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孕肚把婚离[六零] 第26节
作者:
铃溪 更新:2025-12-04 14:03 字数:4721
“三婶、你别难过。以后就跟我们过,我跟向东给你养老。”
在儿媳妇那里没听到的话,在侄媳妇这里听到了。她干的都是一样的活,带孩子做家务。但在儿媳妇那里经常被嫌弃,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可侄媳妇从来没说过,做饭从来都是做什么吃什么,一个不字都没提过。
“那怎么行。”说着默默叹气,心里没底啊。人老了,却没有退休金也没有土地保障。在农村还能上工去,城里却是无路可走。靠着儿女养活,儿女一个个都嫌弃是累赘。
“死老头手里应该还有些积蓄,不知道够不够他养老。可不敢一次都给了儿子,人还活着手里得留两个钱。”
“三婶儿、”苏向东进来,“你不用担心,你就在我这儿过。现在你帮我们带孩子,以后我们给你养老。”
舒窈点头,三婶这么好的老人,她乐意跟她一个屋檐下生活。“三婶你放宽心,明年开始每月我们给你六块钱。算是你帮忙带孩子的酬劳。但对外不能说,不然会被扣帽子。”
“不,不,钱我可不要。我给你们带孩子,我现在还干得动呢。”三婶说着赶快擦擦泪。“三婶信得过你们,以后我不能干了,给我口饭吃就行。”
舒窈过去搂住她,人老了真是难。如果是有退休金的话还好,这样没工作没退休金的人,又遇上那样的孩子、那样的男人,也不怪她愁绪满腹。
“三婶你别难受,别担心。我们说了给你养老,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吧,有我们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
钱还是要给的,三婶在这里已经帮了很大的忙。给她钱让她心里有底,也不能白嫖劳动力。至于以后,给老太太养老就是,不就多双筷子的事儿嘛。
记忆里,三婶也是他帮忙给治好的病。后来她跟他在这边作伴生活了好几年。十年间苏向东被撤职,被下放去农场,听说三婶跟着他一起走的。两人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夫妻齐齐说给她养老,三婶这才宽慰些。这两口子都是好人,善良有能力。她心里有评估,如果她得了什么瘫痪之类拖累人的病,就自己了结。若一直能自理,这两口子肯定不会饿着她。
“唉,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当初说什么两年,她知道一是侄子的确需要,二是不能被老头子和她那儿子给讹上。我的钱不是白付出的,你们别想随意沾边。
如今两年之期眼看快到了,别看过年都不来接她,可到时候却会来接她走。俩儿子家都需要老妈子干活带孩子。可她不想去,她想留在这里跟侄子一家生活。
不说平时侄子两口子好相处让她自在舒心,就是为了以后考虑,那更不能去儿子那儿。如今她有用他们抢着要,等他们一旦不需要了,肯定将她扫地出门。
听到了侄子两口子的承诺,三婶这才展颜。一辈子了,谁知道老了老了老伴靠不住儿子靠不住,反倒是侄子这里让她觉得安心。
苏家亲戚少,苏向东母亲那边已经没亲人。父亲这边的亲戚他也不想走动,所以过年压根没考虑走亲戚的事儿。
“我去给几位领导拜个年,其他就没事了。”
“好。”大年初一,她们俩一人一个给孩子穿新衣。小家伙听着外头的动静十分好奇,儿子已经迫不及待去看,外头咚咚锵锵的干啥呢。鞭炮声和着敲盆敲鼓等各种动静,让他根本坐不住。
“苏禾许你乖,你这么乱动爸爸怎么给你穿。你乖一点儿,穿好了爸爸带你去外头看。”
跟扭麻花一样的苏禾许比起来,苏禾依实在是太乖了。小姑娘胆子也不小,反正没有害怕这样的动静。乖乖坐着让妈妈给穿衣裳,大眼睛里对外头的动静同样好奇。
“过年了哦,过大年了。过年依依和哥哥长了一岁,是两岁的小朋友了。”现在都是说虚岁,所以俩不足周岁的孩子已经虚两岁。小家伙不知道听没听懂妈妈的话,但却点头跟她笑。
“好乖。”给俩孩子穿好衣裳,洗了脸,戴了帽子,两口子一人一个抱着出了门。
外头天刚刚亮,他们家起的并不算早。俩小家伙听着四下的锣鼓声,鞭炮声,满眼都是兴奋和不解。大眼睛咕噜噜的好像在说,今天为什么跟以往不一样。
“过年好、”
“过年好、”
