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
蔓越鸥 更新:2025-08-28 08:29 字数:3294
“你真疯了……”靳钰冷冷道,“你不觉得自己很不正常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正常啊?”凌槿君低低地闷笑,震得靳钰面颊发麻,听他缱绻道:“我不管啊,我只要哥就好了。”
靳钰眉头紧蹙,不明白凌槿君怎么会这个样子。随即一想也明白了,凌槿君从小就不能算是个“正常”的孩子,要真长成这样反而比先前那个样子合理多了。靳钰自己想了想,想起来他先前温柔乖巧,当然也全都是装的。他心里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愤怒更多,只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叫他玩得团团转,又想起来什么,问:“真有亲戚来问你要钱?”
凌槿君笑得很漂亮,“没有啊,那些人哪敢啊。”
靳钰使劲闭了眼,强忍着怒气接着问:“那天警局里的人怎么回事?”
“哥别生气。”凌槿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不想点办法,哥就真的要一辈子不理我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靳钰明白了。根本没什么来胡搅蛮缠的讨债亲戚,都是这疯子自导自演。又听凌槿君小声说:“别担心,哥那天给的钱我都存起来了,卡就在玄关柜子里,我一分钱也没动,我不会动的。”
“……你真是有病。”
凌槿君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
“滚!”
“明明是哥的错,哥干嘛要生气呢?”凌槿君说,“明明说好会回来,说得那样认真,又自顾自把我忘记了。做不到的话,一开始不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呢,哥不才是那个坏人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测测的,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时刻等着将靳钰吞吃入腹。靳钰冷冷瞧着他,凌槿君望着他的神色,骤然就疯了,含糊道:“哥不要这样看我啊,我太喜欢哥这个表情了,哥是故意的吗?哥是不是故意的?”
三年前三月七号晚上九点二十一分,穿着皮鞋大衣的靳钰踏进了便利店的门。欢快的欢迎铃响起来,脸上带着浓浓倦色,问柜台后的人要了一包烟。
那一年流感严重,所有人面上都带着口罩,站在柜台后的人是个年轻的高个男人,不晓得为什么不动了,靳钰那天实在太累,没有抬眼,低低重复了句。那高个男人这才如梦初醒,东西递到他手上,极力压着自己手上的抖。
阴天,雨夜。靳钰下了车,往家门口走,黑夜里听着草丛里有声细微的动静,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大年初一,江边吹着萧瑟寒风。凌槿君套着特意准备好的单薄外套,等到了来抽烟的靳钰。他带着兜帽,藏着脸上的神色,等靳钰抽完一根烟,他站起来,做出惊喜的样子,叫他:“靳钰?”
靳钰回了头,黑发叫江风吹起来,面上带着很明显的淡漠和疑惑。凌槿君望着他的脸,抓着书包的手克制不住地打着兴奋的颤抖,笑着说:“是我啊,我是小君!”
深冬,凌槿君透过咖啡厅的窗子注视着,看见靳钰站在马路旁,正低声跟他身边的一个男人说什么。凌槿君端着咖啡,有意洒在了坐在外面的顾客身上。那位顾客果然大声嚷嚷起来,凌槿君默不作声地站着,藏在制服帽下面的眼睛注视着窗外,看着外面的靳钰。
快来啊,快来啊。
快看向这边来。
靳钰回了头。
啊,来了。
……
靳钰颤抖着,床头的铁链疯狂直晃。凌槿君吻他,凌槿君渴求他,凌槿君没有他不能活。他低声叫他:“哥哥,哥哥,看我,叫我的名字,也叫一声我的名字好不好?”
靳钰不肯出声。
“回来,哥哥,回到我身边来。”
是我暗藏觊觎,是我惶恐难安。
但哥是我的,永远都是。
宇未岩
第30章 30. 跳跃的烛火
靳钰睁眼的时候,一时半刻分不出来自己是在哪里。
凌槿君套着针织衫坐在床边,背影轮廓映着日光。听着动静,他侧过了脸,颊边长发柔软垂着,笑意盈盈叫他:“哥,醒了?”
靳钰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凌槿君毫不在意,哼着歌站起来。片刻后带着几套衣服回来了,左右臂弯各搭着衬衫和休闲装,亲亲热热地问他:“哥今天想穿哪套?”
“你是不是有病。”靳钰叫他烦得没招,也懒得再跟他生气,闭着眼冷冷道,“穿什么有区别?”
