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壮汉簇拥着，墨总双手揣兜，气定神闲地看着关正：“老关，好久不见。”
  关梦醒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去。凌姝及时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急，先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
  关正神态淡淡：“墨总，好久不见。”
  墨总微微笑：“怎么这么见外，以前大家都是并肩战斗的伙伴，虽然现在理念不同，但是交情还在嘛。”
  他歪了歪头，有些好奇，“产能的问题，你现在解决了吗？老实说，老关，你的技术方案能提供的那点产量，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关正笑笑：“我的事，就不劳墨总费心了。”
  墨总也跟着笑了笑，没继续追问，转身在展厅里逛了起来。他随手拿起一张宣传单，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大家相识一场，我还是惜才的。不如这样吧，老关，只要你愿意抛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源生纳米随时欢迎你回来。”
  关正摇摇头：“我已经单独创办公司，不打算再回源生纳米。”
  墨总嘴角一勾：“那要不这样，源生纳米全资收购你的公司，你还是合伙人。怎么样？”
  这个条件可以说是相当有诱惑力了。
  很多人创业的最终梦想，就是被大公司看上并收购，套现离场，实现财富自由。
  可这不是关正的梦想。
  他和源生纳米之间的矛盾，是原则上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他摇摇头：“感谢墨总抬爱，不过我没有这个打算。现在我已经拿到了一笔不错的投资，完全满足需求。”
  见关正油盐不进，墨总眼中闪过冷冽的幽光。
  敬酒不吃，那就等着吃罚酒吧。
  以源生纳米如今在行业内的体量，想搞垮区区一个小公司，不算什么难事。有凌姝的投资又怎么样，又不是盛云深，难道还能复制盛云深的投资神话不成？
  他心中思索着，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手中的宣传单上，等到看清上面的数字，墨总眼神猛地凝固。
  这个产量数字……怎么可能？！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关正，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老关，在宣传材料上造假，可不合适啊。”
  关正淡然以对：“我们的所有数据都有充分的实验验证，经得起任何人的考验。”
  这下，墨总的脸色真正变了。
  他来的时候，只是打算吓唬吓唬关正。
  没想到关正没吓到，被吓到x的是他自己。
  以关正的制造工艺，再加上这个产量——
  源生纳米的产品毫无优势！
  心念电转间，墨总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这么多人盯着，他绝对不能露怯。
  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墨总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宣传单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关正走上前，捡起被墨总丢在地上的宣传单，爱惜地拍了拍灰尘，重新放回桌面。
  “爸爸！”
  关梦醒按捺不住，冲上前挽住他的手，满脸担忧，“你没事吧？”
  关正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没事，昔日老友叙叙旧而已，不必紧张。”
  父女俩说话的时候，盛竹筠盯着手机，面色微变，拉了拉凌姝的衣袖：“我请王叔查了，赵家打算投资源生纳米，今天老赵总过来，应该就是为了正式宣布两家的合作。”
  单独一个源生纳米，构不成什么威胁。
  如果加上赵家，那可就有些分量了。
  凌姝扬眉：“赵家？还真是哪都有他们啊。”
  话说……
  除了赵家，是不是还有谁也投资了源生纳米来着？
  她脑海里有些模糊的印象，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到底是谁呢？
  -
  “厉总早上好。”
  凌昕瑶穿着一身娇俏可人的小礼服，双手在胸前交握，满脸羞涩地打招呼。
  “你也来逛展会呀？没想到我刚进来就能遇到你，可真巧。”
  这当然不是巧合，是她花了大价钱从厉家佣人那里买到的行程。
  为了这次偶遇，她今天五点钟就起床，做头型化妆选衣服，提前半小时在门口等候着，才成功堵住厉隐。
