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瞧见对方骤然瞪大眼，格外震惊脸色像调色盘打翻了似的。
  徐陵雪散漫说：“内容一般，不过教学上的意义值得参考。”
  长璃：“……”半部都是小黄文的书，哪里来的教学意义？你说清楚。
  她憋着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这书怎么在你这？”
  她明明装起来了。
  徐陵雪毫不心虚说：“从你储物戒拿出来的。”
  他神色坦坦荡荡，反倒显得长璃小题大做。
  长璃瞬间摸了摸储物戒，根本没有被外力破开的迹象。她储物戒专门打造的，必须主人才可以打开。
  长璃颤着唇，男主恐怖如斯，竟能不惊动她打开储物戒。
  可怕，简直太可怕了。
  徐陵雪不知她又想到什么了。
  他薄唇轻启：“你我进行过灵府交融，神魂有彼此的气息，储物戒也许是错将我当成你了。”
  末了，他补充，“只是看另一本书和师妹讲的不一样，才想会不会上本，冒昧拿出来了。”
  他说这些话时，仿佛说着稀疏平常的事，表情都不带变，看不出来任何冒昧。
  长璃捂着心口，你个老油条。
  她还是怀念以前的徐陵雪，一逗，脸耳朵就红，哪像现在这样，灵府交融四个字都可以轻轻松松说出口。
  长璃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我不爱看，这本书讲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徐陵雪哦了声，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开书，淡声道：“那我讲与你听。”
  “夜幕里，一道细微的哼叫打破寂静的夜。男子身形高大，身下露出一片绯红的衣角，明显是名女子被他拥在怀里。他赤红着眼，放狠话：‘今日宴席上看你的狗男人是谁…？’”
  长璃打断他：“别说了。”
  她怎不知对方脸皮越来越厚了，竟然当场给她讲小黄文。
  徐陵雪不为所动，“回答他的只有女人轻声惊呼，情意绵绵，男人呼吸沉重了些，咬牙切齿：‘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他，而师妹你三日都别想下……’”
  长璃听得面红耳赤，忍无可忍：“师兄，你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徐陵雪放下书，哼笑了声：“不爱听？”
  长璃觑了他一眼：“不爱。”
  徐陵雪眨了眨眼，也没表现出生气的模样，他道：“那便是爱看。”
  长璃无力了，她不爱看，也不爱听。
  她嗫嚅着唇，半天憋不出来怎么骂他，只好用眼眸无声指责。
  突然，徐陵雪蹙起眉，目光望向外面。
  长璃打起精神：“怎么了？是不是白日那群人回来了？”
  徐陵雪“嗯”了声，放下书往外走去：“等我一会儿。”
  长璃一等他出去后立马把所有书塞进去，她再也不要看到这些让她丢尽颜面的书。
  方才徐陵雪讲到师妹二字时，她内心震惊的无以交加。
  还她清纯爱脸红的徐陵雪，她不要老油条！
  外面海风猎猎。
  徐陵雪迎着海风上去，看见不远处黑暗中潜伏的咕咕鱼。
  他内心嗤笑了声，什么样的废物都敢打扰他了，眼眸中是克制不住的戾气。
  徐陵雪掌心运转灵气，灵气之盛引得上空封印注意。
  天空中隐隐约约有紫电闪过。
  咕咕鱼上坐的几人摸不着头脑。
  一人道：“难不成是有人在使用灵力？”
  头儿冷声说：“怎么可能，除非这人想死了。”
  “说不定他真想死了嘿嘿。”
  头儿给了他一锤。
  他捂着脑袋，“老大，难道我们就一直跟着他们？”
  头儿道：“嗯，本部那边传来消息，若是杀不了目标人物，将他师妹杀了也可以。”
  “我听说这二人关系不好？”
  “传言不可信。”头儿望向天，幽幽说，“不过这样更好，有了软肋才可以拿捏住他，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迟早让他血债血偿。”
  不知何时，隐藏在云雾中的紫雷散去，像是没发生过，一切归于平静。
  头儿眯了眯眼，心生不好的预感。他赶紧吩咐咕咕鱼离开。
  可是来不及了，只见远处蓦然飞来一道看不清的光，伴随着天空紫电落下。
  这些人顿时被雷劈成重伤坠入海中。
  头儿任由只能自己身体坠入冰冷的海水，眼神发抖。
  是徐陵雪。他竟然会引灵术，这是一种邪恶的禁术，不为世人所容。
  海面一片血红，很快所有血色被淹没在黑沉的夜里。
  徐陵雪踉跄着脚步离开。
