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卷萌嘟嘴：“我不知道对不对，我就是觉得不公平，要么大家都不化妆，要么就都化妆。这就好像只给女孩子布置了作业，男孩子就可以玩。”
  “我觉得妈妈的律师制服也不方便，裙子和高跟鞋看上去好看，站得久了或者走路久了都不太方便。”
  夏油杰目光深邃：“唉……”
  五条悟忍不了了：“杰，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嘀嘀咕咕装神秘，不要整那些我们听不懂的词了。”
  夏油杰轻轻撤了一小步，离他远了一些：“唉，文盲。”
  五条悟瞪眼，他可不想和逆卷绫人一样：“我会微积分诶！”
  逆卷萌鼓掌：“小悟很厉害的！”
  聊着聊着，委托小妹的姐姐下楼了：“诶，小玲？”
  小玲蹦起来：“姐姐！姐姐！”
  由那从叙述清晰的春绯那里得知了一切，又是感动又是羞愧：“真是不好意思，我好没用，不仅让妹妹操心，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为什么要不好意思？”逆卷萌抬头盯着她，“应该那个坏人不好意思才对。”
  “我也没有证据，也许只是我太紧张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春绯摇头：“人是动物，是动物就会有生存的直觉，这是正当的，不要否定自己的直觉。”
  由那抿嘴，点头。
  于是逆卷萌带着四个小学生和一个成年人浩浩荡荡地闯进地铁站。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班次，由那忍不住紧张起来：如果是她想多了小题大做怎么办？如果是真的，那这些好心的孩子该怎么办？她要怎么保护他们呢？
  脑子乱糟糟的她被不远处一个穿西装人模人样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
  她一下子从思绪里抽离了。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明明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一个轻轻的眼神，就直接把不满隔过重重的人群刺过来。
  公司的女同事就不敢这样发出不满，她们只会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自己反思。
  东京的男人和女人的恶意为什么会这么不同呢？这到底是谁的错？难道真的是我的错？
  逆卷萌两步走过去：“你刚刚瞪了她，道歉。”
  男人觉得很是好笑：“我有什么好道歉的？现在的年轻女人，真是不正经，这么晚穿得那么短出来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由那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讲不出话。
  她其实也有很多话要讲：比如不知道为什么，女生的职业装就是短裙，她觉得丝袜很不好穿，高跟鞋把脚都磨红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都会变形；如果不化妆去公司，会被同事和老板责怪，因为好好打扮就是一种职场礼貌。比如她其实也不想这样，每天吃那么少，还这么冷，她经常觉得冷到了骨头里。
  可既然大家都这样做了，那应该是正确的吧？不一样可太吓人了。她知道不一样的代价，国中时候有个女生就是因为太不一样，被那些人孤立欺负。如果她也不一样的话，在公司的待遇只会更加艰难。
  不一样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提示词条，写着“可以欺负这个人哦”。
  职场里她又是新人，耳濡目染的前后辈文化已经植入了她的心脏深处，她甚至没办法和同一级别的同事不用敬语，因为人家进来得早，就是前辈。
  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也不能说。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女孩子要文雅，要小声说话，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她努力了好久，想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可还是在添麻烦。
  不提被当众斥责的委屈，她只是害怕自己的妹妹听到了，还有妹妹的朋友们，被他们误会自己是不值得守护的大姐姐，遇到坏人都是应该的。
  车厢里，其他人不停地进行眼神交换，窃窃私语。
  逆卷萌歪头盯着那个男人，恍然大悟，声音大得好像是戴上了话筒，要让全世界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大叔你一定很会勾引男人咯？”
  第113章 宝
  “你这个小鬼！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个男人简直气得要跳起来。
  夏油杰悄悄放出一只咒灵。