往来的人都会拱手拜年,他们两口子跟人说着吉祥话的同时,教俩孩子怎么拜年。小家伙们开心的很,咿咿呀呀的不会说过年,但会说好,看到谁都拱手问好。
两个身穿红色棉袄福娃娃一样的宝贝,看到谁都拱手拜年,这喜庆可爱的样子萌化了一众大人的心。周围邻居无不哈哈笑着逗娃娃,有的在这个缺吃少喝的年代甚至专门从屋里拿了糖出来给宝贝。
“哎吆,简直萌死个人。咋就这么亲呢。”
“依依,给奶奶抱抱好不好。”邻居许老太逗禾依,小家伙原本笑着的,看她伸手要抱自己,立马转头搂住爸爸脖子。大眼睛咕噜噜转动,生怕别人把她抱走。
“哈哈、”老太太伸手轻轻拍她小屁屁。“咋这么精、除了爸爸不要别人啊。”
“爸爸、”
小家伙如今喊爸爸已经喊的非常清楚,搂着爸爸脖子喊爸爸,对爸爸全然的依恋。她开口喊,禾许也开口跟着喊爸爸。一双儿女一起叫爸爸,把苏向东美的不行,更是羡慕坏了一众邻居。
“瞧瞧苏站长,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那是、我要有这么漂亮的一对儿女,也美的不行。”
哪个晒娃的不喜欢这样,听着周围人对孩子的夸赞,比他自己得奖都让他觉得幸福。为人父母的,这是最高奖赏。
孙耀祖出来放炮,按照规矩大门口是需要放三声的。他手里拿着三枚炮仗,另一只手拿着点燃的香烟。看到苏家那边欢声笑语,苏向东怀里俩孩子一声声喊爸爸,他这心像是泡在米汤里。
又湿、又滑、又愁、黏腻的感觉让他呼吸都觉得困难,目光紧紧盯着那父子仨。双手紧紧握着拳,下意识的咬着牙。
像是被细细的针一下下深深的扎,密密的疼钝钝的痛在心房蔓延。舒窈骗了所有人,包括苏向东。那个大傻子以为那真的是他的孩子吧,疼爱写在脸上。可她骗不了他,那是他孙耀祖的孩子。
“爸爸、”
“爸爸、”
俩孩子此起彼伏,稚嫩的喊声又萌又软。前世他听着也曾萌化了一颗心,可如今却声声都化作了利刃,一刀一刀扎进了心里。虽然俩孩子偏向妈妈,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啊,应该喊他爸爸的。
苏向东晒娃晒没够,还是被舒窈给拉回家的。“该吃饭了。”
“好,好,吃饭。”
苏家大年初一早起的饺子放了不少肉,猪肉大葱萝卜馅儿,这时期北方冬天经典种类。三婶手艺好,饺子做的好看又好吃。
第二十七章 无痕
大家这个年过的还算凑合, 可一开年宣布再次降低供应,顿时日子更加难过起来。
孙耀祖重生回来第一年,吃的有史以来最难吃的饺子, 过了个最萧条的年。他娘病着没法清洗, 家里的床单被褥都没拆洗, 家里到处脏脏的。父子俩做的饭好像在比难吃,要不是粮食紧张, 这难以下咽的饭菜真的好想喂狗。
“爹、把孟浠叫回来吧。”
“不行。”老汉今儿个去买粮,得知供应下降。“供应下降买粮困难,光是这一点儿, 你等着看,她抻不了多久。”
孙耀祖哭丧着脸:“我也快撑不住了。”
老汉叹口气, “谁不是呢。活多半辈子了, 老子也是第一次吃这种苦。以前舒窈在家, 哪用操心这些。都怪你,拢不住舒窈的心, 娶的这个孟浠叫什么东西。一点儿不懂得孝顺, 跟舒窈比差远了。”
“现在说这些干啥?”孙耀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舒窈已经另嫁他人,我的媳妇如今就是孟浠。你要把她赶走, 想想那三百多的彩礼。”
“老子、”
孙老汉气的拍桌, 可依旧无计可施。如今可不是他当东家的时候, 如今是新社会。
“以前对舒窈那一套行不通了。舒窈都不吃那一套跑了,您还继续用那一套对孟浠, 不好使。”
“谁说不好使?你等着看, 等着她从娘家回来,绝对不敢再如此。”
孙耀祖烦躁的又是搓手又是挠头,为什么重生回来什么都变了?前世虽然日子也艰难, 可他觉得还能过。
有一个什么都做家务包揽的媳妇,还有偏心他的父母。后来更是有了红颜知己,家里媳妇让着,外头知己捧着。可如今呢,童养媳跑了,知己娶回家却是这样。
“再过一周,下周要还这样,我去接她回来。”他实在受不了了。老娘衣裳洗的不干净,饭做的跟猪食有一拼。
孟浠那边同样,也抻到了极致。兄嫂嫌弃她在家,没粮食供应还在家吃饭,成天指桑骂槐。跟父亲在一个炕上睡觉,那浓烈的尿骚味儿让她恶心。这么大人了跟父母一起睡,她心理上也有些绷不住。
下班的时候她故意等在孙耀祖必经之路上,他骑车过来主动在她面前停下。“媳妇、”
“孙耀祖、你是要离婚是吧?走,现在就去。”
“离什么离。你当是儿戏呢,说离就离。”
“那现在这样算什么?”
