把带来的长刀扔在一边，说：“而且，还不够。”
  卡珊德拉问怎么才够。
  他说，至少到单枪匹马杀光刺客联盟的程度吧。
  坐在对面的女孩停下了吞咽的动作，她放下早餐，认真地给出了承诺：“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没拒绝她，但你知道你不会带她一起去。她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看出了你的敷衍，就在吃过早饭后又跟你打了一架。】
  【卡斯小时候是这样的，每当不高兴的时候，她就会主动跑来跟你打上一架，那时候你们也没有其他的交流方式。】
  【你比她年长五岁，理应照顾她，虽然你们两个间似乎也用不到这个名词。】
  【你在香港逗留了一个星期。】
  【卡珊德拉带你逛了她所保护的城市，或者说拉你一个免费劳动力帮她打击犯罪。在这些夜晚里，你以一个最快的速度让这里的常驻罪犯认识了你，并在他们询问你身份的时候回答了一个你很久都没用过的名字。没有人认识你。】
  【这个世界不存在那时候的你，以及你记忆里的任何痕迹。所以你每次回到你出生的国家，都只会路过，无法停留。】
  【你坐在屋顶上，长久地看着远方的海面，卡珊德拉坐在你旁边，你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你把外衣留给了她，在她即将醒来的时候离开。】
  【在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你被人追踪了。】
  【追踪者并无杀意，至少他在你故意露出破绽的时候始终没有出现，一直跟你到了下一座城市。你习惯性地推断这个人可能的特征：擅长隐匿、战斗、抹除信息，以及利用网络技术，不过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成熟。】
  【首先排除刺客联盟——大概？】
  在晚餐的时候，他见到了一直追踪他的人。
  提姆·德雷克假装一位路过的旅人向他问路，可惜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熟人，这份年轻但看起来无懈可击的伪装并没有意义。
  华看着提姆，他确实迟疑了……但主要是因为他在提姆身上察觉到了一点刺客联盟的味道。错觉？应该不是。他对刺客联盟相当熟悉，毕竟西瓦女士来自于那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提姆也从西瓦女士那里学到过一些东西，只是他们还没有见过。
  师兄弟？
  当然，还有布鲁斯。
  他想到这里，对提姆笑了笑，跟一个普通路人一样为提姆指路：“往西走，越过太平洋，前往一座总是阴云密布的城市，你就能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虽然指的不是一条寻常路。
  【在你指向哥谭的时候，提姆立刻就变得警惕起来。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追踪你，但他来亚洲的理由可想而知：来找卡珊德拉。】
  【或许前几天他就注意到了你，只是没有跟你接触，而是选择了追踪你的下落？】
  【你并不打算推理出结果，也没有跟义警们敌对的必要。】
  【事实上你的活动区域就不在美国，当你离开家门的时候，多半是欧洲和亚洲南部活动，很少跨越海洋，唯一的一次是去往南极，去找失踪的西瓦女士。】
  【所以在提姆·德雷克变得紧张的时候，你对他说：先坐下来吧，看在卡斯的份上，我请你吃饭。】
  提姆·德雷克表示这是他来中国后吃的最糟糕的一顿饭，他也无法判断卡珊德拉的哥哥到底准备做什么。
  他知道这是谁，在看到那片掠过天际的红色时，他就从记忆里调出了相关的档案——毕竟跟卡珊德拉认识的、有着这种程度实力以及显眼长发的人只有一个。那是跟西瓦女士在世界范围内修行的少年，情报更新后应该是青年，年龄在二十岁上下，出现的时候多半是在与人交手，似乎是个专注于变强的人。
  卡珊德拉曾经提到过她的这位兄长，说那是个温和、好说话，性格很好的人，但从蝙蝠侠过去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却非如此。“华”是个冷静、果断、对任何人都不会手软的战士，也是个刺客，他很少杀死敌人，但要这么做的时候也不会犹豫；他不接受谈判，也跟“性格很好”没有任何关系，他会用战斗解决一切问题。
  不过，西瓦女士本人提到过（是的，就在提姆跟她学习的时候），如果是小孩子去请求他，“华”多半会帮忙。
  他是个对小孩子比较特殊的人，也包括那个时候的提姆。
  可惜他们没有见过面。
  “你知道我是谁？”提姆问。这次他换了英文。
  “知道。我妹妹的哥哥。”
  “……”
  好微妙的形容，就这么强调你妹妹吗。提姆腹诽，既然这么喜欢妹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她？
  提姆看着眼前的青年，在对方笑的某个瞬间，他先是感觉到了危险，但又从危险中抓到了一丝模糊的熟悉——熟悉？他跟卡斯的哥哥可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就在提姆想的时候，对面的青年站了起来。
  “来，打一架。”
  【你确定这个世界的提姆对你有非常糟糕的第一印象，因为你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先打了他——没打完，他不想跟你切磋，抓到机会就从你面前跑了。】
  【你怀疑他会打电话跟认识的人抱怨，可能是布鲁斯，也可能是他的秘书塔姆，再或者康纳，总之你知道这个时期的提姆已经有了相当的实力，但身体和精神状况比你想的要差一点。所以你用真名往哥谭给提姆寄了一个包裹，让他注意养生。】
  【不知道提姆收到后是什么心情，反正西瓦女士再见到你的时候告诉你，提姆·德雷克对你怨念颇深。】
  【你离开香港，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在世界各地旅行。】
  【你解决你能解决的，挑战你想挑战的，学习你想学习的。因为西瓦女士的存在，有些人非常“给面子”地愿意跟你交手，或者说迫不及待地想找你的麻烦，你一向照单全收，偶尔受伤，偶尔失败，你学到的最重要的经验就是一个人对付一群人的技巧。】
  【最终，你的足迹遍布世界的各个角落，除了美国。】
  “你为什么不去美国？”
  “没有兴趣。”
  “我以为你会对那里感兴趣。”卡珊德拉在电话里说，“我的父亲（她停顿了一下，意指那不是大卫）在那里，他知道你。”
  “我也知道他，”他笑起来，“你要回哥谭？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
  【你觉得卡珊德拉在生你的气。】
  【也许有，也许没有，毕竟卡珊德拉向来有话直说，她也不是需要照顾的小女孩。但你想，你的妹妹要远行了，而且她接下来要去一个你可能在这个世界里永远也不会去的地方，所以你还是去了。】
  【你跟她乘坐同一次航班，在飞机被劫持的时候稍微出手，看着卡珊德拉解决掉罪犯，但始终没有出现。在她下飞机的时候，你目送她离开，她却忽然转身看到了你。】
  【于是你跟她挥挥手，隐没在了人群里。】
  【你继续旅行。】
  【在游历途中你遇到过几个眼熟的超级英雄，特别是迪克·格雷森，他跟你偶遇五次，你每次都怀疑他是来试探你的，但看起来他不认识你，而且真的很想跟你谈个恋爱。】
  【你礼貌地拒绝了他，可他确实跟你顺路，于是你们同行了一段时间，最后你才从他那里听说，他得到了一位魔法相关人士给予的情报，在那段不知是过去还是未来的场景里，你们两个从认识到恋爱到分手，再到诀别……看起来刻骨铭心。】
  【他告诉你，这段旅程让他很愉快，希望以后你们还会再见面，然后跟你告别。】
  “我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迪克向同行了一段时间的旅伴挥挥手，说，“再见了，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