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者:
种枇杷 更新:2025-12-02 14:02 字数:3141
三道炒素菜也不寻常,清炒小白菜碧莹莹的,醋溜土豆丝根根分明,油焖茄子紫亮亮地闪着油光,显然下了不少油。
最边上竹筐里摞着杂面饽饽,每个都蒸得蓬松饱满,冒着热气。
王工见此,局促地在衣襟上擦手:“这...这怎么好意思..寻常东家包饭,顶多做个猪肉炖白菜..”
这话都算说得好听的,请工本来就是一笔大开销了,寻常人家哪有闲钱请他们吃好的,说是包饭,能肯管他们吃饱就不错了。
村里顶多让吃几碗面,再捞点下饭的咸菜,若是镇上的人家能稍微富裕点,就会做一锅猪肉炖白菜,让他们沾沾荤腥,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李到底年轻,直勾勾地盯着烧鸡直咽口水,被旁边的老张拽了拽衣角,他这才收敛了一点。
何云闲正给众人盛面,闻言笑道:“各位大哥辛苦,吃饱才有力气干活。面管够,汤也管添。”
他们院里的桌子小,不过几个汉子也不什么讲究人,随意找了个凉快地方,大咧咧地蹲下开吃。
王工小心地捧起陶碗,热汤下肚,他眼睛一亮:“这汤鲜!”
“煮了几个时辰呢,鸭肉都炖化了。”
何云闲笑着又给他添了勺汤,“多喝些,汤还多。”
谢冬鹤直接把烧鸡碗往工人面前推:“别光吃面,吃菜。”
见东家这般,工人们这才动筷。小李夹了块鸡腿,咬了一口就瞪大眼睛:“这鸡烧得入味!”
“用的是自家晒的干菇,”何云闲解释道,“比鲜菇更挂味。”
老张舀了勺土豆,发现土豆都炖出了沙,裹着浓稠的汤汁,比肉还香。他一口气干空一碗,看大伙都还没吃完,不好意思再去吃。
何云闲立即接过碗,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土豆管够,锅里还多着呢。”
就连那筐饽饽也不一般,本以为杂面饽饽会拉嗓子,没想到掰开一看,里面竟掺了白面,吃起来暄软中带着嚼劲。
就着鲜美的一碗鸡汤面,小李一口气吃了三个。
王工喝着暖融融的鸡汤,感慨道:“走了这么多村子干活,头回遇到这么实诚的东家。”
这顿饭吃得格外酣畅。最后连汤汁都用饽饽蘸着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工人们抢着帮忙收拾碗筷。
下午开工时,王工带头脱了褂子,赤膊挥锄,嗓门洪亮:“主家这么厚道,咱们可得对得起这顿饭,都好好干啊,别让俺瞅着谁敢偷懒。”
“这还用王叔说,晓得的。”
三个汉子甩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原本要一天半的工程,太阳才偏西就挖好了池坑,甚至比最初说好的还要深上半尺。
收工时,王工握着谢冬鹤的手再三保证:“谢兄弟,往后家里有什么活计,捎个信就行!”
几个汉子扛着铁锨锄头下山时,都还忍不住咂摸咂摸嘴,回味着晌午那顿饭。
送走了几个汉子,谢冬鹤和何云闲这才终于歇下来。
“烧一锅热水吧,白天钻坑里弄了一身土,得洗洗。”谢冬鹤说着就已经开始解衣衫了。
何云闲点点头,便去灶台边上起锅烧水。
他一个人烧大半锅就行,但谢冬鹤走过来一看,又往里加了小半锅。
何云闲正困惑他今天怎么用这么多水,便听他说:“两个人一块洗,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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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求求你了]
第47章 挖鱼池
何云闲闻言, 耳根唰的一下就红了,紧紧抓着手里那根烧火棍,磕磕绊绊:“一、一块洗?”
