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资金，也不是很多。”尚黎轻描淡写，温言目瞪口呆：“夺..夺少？”
  “我们是投资银行，不做储蓄，十亿也只是公司资金不是私人存款。”
  感觉三言两语好像很难和温言解释清楚，尚黎赶紧催促：“温老师去换衣服吧，我怕等下去晚了好食材要没有了。”
  拿着衣服和新手机走进房间，温言还没有从震撼里抽出身。
  十亿？他们学校音乐厅建起来也才花了六亿。
  他和尚黎简直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温言过去就很喜欢吃铁板烧，上中学的时候三块钱一份炒饭加一块钱送一杯冰红茶就能吃得很饱。
  后来又在市区的美食城里吃过相对豪华的铁板烧，记忆犹新的是烤菠萝和牛肉芦笋。
  抱着这样的期待和尚黎一起乘电梯上楼，进去看了菜单上几百块100克的和牛，立刻合上菜单小声和尚黎说：“要不然不吃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尚黎现在差不多能摸准一些温言的心态，要是真的不饿刚才肯定就不出房间门了，他拿过餐牌：“刚才陪客户我也没怎么吃东西，温老师牺牲一点个人时间陪我一下可以吗？”
  话说到这份上那当然不能拒绝，不过温言提醒：“那你点你的份量就好，我真的不饿。”尚黎嘴上说着好，喊来服务员这也点那也要，温言暗示，晚上吃太多肉会不会不好消化啊。
  尚黎合上餐牌递给服务员：“我一会儿还要去游泳，温老师和我一起去吗？”
  温言头摇成拨浪鼓。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对运动充满了抗拒。
  铁板料理还在制作，先端上来的是刺身，尚黎假装惊讶：“份量怎么这么大，我看图片很小一份..温老师要不然勉为其难的帮帮忙吧，我还点了很多别的，浪费食物就不好了。”
  餐厅的出品精致口味惊艳，海胆和牡丹虾好鲜甜，和牛又嫩又香，还有马肉刺身寿司，口感很新奇。
  在尚黎的游说下温言鼓起勇气尝试了一口，剩下的一半尚黎从他手里拿过来吃掉，说他看起来不算很喜欢，让温言还是挑喜欢的餐品吃。
  温言短暂的愣了一下，尚黎一边舔着手指一边说，尝鲜适可而止就可以了，不必要勉为其难，我本来就不讨厌这种味道，别浪费。
  温言觉得尚黎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收敛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惊诧，低头看向餐桌，夹了一块烤肉沾了沾玫瑰盐。
  可是咀嚼的时候忍不住想，像刚才那样两人分吃一份寿司是不是太过于亲密了。
  看着尚黎若无其事的吃着紫苏叶天妇罗，又觉得对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自己这种揣测实在很幼稚。
  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吃饭温言觉得有点尴尬，主动找话题聊天：“你们银行是我们学校音乐厅的大股东，你知道这件事吗？”
  他想起下午苏昊在车上和他说的话。
  “我记得是在你们学校的音乐季项目投了资金。”尚黎解释：“我们银行每年都会单独拿出来一部份资金专门用于助力艺术事业的发展。”
  “算是做慈善吗？”
  “概念不同，我们也有艺术品类别的投资，而且这部分投资占比并不算小数目，我们必须要维系艺术市场的健康发展，避免这个行业的萎靡。”
  “你们的老板好善良。”
  尚黎哑然失笑：“和善良没关系，我们每一笔投资背后都有利益考量，如果这件事完全没有前景的话，我们不会把钱放在那个地方。”
  善良这个词，怎么想都和自己没关系。
  尚黎知道业界对自己的投资评价一直是城府颇深，手腕强硬，这些当然并不算负面，但也绝对称不上是赞美。
  “哪怕是误打误撞，也真的帮了大忙。”温言倾诉：“靠着这笔钱，学校能请到很多优秀的音乐大师开独奏音乐会和进行课程讲座，给了我们很多启发，让我们不至于在意识与认知上落后西方音乐界太远。”
  温言双手合十，很虔敬的说：“真的很感谢他。”
  “你的感谢我替你传达。”
  温言不相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尚黎喝了一口手边的冰水。
  “算了算了，你们老板一听肯定觉得，这些搞艺术的又不能给我的投资实质性回报，就是喜欢乱矫情。”温言拒绝的挥挥手，又说：“我听说我们乐季开幕式当天你们老板会来呢，那你还来看吗？”
  “为什么不来？”
  “是我就很讨厌碰到领导。”温言坦言：“有领导在的场合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哦。”尚黎无所谓的说：“他看他的，我看我的，不冲突。”