  在他离开不久后，又有几人听到动静后匆匆赶来。
  长璃也听见了紫雷落下的声音。
  她刚下床打开门，便有人落在她怀中。
  是徐陵雪。
  对方眉目紧闭，脸色苍白，像是受了极大的伤。
  长璃将他连忙拖进来放在床上。
  她摸了摸对方额头，才想起来自己暂时没有触觉，根本感受不他是发热还是发烫。
  长璃轻声唤道：“你还好吗？”
  徐陵雪唇动了下，说了几个字。
  长璃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他蛊毒发作了。上次徐陵雪说过，若是再次发作只会更加严重，她要怎么做？
  长璃一时半会想不到。
  她焦急地走来走去。
  门外传来司徒沁的声音：“你还好吗？刚才外面好像有人使用灵力了。”
  长璃回她：“没事，不要担心我。”
  司徒沁才离开。
  长璃正要再走一步，衣摆处传来紧绷感，她垂眸望去，无奈一笑。
  徐陵雪五指死死抓住她的衣摆不放。
  长璃轻声叹息，刚要掰开他手指。
  只听他轻声道：“不要。”
  他似乎陷入梦魇中，不知道梦到什么，眼角沁出不明显的泪痕。
  长璃怔了怔，凑近了他，他唇色发白，喃喃自语：“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长璃想，谁敢这么对你，那直接被砍成八大块。
  可等她听清他唇中吐出个人名后，长璃愣了，好像是她。
  她抿了抿唇，垂下手，任由对方五指攥在她衣服上。
  青年状态更差了。
  长璃坐在她旁边，温声道：“没人会那样对你，师兄你只是做噩梦了。”
  徐陵雪强行从梦魇挣脱开来，睁开眼便是女子温声细语的安慰。
  他神色阴郁：“会，不是噩梦。”
  长璃见他醒了，才放下心：“你还好吗？”
  徐陵雪低垂眉眼：“不好，很不好。”
  长璃不知如何接话。
  徐陵雪看她：“以前他蛊毒发作了，你也是这样对他的？”
  长璃弄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他’就是他自己。
  她心里像是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不免沉甸甸的。
  她不禁想，若是他从前的记忆回来，拥有两份记忆的徐陵雪会不会就此分不清现实？
  长璃……不确定了。
  她自是相信他可以，可目前他的状态又让长璃陷入自我怀疑，他真的可以吗？
  明明是一人，却被迫承受两份记忆。
  她这个作俑者真该死。
  长璃低下头，假装眼睛痒了，用袖子随意擦了擦泪。
  随后，她抬起头认真回答：“你们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人。”
  徐陵雪轻笑了声：“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他抬起眼眸直视她的双眼，声音不甘心，“为什么愿帮他压制蛊毒，却不愿帮我？你明明说我们是一人，可是你从未像对待他那样待过我。”
  徐陵雪亦想让自己成为从前的他。
  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被记起，这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却构不成一个完整的人。
  他只能不甘心，用丑陋的面容嫉妒凭什么以前的自己能得到她的偏爱，凭什么不能是现在的他。
  明明他们是同一人，她也这样认为。她的行为却没有偏向他，更准确来说，是偏爱。
  长璃唇瓣轻颤，低声说：“没有。”
  徐陵雪扯唇一笑，闭目不语。
  长璃见他绝望闭上眼，不愿多说一句。
  他们二人都心知。从前他蛊毒发作时，是她帮忙压制。他今日这般问也是逼问一个态度。
  长璃不反感。
  诚然，在青山城那次是迫不得已，可她心里并不抵触帮他压制蛊毒，甚至隐约期待……
  她与他之间契合无比，无论从哪方面讲，因此她愿意。他亦是如此，彼此的灵府才能对互相开放，一路顺畅无阻。
  她怎么现在才想通，长璃懊恼。
  想通后，长璃没那么拧巴，她靠近了对方，乌发垂在他脖颈处。
  长璃眨了眨眼，他脖子好粉。
  长璃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何时说不愿意了，你总得让人考虑下，这么着急不像你平日的性子。”
  徐陵雪眼眸一颤，倏然睁开眼，眼眸明亮，像天上最璀璨的星星，为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