  逆卷萌依然无所畏惧,且超大分贝：“如果不是因为你超级会勾引男人，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别人是在勾引男人呢？你一定很爱勾引男人吧，就像我们喜欢吃零食一样,听到零食就会好激动哦，你现在就很激动呢。”
  男人简直没见过这么能说会道的大胆小鬼,日本小女生不是应该穿着小裙子可可爱爱地做便当然后幻想成为谁谁谁的新娘吗？哪有这样的女孩子！
  但是他更多是愤怒,他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女孩污蔑至此：“我根本不喜欢男人！”
  “那你是为了什么要勾引男人呢？”逆卷萌一脸认真采访的样子，“是因为工作吗？大叔,你勾引男人能拿到多少钱呢？”
  男人彻底崩溃，伸手去抓逆卷萌，想打死她。
  结果逆卷萌眨眨眼睛,直接躺到在地上：“啊,啊,啊，好痛啊,这个大叔勾引男人被小萌发现了！就要打我！”
  春绯马上跟进：“你刚刚使用暴力行为殴打了我方原告，我方原告只是一个年仅10岁的四年级小女孩，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始谴责这个男人以大欺小：“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小朋友，你没事吧？”
  “天啊,叫保安！”
  “不对，是打救护车电话吧！才十岁呀，磕着碰着了很严重的！”
  五条悟直接大喊：“哇，小萌，他打你，他好坏啊！”
  眼泪都没出来,台词都没说完，人已经冲到男人面前，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男人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碎掉了，这下轮到他卖惨了：“啊，好痛！”
  但是整个车厢没有人会相信：“只不过是被小男孩打了一下，反应这么大啊？”
  “要我说，平成这些家伙就是废物啦！一点都没有当年昭和的男子气概！”
  “连小孩子都欺负，你是不是男人啊？”
  男人真的觉得痛死了，但是旁边的人竟然一直说风凉话，而且也不是大声对着他说。他们东京文化就是这样，非常有边界感。可这群家伙的边界感知是体现在互相小声讲话，没有对着他吼出来而已。
  可这比被直接辱骂要难受多了。
  最讨厌的是，他竟然被质疑了男性的身份！
  “我当然是男人！”他还在强撑，“是这个小鬼力气太大了！”
  夏油杰幽幽地盯着他：“是男人有什么好骄傲的，只是生来就有的性别身份就能让你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吗？”
  “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是不是男人很重要吗？”五条悟茫然地问。
  他这副天真的语气更加刺痛了西装男人。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痛不只是物理原因，还有五条悟的咒力和夏油杰的咒灵。
  逆卷萌已经被由那和好心的路人保护起来了，大家都对她嘘寒问暖。
  五条悟重重地踩了西装男一脚，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后者痛苦地直接倒在地上，狼狈地蜷缩起来，像锅上的虾子。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啊，被小孩子踩一下就装模作样，为了推卸责任到这种地步，也太不是男人了吧？”
  他的崩溃超级加倍，一字一顿地痛苦呐喊：“我是男人！”
  藤冈春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一定很失败吧，所以‘是男人’已经是你人生中最了不起的成就了，被你骂的大姐姐都没有把我是女人挂在嘴边哦。”
  他抬头，竟然从这个小女孩眼里看到了鄙夷。
  听到这里，由那走了过来。
  那个一直让她瘆得慌的目光，那个躲在暗处里的人，那个让她觉得窒息、让她的恐惧如影随形的源头，竟然是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害怕很可笑。
  “我认得你的脸，你总是看我。”
  “现在大家都在看你，你开心吗？”
  地铁到站了，好心路人已经把他拎起来要扭送地铁方了。
  由那和妹妹平安回了家。她蹲下来，认真地看着这群孩子：“谢谢，谢谢你们。”
  “没事啦。”逆卷萌说，“不要害怕哦，我们明天还来接你下班。”
  “不用了。”由那微笑，“我已经从你们那里学到很多，我想学着勇敢一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春绯很疑惑，“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征求我们的意见呢？这明明只是你的意愿啊。”
  由那猛地意识到，就连这个时候，她都在忍不住地担心添麻烦。
  “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吧。”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我觉得你还是要学一学猩猩，不高兴就打过去。”
  “打不过的话也没关系，在他必经的路上扔香蕉皮吧。”逆卷萌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