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作者:
鸣蒂 更新:2025-12-04 14:18 字数:3261
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妊婋和少年们的身量都高壮了不少,连年纪最小的叶妉今年也有二十了,那时因掉下树摔破脑壳被剃成光头的小叶妉才只到圣人屠胸口,如今已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其她少年亦皆个个英武,眼下她们分散在燕国各地城池县镇里,有做了府君坊君的,也有在工坊盐场或在军营驻地的,其中年纪最长的穆婛在长安做了三年燕国驻宸大使,已正经是位能够独当一面的邦交英才了,年前穆婛回到洛京过了年,交割完驻宸大使事务后,一出正月便又借道宸国往更远处的西域诸国出使游历去了。
圣人屠想到这里不禁感慨万千,她与妊婋和少年们结识于更早些时候,算下来已有十四年之久,那年妊婋颈间受了刀伤,由穆婛背着被花豹子带回寨里,圣人屠也给妊婋上过几日药,后来她们又回到幽州城里,帮着花豹子联络城中黑市并探听府衙剿匪消息,圣人屠也时常替花豹子下山进城与她们联络。
那时候她看妊婋一帮少年们人小鬼大的机灵模样,总会想起自己早夭的妹妹,算算年纪,她的妹妹只比妊婋大一岁,从小也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只可惜七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热没能挺过去,后来她每每见到妊婋时总想着,若自己的妹妹得以长大,应该也会出落得像这样高壮。
不多时,她二人来到院中花厅前,四周园圃里花团锦簇,还没等走进厅中,就见叶妉从里面迎了出来,头上仍顶着她的那只喜鹊“蛋蛋”,蛋蛋如今已是个八岁大鸟了,依旧活力未减,见到妊婋和圣人屠走来,蛋蛋昂首挺胸地扇了两下翅膀,算是打了个招呼。
叶妉先向妊婋贺了生辰,又满脸兴奋地说道:“方才登州府君来过了,邀请我们一会儿出城踏青赶海去呢!”
妊婋和圣人屠转头相视一笑:“来了这几天,总算能到海边看看了。”
她们是三日前来到鲁东登州的,从进城那天到昨日都在下雨,直到今早终于放了晴,恰逢上巳节民众出城踏青,她们也可以跟着一起去观海了。
三人说笑着走进花厅里,妊婋见桌上已摆满了杯碟碗盏,叶妉指着正中间摆的三个大寿桃得意地说这是她晨起现包的,里面是蜜豆馅儿,除此外桌上还有一碗粟米羹、一笼肉馅蒸饼、一盘酒煎海鱼并一碟海蛎子拌菜。
妊婋谢了叶妉这一桌庆生早膳,与她和圣人屠一同坐下来热热闹闹吃完,走出院外时见路上已有城中民众三三两两结伴,正要出城踏青。
登州府君也来到这边院中请她们一起出城,这日往城外踏青的人们分成了几个不同方向,有往北边山坡赏花的,有往西边河畔祓禊的,也有往东边赶海的,妊婋三人跟府君一起从东城门出了城,随着人群往海边走来。
这几年燕国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改善民生设施,学堂里也开始出现许多驳斥旧世道儒家法家的新兴学说,今年开春又有从滇南回来的姊妹们,带着她们的女孩子回到了燕国。
为了确保国中的安定与均衡,上元十二君在今年春日里也都陆续离开洛京往各地查看情况,妊婋和圣人屠就因东海近日有些不平静,所以一同来到了鲁东登州。
就在她们一行人抵达登州最东侧海边时,妊婋瞧见一大群海鸥正在礁石上飞着,海面上此刻正有两艘船往岸边港口方向开来,登州府君手搭凉棚望了一阵说道:“这又是出海的人顺带杀屪贼回来了。”
妊婋来到海岸边,叉腰看着那船缓缓靠近,摇头说道:“南海如今算是彻底平靖了,朝廷水师也不甘示弱,她们这一通清理,把垃圾都扫到咱家门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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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回来啦!后面还是每天下午六点更新~
上下卷中间隔了三年,在我休整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各自悄悄发育了一下,我在角色栏里贴了下卷开局地图,因为这里的图片提示说不能放文字,所以图中没有标记势力名,只用颜色做了区分,便于读者了解各个势力的方位和范围。
