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者:
花语道 更新:2025-08-28 10:30 字数:3848
“岂敢。我是来服侍你的。不是司辰大人要我主动些的么。”沈放的声音在黑暗中低回地响起,清冷又平静。
“那你怎么不再主动点?”
“什么?”沈放没明白她的意思,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裂帛声,就被陆银湾抓住双手按到了一处柔软玲珑的物事上。
沈放怔了怔,忽然仿佛被开水烫了似的猛然抽回双手,险些撞到床头,气结道:“你!”
“哈哈哈哈哈。”陆银湾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师父啊师父,你这样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你真的有进步了呢。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小猫一样缠上来,搂住沈放。
沈放的身上的衣服干燥暖和,带着沈放的特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陆银湾深深嗅着,越发觉得欢喜沉溺,不想撒手。
她将唇印在沈放的脖颈上,撒娇道:“师父还是不愿主动么?可是,到底是不愿意主动呢,还是不敢主动呢?”她狡黠地坏笑着,呵气如兰:“师父呀,刚刚……感觉如何,师父喜欢吗?”
沈放忽然耳尖滚烫,仿似被烧着了似的挣开了她,下一刻又把她摁在床上。捉住她的双手按在身边两侧。
陆银湾可是一点也不害怕,仿佛认定他什么也不敢做,还朝他笑:“诶呀,师父你干嘛这么害羞,你……唔、唔?”
声音戛然而止。
沈放缓缓俯身,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舌尖轻轻舔-舐着。
陆银湾好像有些受宠若惊似的,好半天没有声响。沈放简直能想象出她的模样和神情,想象出她睁得大大的看向他的眼睛,微微张开的艳如蔷薇的嘴唇。
“师、师父,你……”她的声音压得很小很低,小心翼翼地。好像一下子成了和那个乖戾残忍、喜欢撩拨他勾引他的小妖精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羞赧起来,慢吞吞地问,“师父,你怎么啦。”
“没什么,你不是喜欢主动些么。”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又很平静,与意乱情迷的她完全不同。他问:“我这样,你还满意么?”
陆银湾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师父,我其实……我没想要逼你的……我只是很喜欢你呀……”
她轻手轻脚地往他怀里钻,像极了小时候因为夜里不想一个人睡非要来钻他被窝时候的样子。
她小时候就淘的很,人不大心眼却多,眼珠一转的功夫,小脑瓜里就不知道冒出来多少鬼主意。偏偏还伶牙俐齿的,他常常拿她没办法。
“可不可以再抱抱我?我真的很想你,师父。我……”她的话再一次被他用深吻堵了回去。她迷茫又惊喜地回应他,晕晕乎乎的模样,“……唔。”
沈放拥住她,一边亲吻她,一边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后颈,逡巡环绕。一吻结束,他将她转过身去,从背后揽住她。
她还沉浸在与他亲昵的余韵里,一动不动任他抱着,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师父,你怎么忽然对我这样好?你又承认喜欢我了么?”
沈放没有回答她。
她自言自语道:“师父,要是你一直对我这样好就好了。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唔……”她忽然痛苦地低吟了一声,惊恐叫道:“师父!”
沈放双手用力,绞在她颈间透明的蛟丝立时被拉紧。
蛟丝非丝非线,乃是一种蛊。这类蛊虫身体极细,坚韧非常,有如弓弦,且极嗜血,一碰见新鲜血液不必用力它自己就会兴奋地越缠越紧。用它杀人,往往不需多大力气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极适合现在的沈放。
陆银湾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欣喜中回过神来的,两只眼睛里都是眼泪。蛟丝嵌进细白的脖颈里,鲜红的血液淌出来。
她的双手在脖颈上抓挠,可没办法将蛟丝拉出来,她大哭着问沈放:“师父,你要杀我?你要杀我吗?!”
沈放知道不能心软,两手缓缓收紧。陆银湾挣扎的更剧烈了,可是却毫无反抗的余地。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失了力气,胡乱地去抓他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眼泪淌到他的手背上,冰凉的。
“师父,如果要杀我,为什么让我背对着你?”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师父!师父!师父!!!”
