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小熊校长      更新:2025-12-04 14:00      字数:3095
  “对了师父,你先说二皇子有什么将星附体,又说贵妃子嗣有劫,这是什么意思?”
  贺云津抬头,看到满天星斗,不答反问: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唔……我原本以为师父想恭维二皇子,让天子和贵妃看重他,可是师父又说贵妃子嗣要有劫难,我就不懂了。”
  “贵妃有两个儿子。”
  “哦!所以劫难是说三皇子?”
  贺云津嗔怪地扫了他一眼:
  “贵妃会担心我说的话是真的,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一定会做点什么。现在我凭空消失,她无从求证,那就只有最笨的一招了。”
  “哦!我懂了!”范二狗恍然大悟,“师父,这个我见过!原先这里征兵还是五家抽一,那轮上的人家,爹娘往往就将最疼爱的孩子留下,让另一个去当兵。贵妃要用二皇子去应这一劫,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徒弟脑子活泛,有点当半仙儿的潜质,贺云津很满意。
  在京城西郊外山里头有一个离庄,贺云津带着范二狗到那躲了起来。
  他早将秦维勉所赠的玉佩换成了银两,买了两匹马,打了几柄马刀,就教范二狗骑术刀法。
  选定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原因,此处离路天雪的家不远。
  早在第一次相见时,贺云津就注意到了秦维勉身边这位沉默不语的侍卫。只需打眼一看,他就知道此人功夫不凡。路天雪常跟在秦维勉的身边,必须弄清楚来历。
  更让贺云津感到威胁的是,路天雪的眼睛只往两个地方看:敌人,和秦维勉。
  路天雪家里只有一位老伯,此人乃是路天雪的祖父。听说有人要些茶水,还想在此歇歇脚,老伯爽快答应了。贺云津看他上了年纪,腿也瘸了,只能拄着树枝勉强行动,没想到他竟如此热情好客。
  与那个长时不发一言的孙子不同,路老伯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不用他使什么半仙儿话术,路老伯就侃侃而谈。
  晚上吃过饭,老伯摇摇晃晃地到院子里闲坐,拉着贺云津跟他说道:
  “我那孙子啊,那回从北方回来,一路上又累又饿,好不容到了在京城的边儿上,却在山里晕倒了。”
  贺云津给老伯递了茶碗,路老伯接着说道:
  “谁成想那时遇见了跟着太子出去打猎的二皇子,二皇子见路边有人,特特地停下来,让那下人们给俺天雪喂水。见他不醒,又让人把干粮掰碎了,塞进水壶里,泡软了给他吃,这才让俺孙子捡回条命来啊!”
  贺云津听了不禁会心一笑。果然即使转世重生,云舸也依然是云舸。
  “俺孙子醒了,二皇子又叫人拿吃的给他。要不说俺孙子孝顺呢,他饿成那个样子,一张饼愣是剩下一半!二皇子就问他,你干嘛不吃完呢,天雪说,我家里只剩下爷爷,他年纪大了,腿又不好,这些日子怕是挨饿了,我带回去给他吃。”
  路老伯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抹眼泪,贺云津拍拍他的背,也跟着感叹:
  “果然是个孝子。”
  多好一个明主忠仆的知遇故事啊!贺云津听了也要唏嘘,只是那人如果不是他的情敌就更好了。
  照理说堂堂皇子的正缘不会是一介侍卫。但是回想一番,那路天雪也算容貌清秀,虽然略显瘦削了些,但一双眼睛盛贮了无数心事,倒有些惹人生怜。
  老伯接着说道:“二皇子听了,叫他吃完不说,还让人装了一袋子吃的给他,叫他带家来。从此俺孙子就死心塌地跟着二皇子,个把月回来一趟。但你看平时从未短了我的东西,那都是二皇子嘱咐乡里照应我的。”
  “对了老伯,贤弟到北方去做什么了?”
  贺云津不过随口一问,谁想那路老伯竟忽然支吾了起来。
  “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去添些水来喝。”
  说着就拄拐要走。贺云津拦住他,自去取了茶来。他想这路家又不像做生意的,出门还能干嘛呢?
  还不愿让人知道。
  贺云津问道:
  “老伯,贤弟他……别是做了逃兵吧?”
  “啊?”
  那路老伯立刻就要跪下。贺云津知道自己猜中了,心中暗道:
  好你个二殿下,看着是个正道直行的人,居然在身边私藏重犯?