“你自己要走的,我能怎么办,你怨我?”
“我不管,我就要离。”
“我爹说了,离婚可以,你把彩礼还回来,不然就去告你骗婚。”
“什么?”孟浠完全没想到,孙老头这么狠。
“你自己想想,想通了就回来。他没说不让你回。”
孙耀祖将这些都安父亲脑袋上,他自己则扮演那个红脸,我也是无奈啊。“小浠,你就别这么犟了。你跟我父母这么犟着,我夹在中间很为难。当初结婚你家要的彩礼那么高,你说父母养你一场,你想给父母留点儿保障。可我也是爹生娘养的,我也希望让父母安度晚年。”
别说,孙耀祖还真挺能白话,一番话说的孟浠动摇了。“可是、你父母也太欺负人了。你娘动不动骂我不下蛋的鸡,你爹一般不说,说一句能噎死人。”
“对不起,我知道你委屈了。可是,那是我爹娘,他们从旧社会来的,老古董。我会跟他们说,让他们以后别这样。”
两口子一番交谈,当晚孟浠回了婆家。娘家她实在待不下去了,嘴上气狠了说离婚,实际她也知道离不了。她可不是舒窈,不是童养媳。光是想去厂里开介绍信,一帮大妈就会轮番劝了。她还要了那么多彩礼,孙家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
孙耀祖提前跟父母谈过,让他们收敛一点儿,不然把孟浠再气走了他也到单位去住,不回家。所以她回来公婆什么话都没说,一家子又这么继续过着。
“要不要给你媳妇看看,抓几幅药吃。”
“娘、”孙耀祖无奈:“你不知道如今供应降了多少嘛。现在就是怀上,生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急什么呢,一辈子长着呢。”
孟浠给他生的闺女在三年后呢,那时候正好自然灾害过去,食物充足才好生孩子养孩子不是嘛。前世舒窈有外快,如今他可没有。
说起外快,舒窈一回来就将那个掌握在手心里。现在想想舒窈真的好心机,居然在被卖到孙家时偷藏了东西,而且谁都没告诉。包括他这个跟她过了一辈子的人。她的钱给家里用了,但却是一直暗暗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什么叫一辈子很长、我们还能活多长……唉,耀祖、”
孙耀祖大胆落跑了,实在受不了他娘碎碎念。如果不是新时代新规定,她可能会在他十五岁就让他跟舒窈圆房。他真的搞不懂,那么着急干嘛。
随着供应的减少,食堂里饭量也变少。有些人饿的身体浮肿,一按一个坑。工作间隙几个女同志坐在一起,一个个饿都坐下都不想起来。
“舒窈,你家男人怎么说的,这种状况会持续很久嘛?”
许姐摆摆手:“这还用问舒窈嘛,报纸都写了的。干旱不下雨粮食减产,大家要共渡难关。”
舒窈点头:“是这样。”
女人看着舒窈:“你们家也吃不饱吗?”
“当然。我们家跟大家一样啊,都是那些供应。”
“你家还有人帮忙带孩子,那粮食更不够吃吧。”
“三婶是有供应的,她是本地户口,粮食关系早就在我家的。”
“哦,这样啊。”
“可不,不然我们的供应怎么可能多养活一个人。之前的积蓄一直在用,幸好我们家那个工资比我高一些。就这,我现在都不敢买珍珠霜了,改用郁美净,和孩子们一起用。”
“我也一样。之前还买过珍珠霜,如今是一点儿不敢买了。”
“那也比我强。”许姐叹口气,“我四个孩子,从来就没敢用过珍珠霜。”
“其实用不用都无所谓,只是希望粮食能多些就好了,哪怕把所有工资都花这上头也行。”
开春下种都没墒,报纸说出苗率非常低。农村人到处挖野菜扒树皮,反正能吃的全都想办法弄回家。城里人也饿急了,许姐开口邀请她。
“周末一起去城外挖野菜吧。我上回还找到个松鼠窝,里头好几颗栗子呢。”
“好啊,明儿个咱们一起去。舒窈你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