“……”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惊惶,到激动,到愤怒,到恐惧,到嘶哑,最终喉管被完全割断,说不出话。
沈放狠狠一咬牙,舌底齿间皆是血腥味道。
蛟丝乍然收紧,一瞬断喉。
一声从喉底发出的沉闷声响,断送了沈放最后的一丝气力。可他的耳边还在嗡嗡地响,仿佛还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和陆银湾死前最后的、模糊到难以辨别的低喃。
“师父,我不怨你……你抱、抱着我,我好高兴。”
“死了也高兴。”
沉寂的夜里,大雨已停,万籁俱寂。
可是沈放好像还是能感受到有人在发抖,听到有人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抱着陆银湾的头颅,后知后觉地发现——是他自己啊。
口里血腥滋味尚未散去,身首异处的尸体尚未冰冷。他睁着眼睛,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终是落下泪来。
这么痛吗?
原来竟会这么痛吗?
第11章 匕首见(三)
梦里倾盆大雨,梦外寂然无声。
暗黑的天幕上飘着薄云,月光从窗外铺洒进来,将屋子里照亮。陆银湾隐在床尾的黑暗处,躬身盘腿,手肘支在膝上。
她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背对着满室月光,沉沉睡着的沈放。清隽的眉目落在柔光与暗影的交界处,朦胧又柔和。
只是他好像睡得并不安稳,修长的身体微微蜷缩,绷得很紧,用力地抱着手臂,好像虚空抱住了什么。
有两滴泪缓缓、缓缓地淌下来,在脸颊上留下了晶亮的痕迹。
蜷曲着的修长十指间,缠绕着一根透明的、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觉的细丝,将他的手指割出了斑驳又细密的血痕。
陆银湾垂着眼眸,仿佛一尊雕塑,凝视着不安地睡着的脆弱青年,面色平静。
许久许久,才自嘲地一晒,摸了摸自己垂下的额发,指腹不着痕迹地在两颊上蹭了蹭。
“才第三重而已,师父就已经忍不住要杀我了么?”
她嫌弃地捏了捏他的脸,又捅了捅他的腰,气哼哼道:“大笨蛋,大傻瓜。既然要杀,又这么伤心做什么呢。”
她双指凝力,在沈放眉心点了一点。不一会,沈放面上的痛苦神色渐渐消失了,仿佛终于得到了安宁,沉沉地睡去。
她替他垫好枕头,盖好被子,拉了帘帐,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酒瓶,打开门,坐到门槛上,仰起头小口小口地抿起来。
陆银湾选了藏龙山庄最高的楼阁作为卧房,打开房门,远远地便能望见匍匐在脚下的整座藏龙山。雨后的月亮仍旧朦朦胧胧的,大如银盘,将黑暗的山峦也照亮了些。
她想起来小时候爹爹对她说的话。
“九重幻术,一重更比一重狠,一重更比一重真。人之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皆可放大百倍。”
“湾儿的这个本事是阿娘给的,很难得的哦。这世界上,能除了苍山雪狐霜笙雪,就只有我们湾儿会啦。”
现在的武林中,谁还记得当年那个幻术出神入化的天下第一美人霜笙雪呢?留下的只有向月白狐陆银湾这个半吊子罢了。陆银湾想到这处,不由得摇头笑笑。
陆银湾在门槛上枯坐了大半夜,手脚被冻得冰凉,连喝酒也暖和不起来。直到月过天心,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她才慢悠悠地回到屋里。
翻箱倒柜地找到一瓶上好的白玉膏。她点了灯,小心地抽出缠绕在沈放指间的蛟丝。再用小指挑出一些白玉膏,细细地摸到沈放的手指上。
白玉膏是上好的伤药,血痕很快就消失了。
沈放还在熟睡,此刻呼吸均匀,神色安然又温柔。凤眼修眉,高鼻薄唇,一身轻薄白衣,隽永如流风回雪,青松皓月。
陆银湾不禁嘴角微勾,捧着他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笑道:“师父,我送了你一夜好梦。你说说,要如何谢我呀?”
陆银湾从抽屉里翻出一对金丝手套,捡起先前抛在一旁的蛟丝。端详片刻,秀眉一挑,把它缠到自己的脖颈上,闭上眼睛,缓缓地用力向外拉。
蛟丝浅浅地嵌进脖子里,立刻渴饮起来,细密的血珠不断渗出,顺着脖颈向下滑落。
觉得差不多了,陆银湾松了手,扯开蛟丝扔到一旁。她想了想,似乎觉得还少些什么,目光又移向了沈放。
手指并如刀锋,自他领口缓缓下滑,挑开腰封,将他上衣尽数扯乱。随后脱了自己身上薄衫,随手一抛,上身只留一件绣了银狐的枣红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