  山中日月长,那离庄的青年跟儿童无事时也来随贺云津练习,贺云津不仅不收钱,还每日供给学徒们一顿饱饭,随他学艺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开始时,贺云津不过教每个人一些马刀招式,人多了以后又将他们四人一组编作阵型,教他们如何互相配合掩护。
  贺云津指点最用心的自然还是范二狗,每日众人农忙时,贺云津便单教他一个。
  范二狗将最近学的套路连贯起来演示了一遍,贺云津抱臂在屋前看着。这小子别看叽叽喳喳的,并不是偷奸耍滑的人,这套招式已经有些熟了。
  贺云津正看时,忽然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一阵脚步声。那原来是一阵马蹄,约有三四十人。贺云津展眼一看,全是顶盔掼甲的军士。
  “怎么了师父?”
  “嘘。”
  第19章 仙雀开屏
  得道之人五感敏锐,何况靠近身边的有他曾经日日相伴的人。贺云津听到那步子到他附近便着意放轻了,不禁笑意盈盈,随即装作不知,向范二狗道:
  “徒弟方才演习得不错,有些进步,只是你这招式还不流畅。看我的!”
  长剑出鞘,寒光映日,到了贺云津手里化作三尺长虹,又如一路激流,腾挪变换间飞石落叶,就连飘举的衣袂都带着劲道。
  决绝如钢,灵活如练。闪转跳跃,无法捉摸。
  别说范二狗惊讶,就是深悉剑法的路天雪也看得不敢眨眼,心想此人最好别是二殿下的敌人。
  秦维勉是见过多少大内高手、禁军教头的,今日看了贺云津的剑法,只觉得同那些人有天壤之别。
  剑风贯日,剑意断水,剑魂如雪。
  秦维勉一时看呆了,直到收剑之式贺云津稳稳落在地上,长剑在身后入鞘,将头摆正,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好剑法!”
  秦维勉由衷夸赞,眼中尽是激赏。
  贺云津听了心中飘然。他原本存了主意要拿腔作势,让秦维勉来请他,听了这句赞赏是全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他四下一看,他的茅屋已被军士团团包围了。
  贺云津并不慌张,反而挥手让范二狗去倒水,请秦维勉在屋中坐下。
  秦维勉见那桌上有一篮竹片,个个修得方正,一些已经用绳子编连了起来。他见这东西仿佛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是做什么用的。
  贺云津抱了拳说到:
  “二殿下屈尊降临,草庐蓬荜生辉,只是不知二殿下所为何事?”
  “我闻说这山中有人私藏刀兵,私聚生徒,私学骑射,私练军阵,特来缉拿要犯。”
  贺云津笑道:
  “缉拿之事,何劳二殿下亲来?在下长居山中,不曾见有人犯下此等罪过。倒是有人自置军械,自备甲胄,替官教练,一心保国。不知二殿下说的,可是此事?”
  秦维勉这才想起,那以竹片编连的乃是军中最常见的一种甲胄。他又看了一眼那编到一半的物什,走线干脆利索,分毫不差,显见得是熟练极了。
  贺云津还会这个?
  正巧范二狗一手捏了一碗热水来,听见贺云津叫“二殿下”,一时惊道:
  “你不是秦公子吗?你就是二殿下?!”
  贺云津道:“徒儿,还不跪下。快谢过二殿下赠玉,资助咱们练武报国。”
  “是是是!谢谢二殿下!”
  范二狗伶俐,朝着秦维勉就是一顿磕头,秦维勉顾不上回击贺云津,赶紧让人将范二狗扶了起来,他可不想再搭上点东西。
  见自家师父竟跟当朝皇子有如此交情,范二狗两眼放光,赖在两人身边不走,贺云津提醒道:
  “刚教你的招式可看懂些?”
  范二狗不仅不走,反而道:
  “师父的招式真厉害!”
  贺云津听了受用,将话挑明:
  “那还不去自己练习?”
  “可是师父,”范二狗一脸困惑,“之前你不是说这套招式虽然看着漂亮,但是战场上并不实用吗?”
  贺云津神色一滞,板起脸沉声道: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说过的呀!师父你说到了战场多用马刀,马刀灵活,杀敌最好用了。若是遇上敌人穿着厚厚的铁甲,那就是大锤、金锏这种钝器合用,但要力大无穷的人才有效果。然后我说,可是剑法好帅,师父你又说——”
  贺云津无语,垂眸掩饰自己的白眼,不耐烦道:
  “我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秦维勉看他这样子就觉得有鬼,看看贺云津,又看看范二狗,一时没明白这是在掩藏什么。
  范二狗忽然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