凌槿君脸上的笑从头到尾都没下来过,只是昨夜挨了靳钰太多拳头,面上青青紫紫,破口的地方随便贴了个创可贴,显得有些狼狈,“哥如果想不穿也是可以的。”
靳钰使力晃了下手腕,铁链哗啦作响,“给我松开。”
“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凌槿君拿鼻梁来蹭他的脸,自顾自下了结论,“穿这套吧,在家里,哥得穿得舒服点才行。”
靳钰没搭理他。凌槿君替他仔细套上衣裳,动作轻柔表情愉悦,摆弄洋娃娃一样。末了在他发顶上轻轻吻了下,问他:“哥辛苦了,想吃什么?”
问完这句,他又紧接着自问自答,“药膳鸡好不好?哥得吃点清淡的。你睡了一上午,我已经把饭都做好了,我乖不乖?”
靳钰简直是看他一眼都嫌烦。凌槿君于是自己将脸蹭过去,用面颊在他唇上蹭了一下,权当讨来的“奖赏”,开开心心道:“那我去端过来,哥等一等。”
疯子。
他哼着歌出门的那一刹,靳钰睁眼转过头,打量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镣铐,捆得结结实实。使力一扯,分毫不动。凌槿君回来的时候靳钰冷冷盯着他,凌槿君便笑着问:“哥哥怎么这样看我?”
靳钰:“你真打算拿这么个狗链把我拴在这?”
“不是狗链。”凌槿君说,“是特制的,这可比狗链贵多了。”
“那我他妈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靳钰漆黑而冷厉的眼神刀子一样割在他身上,“你坐下,我们谈谈。”
“好好好。”他说什么凌槿君都应,“先吃饭,好不好?”
靳钰皱着眉躲开他凑过来的勺子,“拿开。”
凌槿君这会活像聋了,任他怎么说都执着地把勺子往他嘴边送。来来回回折腾下来靳钰终于火了,猛地把他的手撞开,怒道:“我说拿开,你听不懂人话?”
鸡汤洒在凌槿君胸口处,留下一滩湿漉漉的污渍。他低着头没有动了,过了会,缓缓抬起眼皮瞧向靳钰,说:“哥哥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呢?”
他忽然压下来,手大力擒住靳钰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像浓夜里恶鬼吹在人皮肉上的一口森森凉气,“哥不是很喜欢吃我做的饭吗?这会怎么不吃了?”
靳钰的颌骨叫他掐得生疼,骂道:“起开!”
“我就不明白了。”凌槿君凑近了他,阴森森道:“何安安和夏薇喂你的时于烟鱼尾候,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吗?怎么到我就不行了,嗯?”
凌槿君的手很大,手指也长,指头紧掐着他的颌骨,余下无名指和小拇指探下去,挨上他的喉管,威胁似的用了力,“为什么啊,哥哥,嗯?为什么?”
喉管这样叫人摁着,活像要将那块皮肉捅穿,摁得靳钰直犯恶心,生理性咳嗽起来。凌槿君指下稍松,眨眼又换了副纯良的面皮,担忧地说:“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嗽得这么厉害?哥要不要喝点水?”
妈的疯子。
靳钰咳得死去活来,喉咙活像被摁穿的诡异触感余韵未散,隐隐泛着刺痛。凌槿君替他拍着背,像个人格分裂似的,“好了,好了,哥是饿了才这样。都说了要乖乖听话啊,张嘴,喝点水。”
这话说完,他完全不等靳钰答,强迫他抬起头,给他灌下口水,安抚着:“好了,好了,不难受了。”
“……神经病,你他妈是不是真疯了!”靳钰艰难地喘了口断断续续的气,铁链哗哗作响。他余光扫着了,忽然停住了。凌槿君无知无觉,重又拿了勺子送过去。靳钰的余光缓缓挪到他身上,叫他:“凌槿君。”
“嗯?”
“过来点。”
凌槿君眼睛一下亮了,乖乖凑过去,“怎么了?”
“再过来些。”
就在凌槿君凑到他面前的一刹那,靳钰瞅准机会,猛地把他的脑袋摁下去,用那短短一段链子缠住了凌槿君的脖子。靳钰动作很快,也只一眨眼的事情,下手毫不留情,铁链竭力收紧了。
铁链紧紧绞住凌槿君苍白的脖颈,像要勒入骨肉。他颈上青筋分明地绽起来了,面上有了血色,呼吸粗重起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靳钰。
靳钰对上他的眼睛,勒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那不是一个被铁链勒得快窒息的人该有的眼神,甚至都不该是个正常人的眼神——凌槿君仰头盯着他,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狂热,直白的迷醉。仿佛能死在靳钰手中是他毕生所求,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他。
靳钰“操”了一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