  吃完饭尚黎说他去天台抽烟，一会儿去游泳，让温言先回房间。
  温言进了卧室，对着两米大床思考了很久，把多余的枕头在床中间塞成一条直线，给尚黎留了一盏地灯就钻进被子里睡觉。
  尚黎本来打算游泳，结果抽烟的时候何靖给他打了个电话，公事聊了一个多小时，等他折回房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洗完澡就着卧室地灯的光线，尚黎绕到床的另一边。
  还没有上床，就看见被子里鼓鼓囊囊塞着东西，他伸手进去一摸，软绵绵。他一把抽出来，把温言作为防线的枕头全部扔在了地上。
  床上有个人已经是对他很大的考验了，还有一堆不相干的枕头，他恐怕要心烦意乱到睡不着。
  他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
  睡了没多久，他忽然感觉到有重物压在自己的腹部。
  他伸手摸，是温言的大腿。
  很快，另外一条腿也搭了上来。
  温言舒适的把自己睡横了过来。
  本来以为他会这样一直睡到天亮，尚黎想忍忍也就算了，没想到温言一晚上变化无数姿势，尚黎睡睡醒醒也无数次，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用腿把温言的腿夹紧，人也紧紧裹在自己怀里。
  总算是老实了。
  温言早上是被热醒的，他想把手脚伸出被子凉快一下，才发现尚黎箍着他动都动不了。
  他试图在不弄醒尚黎的情况下挣脱出来。
  他像一条蛇一样扭动，屁股一直在尚黎身上摩擦。
  他忽然觉得自己腰上有个什么东西硌着他有点痛，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伸手又摸又捏，发现不太对劲，混沌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被尚黎狠狠握住。
  “温老师，你再这么玩下去，是真的会擦枪走火的。”
  第16章 疑惑骤生
  温言尴尬得要命，只好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装睡。
  直到确定尚黎起床从卧室出去了，才又伸手在枕头底下摸手机。
  六点了，再睡一下要去吃酒店早餐。
  玩了几把消消乐彻底醒过来，温言从卧室出来看到尚黎坐在办公桌前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办公。
  他装作起床前的尴尬没有发生过，很客气的打招呼：“尚经理你起得好早啊。”
  尚黎见看温言一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忍不住揶揄：“我起这么早都是因为谁呢？”
  “因为谁呢？”毕竟是老师，成天都要和学生斗智斗勇，脑子灵活起来接话也是不遑多让：“好难猜啊。
  我觉得一贯以学霸姿态生活的尚经理，一定是因为职业责任的召唤吧。”
  从浴室洗漱出来温言说去吃早餐吧，还向尚黎确认这种房间应该有早餐卷赠送吧。
  尚黎说他让客房服务送上来。
  温言其实是想去自助餐厅。
  尚黎看他没表态，也没有露出很兴奋的表情，估计是这个选择他不是很满意，便把面前的笔记本一合：“下楼。”
  在尚黎身边几乎没有这种把心情如同晴雨表一样挂在脸上的人。
  就算是在二十几岁在大学读书时，身边各种精英家庭出身的同学似乎也早早就带着某种使命感，不可有一刻松懈怠慢。
  如果对生活的触感退化，艺术就会沦为一门手艺，如果失去了对世界的热爱，呈现的作品也只会剩下肤浅的炫技，一切都会变得十分无趣。
  艺术世界严苛且充满洁癖，它不是普罗大众的狂欢，它从来不欢迎无趣的人。
  尚黎曾经陪外公参加过一场当时非常有名的现代画家的作品展。
  外公对这位画家近几年创作的能拍下高昂价格的作品留下了犀利的评价。
  当时尚黎年纪尚小，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出门前温言特意把门口需要打扫的提示灯按了下去，他问尚黎：“等我们回来应该就清扫完了吧。”
  “嗯。”
  尚黎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房间的凌乱。
  温言进了自助餐厅眼睛发光，冷食热食面包糕点都满满当当的堆砌在食物台上，汤面馄饨的档口调料小菜一碗接一碗的摆放，一共有三排。
  他真的很喜欢吃自助餐。
  他觉得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就是成年人的巧克力梦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