  厉隐踏进展厅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凌昕瑶。
  他嘴角微弯：“你是来参观源生纳米的吗？”
  “源生……”
  凌昕瑶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哦，对了，上次投资酒会上，她好像投资了一家名叫源生纳米的公司，当时厉隐就夸过她有眼光。最近光顾着研究怎么攻略厉隐，她差点把这件事情都忘了。
  她飞快点头，“对对对，就是源生纳米。”
  厉隐微笑：“听说赵家也有意投资源生纳米。”
  凌昕瑶对生意场上的事不太懂，也不太关心。听说赵家也要投资，她惊喜地睁大眼：“赵家也有兴趣？那实在太好了！”
  她投了两千万，说不定很快就变成四千万？
  那凌父凌母肯定要夸她了。
  她瞬间有些飘飘然，感觉自己来得太对了。
  不但能和厉隐偶遇，还能亲眼见证自己的第一次成功投资。
  沉浸在喜悦中，凌昕瑶都没注意到厉隐是什么时候走的。
  等她回过神，厉隐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厉……厉总？”
  凌昕瑶左右看看，没有再找到他的身影，失落地垂下肩膀。
  不过她很快又振奋起来，决定先去源生纳米的展区逛逛。
  厉隐既然特意提到，说不定他这会也在那里呢？
  她按照展区的指示图，往源生纳米所在的展区走去。
  等她走远了，厉隐才从旁边的角落里现身。
  他早就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看着离开的凌昕瑶。
  助理在他身边低声汇报：“凌小姐和盛小姐这会在关明的展区里，听说源生纳米的人刚才还去挑衅过，不过凌小姐没出手。”
  厉隐的手指摩挲着金属袖口，眼中闪过淡淡温柔。
  “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她出手。你们继续盯好，源生纳米不足为惧，就怕赵家动手。”
  老赵总手段低劣，非常难缠。
  “是。”助理点头，“厉总，需要我带你过去看看，跟凌小姐打个招呼吗？”
  厉隐顿了顿，摇头：“先不去了，我去看看厉家的几个子公司。”
  凌姝不是那种喜欢被人纠缠的人。
  他当然想去见她……但不是现在。
  -
  源生纳米展厅，vip贵宾室里。
  老赵总猛地站起身，把面前的文件全部拂到地上，大发雷霆：“你不是说你们的方案是行业内最优的吗？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别人的方案比你们好？那我凭什么要投资你们？！”
  要不是合同已经签好，今天只差一个正式宣布，老赵总恨不得现在就转身走人。
  墨总站在他对面，忍不住抬手擦汗。
  “赵总，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就那个出去单干的合伙人，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突破产量的限制！”
  老赵总神色更加阴沉：“单干的合伙人，就是凌家丫头投资的那个？”
  为什么盛家的人总是要跟他作对？！
  他沉思片刻，缓缓坐下，语气沉凝：“今天绝不能让他们出风头。”
  投资源生纳米，是赵家想要摆脱暴发户标签，踏入高科技领域的第一步。这一步至关重要，后续还牵动着一系列的战略部署和经营转型，不能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墨总有些为难：“展会上专家很多，光看数据的话，我们确实没有优势。”
  他在这个行业待了几十年，只需要看关正的宣传册几眼，就能看出关正的公司绝对会是今天脱颖而出的黑马。他从那边落荒而逃回来后，左思右想，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找赵家求救。
  赵家现在已经和源生纳米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赵总的指关节轻叩桌面：“数据没有优势，那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他抬抬手，叫来旁边等候的助理，沉声吩咐，“查查这个姓关的。再给老洪打电话，让他多带点兄弟过来，要背景清白，经得起查的那种。我要他们半个小时内到位。”
  所谓的背景清白，指的是万一被抓了，必须查不出一点跟赵家的关系。
  这种人，赵家叫做“手套”，像是一次性用品，用完一次就得换，成本高昂。
  贵，但是好用。
  助理点头，轻声问：“要不要带家伙？”
  老赵总本打算摇头，沉思片刻后，变为点头，眼神狠辣：“有备无患，带上吧。”
  对付个小公司，倒是用不上什么好家伙。
  要是对付盛家……
  那说不定就能用上了。
  -
  “抱歉啊，本来说好一起去喝奶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