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作者:
徐飞白 更新:2025-12-02 14:04 字数:3135
这时上官阙问了顾莲时辰,讶道原来这样晚了,向总工头与满院伙计连声道不好意思:“一时钻研,误了诸位休息。这样吧,明日修整一天,诸位自便,这些活改日再做。”
把马鞭还给车夫,回去的路上顾莲畅想炼丹,又见徐仁无精打采几乎睡着,踢了他一脚,要他也帮自己劝劝上官阙,让自己去参加一下他家动土前的法事,哪怕站在旁边端个盘子也好。
徐仁劝你生完孩子太费身子,多休息休息,少惦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吧。
顾莲问他怪力乱神是什么意思。
徐仁也是困死了头脑不清楚,就讲了实话:“当年你硬要在子越那儿跳大神,找了那么些神棍算韩临回魂的日子,怎么没一个人告诉你韩临还活着?”
顾莲被踩到尾巴,反口又提旧事挑他的毛病:“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两斤?当年上官阙都那么消瘦了,回金陵养病还能清减下去那么多,你瞧瞧你,你能不能学学?”
徐仁啊了一声,这下醒了,对她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他那是死了老婆,这你也让我学?”
话音刚落,他老婆开始瞪他,他就不敢再多说了。
……
这晚上官阙归家,门房去卸马笼头时提起顾大夫来过,上官阙略一颔首,差人将买来一匣红烛搁进屋里,去敲韩临的房门,问吃过饭了吗。
屋中的人无聊到独自下象棋,说还没,没胃口。
上官阙皱眉:“都这么晚了。”
韩临帮汉军吃掉一个马:“你吃过了吗?”
上官阙摇头:“我忘了时辰。”
韩临对上他的目光,又移开,为楚军斩获对方的帅:“那一起吃吧。”
吩咐佣人热菜,上官阙回房换衣裳,也把韩临叫去:“你在饭厅也是呆坐。”
都这样讲了,韩临不好再到他屋里呆坐,近身为他松襟纽。
上官阙提起:“筑屋料材上有许多学问,我请教得多了,没留意时辰。以后不会再这样。”
韩临抬眼同他的目光相接,望见他长睫歇垂,落下段阴袭袭的影,凑去轻轻同他撞了一下额,转身为他选衣服。
外裳是他穿惯的素淡荔白,犹豫一会,韩临挑了件柳黄的里衬,又配条浅藤黄的长带为他束上。
上官阙到镜前望过这一身,带韩临去吃饭。
用过饭,到溪边散步,韩临又去捡雨花石,上官阙在旁提灯为他照明,问:“顾莲都告诉你了?”
下过雨,溪水涨了,韩临嗯了一声,捡了块扁石头打水漂。
溪边流水的潺潺声中,上官阙又问:“报复我的滋味怎么样?”
韩临站起身回望过来:“什么?”
上官阙褪去外裳,剩一身黄衣,从纱灯中取出灯芯蜡烛。
此间有风,吹得衣衫衣带舞动,上官阙手掩摇动的烛火,说:“当年差不多就是这副疯样。”
他重现了当年招魂法事的装扮。
韩临转脸望向黑沉的溪面,手中紧攥着雨花石,脑后发带翻飞乱舞。
上官阙缓缓走近,还要问:“用死报复我的滋味怎么样?”
韩临向溪面上掷出几枚残次的雨花石,砸出的水花溅了自己一身:“我要你换这身衣服,不是想要羞辱你。”
昏黄烛影里,上官阙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
回到家里,韩临说:“我去洗一下。”
说话时顺手收了院里晾干的帕子,递给上官阙,给他练剑擦汗用。
上官阙吩咐佣人下地窖取冰,说他今晚不练剑:“我还不想走火入魔。”
灯残人静时分,敲门声响,上官阙开过门,望见面前没有食言的人发丝直往下滴水,也不知道这么长的准备都在忙什么。
韩临反倒还开口问他:“大半夜的,你戴这个干嘛?”
上官阙推了推黑框黑镜片的眼镜,侧身给他让出路:“眼上涂了药。”
房内搁了许多冰块,凉气阴丝丝的,韩临进门打了个寒颤。
上官阙回镜前梳头发,韩临擦着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你这床太窄了,要不要去我那里。”
很像临溪多人学舍的床,韩临横着坐,腿都要出来一截。
上官阙解释这是到金陵养病那年特地雇人做的:“那时候夜夜失眠,想着在床上拘着,好过辗转反侧,会快些入睡。可惜没用。宽床上的枕头,放一个显得太空,放两个又太刺眼,也换不回来。”
闻言瞧过去,韩临见窄床上只有孤零零一个枕头。
聊过往事,上官阙放下木梳,起身倒茶:“你要是想,叫佣人进来把这些冰块搬到你屋里也可以。只是有些兴师动众。”
半晌,听见身后传来句:“算了。”
又听见打开柜门的声音,或许是韩临去找换洗的枕头了。
上官阙又点上一支香,插到一旁的炉中。
久了,韩临闻出来那不是寻常的熏香,而是庙中供奉用的香,问他:“你点这种香干什么?”