下面是地图中各颜色对应的势力和代表人物:
紫色—燕国—妊婋
黄色—宸国—伏兆
蓝色—朝廷—季无殃
深蓝—南海—司砺英
浅绿—黔南—舍乌
深绿—滇南—蒙雌屹
深紫—肃真部
深黄—漠北各部
第152章 兰舟容与
三年前司砺英连同渔女行会众人在南海杀了几拨海匪男贼,占领了位于闽东海峡对岸的流求岛,又在去年登上西边的琼州岛,如今已彻底控制住了两岛之间的所有南海航道。
司砺英等人在海上的连年清剿虽然卓有成效,但南海到底广阔,还是跑了不少流窜犯,有往南跑的,也有往北跑的。
从去年春天开始,陆续有琼州岛和西侧交趾羁縻州的男贼驾船绕过琼州岛沿岸往北,朝廷江淮水师对此早有防备,战船都在海岸线附近严阵以待,那些人见这边也无处落脚,遂继续往北,竟在夏末把船开到了鲁东沿海来。
南边岛屿流窜过来的男贼不曾听说过幽燕军的名号,也不知道北边的燕国,只当北地还在战乱之中,于是纷纷从登州盐场附近上岸,被这边晒盐的众人就地杀灭。
在彻底清除掉首批上岸贼寇之前,她们从几个活口中得知这些人都是南海逃来的,于是将此事写成速报,送往临近的莱州和洛京等地与众人知晓。
今年开春后登州又来了两拨男贼,据说东边海上还有几支海匪船队在漂着观望,上元十二君就此事在府中议定了东海的应对策略,并由妊婋和圣人屠于上巳节前赶到登州来查看情况。
此刻登州城外的南面沙滩上,还有许多结伴而来的民众在这边赶海,因听说了近日海上有男贼,大家身后都背着各式武器,手上拎着网兜,里面装着螃蟹和海螺。
妊婋与圣人屠还有叶妉三人跟着登州府君及几位坊君,穿过赶海的人群往盐场边的港口走来,海面上那两艘船也正在缓缓靠近埠头。
许多赶海的人都瞧见东边有船来,纷纷转头朝海面眺望片刻,有好信儿的见到妊婋几人往港口走,也跟了上去,但大部分人远远瞧见那边船上插的是她们自家的幽燕军旗,知道不是男海匪上岸,也不理会,仍旧低头去捉螃蟹。
妊婋走到埠头边站定,细瞧开过来的那两艘船,打头的是一艘旧朝官用海鹘船,在幽燕军占领鲁东之后被她们收缴,此刻正有一名道士打扮的人站在那艘海鹘船的船头,是去年秋日里就来到登州的千山远。
此刻千山远所乘的海鹘船后面,还跟着一艘沙船,上面没有她们燕国的印记,也没插幽燕军旗,应该是新从海上收缴来的。
妊婋看着那艘海鹘船在埠头边停靠稳当,又见千山远轻巧地从船头跳下来,潇洒利落地朝她们微微一点头,随即抬脚迎着她们走了过来。
妊婋时常觉得灵极真人这几位徒儿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师娘的影子,像大师姊千光照波澜不惊的微笑,二师姊千渊海干脆简劲的身手,还有三师姊千江阔翛然不羁的行事做派,而灵极真人这位年纪最小的关门徒儿千山远,身姿仪态和步伐远远看去几乎就是师娘三十出头时的模样。
千山远走到她们面前停下来,先向妊婋贺了一句生辰,才不紧不慢地回身指了指那艘沙船:“有伙男贼来近海偷网,我们抓了一船,另外两艘跑得太快没追上,只好先回来了。”
登州近海几处地方有她们事先放好的捕捞网,自从最初上岸的男海匪被杀后,其余在海上漂着的就没敢再大批上岸来,但是却总不时来到她们放置渔网的地方将鱼虾连网一起偷走。
千山远说完这话,又有几人从停稳的沙船和海鹘船上跳到埠口上,都是先前跟千山远一同出海的人,她们合力从船上拽下了一张撕破的渔网,里面还有不少鱼虾在蹦跶,船上并没见男海匪的身影,但妊婋细看那艘沙船内里血迹斑斑,打斗划痕不浅,看来她们是在海上处理完回来的。
“那帮屪子又能消停几天了。”其中一位水手力妇将渔网放在埠口地上,语气轻松地掸了掸手,指着网里沾血的鱼虾说道,“洗洗还能吃。”
妊婋几人忙拿过旁边的鱼篓将那些鱼虾装了,又拿长麻绳放到海水里涮了两三遍拎在手上,一同往城池方向走回,路上问起千山远一行人今日出海的情况。
千山远同众人这日一早天不亮就出发了,她们原是为城中上巳节午宴去取前两日放置好的捕捞网,不料行到浮标附近时,恰好撞见了来偷鱼的几船男海匪。
千山远瞧见那伙贼人将她们放置的渔网收到了沙船上,当即掏出几支飞刀放倒了那边船上数人,另外两艘沙船上的人见状立刻调转船头逃跑。
她们的海鹘船靠近那艘沙船后,千山远同两名水手力妇登上沙船清了里面的男海匪,抬头时见对方另外两艘船已经跑远了,遂没再去追,只将那些尸体扔进海中,随后带着那艘空沙船和渔网中的鱼虾回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