虽说成亲这些时日, 他们早该习惯了亲密, 可那都是在夜里吹了灯后。
如今天还亮着,这般光景下赤诚相对, 光是想想就让他脸颊发烫。
谢冬鹤见他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心下微软, 改口道:“你先洗。”
何云闲如蒙大赦,连忙提着热水躲进屋里。
木门合上的轻响传来,谢冬鹤在灶前坐下,捡起烧火棍,听着屋内隐约的水声, 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棍子。
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 他却想起方才夫郎羞赧的模样。
湿润的眼眸, 微红的耳垂,还有那截在衣领间若隐若现的白皙后颈。夫郎不喜欢他亲他的脖子, 一亲就要脸红,这是谢冬鹤昨晚知道的事。
只是夫郎的脖颈又白又香,实在好亲,这也是谢冬鹤昨夜知道的事。
屋内, 何云闲匆匆擦洗着。
他仔细关紧房门, 却总觉得门外那人的视线能穿透门板似的。他匆匆擦洗了一遍,待到换上干净衣衫开门时, 发梢还滴着水珠,整个人都带着皂角的清香。
“我洗好了。”他低着头从谢冬鹤身边经过。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瘙得谢冬鹤心里也发痒。
待谢冬鹤提着水进屋时, 发现架子上整齐地叠放着给他擦洗用的干净布巾。
他唇角微扬,快速擦洗完毕。等再出来时,就见何云闲正坐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半干的头发,黑亮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夜深人静,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
谢冬鹤习惯性地将人揽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夫郎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混着某种独有的温软气息。
他宽厚的手掌无意识地在何云闲腰间轻轻摩挲,感受到怀中人微微一颤。
“相公......”何云闲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措,实在怕他又做什么。他并非不愿,只是想起昨晚的生涩,手脚就忍不住发软。
谢冬鹤收拢手臂,将下巴轻抵在他发顶:“睡吧。”
黑暗中,两人各怀心事。
何云闲听着耳边略显急促的心跳,困意渐渐袭来。而谢冬鹤则望着黑漆漆的房顶,盘算着下一回该是什么时候,该练什么。
*
晨光初露,山间还萦绕着薄雾,两个背着竹篓的泥瓦工就踏着露水上了山。
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师傅,古铜色的脸上布满风霜的纹路,一见正在院里洒扫的何云闲,立即露出笑容。
“这位就是嫂子吧?昨儿王老哥回去可把您和谢兄弟夸上天了。”
跟在后面的年轻徒弟约莫二十出头,憨厚地挠着头。
“可不是嘛,昨晚工棚里都在传,说章山村的谢家兄弟最是厚道,嫂子不仅人俊俏,手艺更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黝黑的脸上满是真诚。
何云闲被这番直白的夸奖说得羞了,谢冬鹤平时在外人面前都板着脸,但这话实在顺耳,他忍不住搓了搓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更多的还是得意。
不过谢冬鹤面上不显,稳重地引他们去看后院的鱼池。
老师傅绕着池坑走了一圈,蹲下身抓起把土在指间细细捻磨,又用烟袋杆敲了敲坑壁,这才点头。
“土质细腻带黏性,最适合砌池子。”说着利落地卸下背上的篓,“小顺子,拌灰浆要三分石灰七分沙,水慢慢加。”
叫小顺的年轻徒弟应声而动,铁锹在灰槽里翻飞,很快拌出一堆匀净的灰浆。
老师傅接过灰板,边做工边教导他。
“灰浆要抹得薄而匀,石块要错缝垒,这样才吃得住力。”只见他手腕轻转,青石在他掌间服服帖帖地落在该在的位置,灰缝宽窄一致,仿佛用墨线量过般齐整。
小顺连连点头,接过师傅后面的活儿,认认真真干起来。
日头渐高时,何云闲在柴房里忙活开来。
他把昨日剩下的半只鸡加了点干菇和土豆,重新炖过,又特意用猪油炒了盘鸡蛋韭菜。
今天只有两个人,所以鸡汤面也少煮了一点。
正要端菜时,看见篮子里还有几个谢冬鹤前日从镇上带回的咸鸭蛋,便顺手切了两个摆盘。
师徒俩蹲在水桶边洗了手,到前院用饭,看见桌上竟全是荤菜,老师傅连连摆手:“这太破费了!有个荤腥让咱解解馋就行。”
“应当的。”何云闲给他们盛上一碗满满当当的鸡汤面。
“师傅们干活辛苦,得多吃些。”
老师傅夹起块炖鸡,鸡肉炖得骨酥肉烂,吸饱了干菇的鲜香,一抿就化。他细细咀嚼着,吃得满足。
小顺也是埋头扒饭,水都顾不上喝。
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这要是让我那帮兄弟知道了,肯定更羡慕我了。”
“我认识几个专会搭梁架柁的好手,都是建房子的行家。可惜您家不是要修房,下回要是还要请工,他们肯定都抢着来!”
日头偏西时,一圈齐整的青石池壁已然成型。老师傅用抹刀细细勾完最后一道灰缝,退后两步端详成果,满意地捋着胡须。
“再晾上两日,灰浆干透就能蓄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