上官阙道:“还愿。”
自此屋中只剩呼吸声,上官阙端杯含下一口香片茶,依次掀开灯盖,剪灭灯焰。渐次暗下去,末了只剩桌前银烛台上的一对红烛晃动,他走近过去,矮身拨弄剪亮。
总算满意了,上官阙回到镜前取下昏黑的眼镜,系上眼罩,又含一口茶,举起烛台,转身走向床边。
火光涌淌过去,照出床帐后幽蓝的身影,戴一串南红佛珠,静谧中烛影摇动,法衣上的符文流动着赤金,漫布全身,仿佛残照中的河流。
有冰块融化开裂,发出咔嚓的脆响,床帐那头,韩临开口说:“我陪你一起扮。”
上官阙垂下眼,隔着帷帐去摸韩临的面目。
指腹依次抚过从前吻过多次的眉棱鼻骨,碾过嘴唇,末了握住半边脸摩挲,韩临的吐息隔着轻纱呵过掌根,蔓延出痒意。可是绸纱柔滑冰凉,但凡想握紧,必要从手中滑开。
上官阙搁下烛台,掀开帷帐。
坐在床沿的韩临抬眼看他。
韩临颈挂一百零八南红佛珠,颈后绿松石三通,下引琵琶结背云,悬只古玉环佩吊坠,配一对南红弟子珠,曳一尾流苏,绦绳牵系,长过腰臀,如今委转在床沿。
有发带歪卷着垂到胸前,上官阙伸指捋顺,拨回韩临脑后,收手的时候韩临偏头,将脸贴住上官阙的手掌。
上官阙如释重负:“看来这次不是梦。”
韩临问:“梦里会怎么样?”
“不清楚。”指尖抚过俊挺的眉骨,上官阙说:“我想你恨我,在梦里不敢靠近你,怕你又离开。”
说完这些,就见床上歪头的韩临起身,按住上官阙坐下,又拉过上官阙的双手,教上官阙搭住他的颈脖,接着撩开额发,手撑在床沿,俯低身去同上官阙接吻。
先是浅吻,唇与唇好像点水,刚碰上,韩临又分开,睁开双眼,交缠着呼吸,与一直看着他的上官阙对视一眼,再俯脸轻轻摁下唇。一次比一次吻得重,吐息与唇瓣相合的声音清晰可辨,再抬起唇,韩临却没有更近一步,反倒偏过脸,去亲上官阙发烫的耳朵。
上官阙有了些笑意,托住韩临的头,把打岔的人扳回正道,韩临蹭了蹭他的鼻尖以示歉意,又赠吻过来。
这回续起来便是深吻,舌头缠卷在一起,啧啧有声,简直像要吃掉彼此。人对气味的记忆总是留得很深,这时候韩临尝出熟悉,没分清是对茶香熟悉,还是对上官阙的唇舌熟悉。
深吻后的喘息余暇,上官阙拇指轻碰韩临湿红的嘴唇,想确认是否亲肿了,手却给握住,被教引着去脱解韩临自己的衣衫。
那幽蓝金符的法袍是成套的,脱起来很废事,只除掉了裤子,上官阙便把韩临推到床上。
床太小了,躺上去,再压下来一个人,相当逼仄,对方的一点反应都能感觉到。
所以从吻中脱身,见上官阙手指抚到唇边,要伸进口腔中,做准备的准备,图快,也是想让他少难受会儿,韩临抿唇避过,指了指枕边的小盒:“我带了油膏。”
上官阙扫去一眼,稍一停顿,说:“夏天溽热,油脂黏腻,蹭在身上……”
没有继续听他新找的理由,韩临衔住唇边修长的手指,垂眼顺着他的意思吮嗦舔湿。
师兄弟太久不做情人间的事,韩临需要适应,上官阙比以前更慢,更细致。
这个过程在从前很煎熬人,如今韩临倒是能心如止水。准备的尾声,韩临问了一句显得有些迟,但很有必要的话:“还会吗?”
这次上官阙没有笑,静了一会,抬眼对韩临道:“师弟帮我想想。”
一直以来,韩临的身体,比他本人更肯向上官阙展露柔情,眼下却是桀骜难驯,抗拒着他最初的人。
几次未果,上官阙故意动作大了一些,弄疼了他。
韩临动了下腰,给按回去。
上官阙握着他的胯骨,神色不变:“韩临,这是你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