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太爱我了怎么办/我是雍正嫡次子 第52节
作者:
梦自闲梦入槐柯 更新:2025-09-02 08:40 字数:5114
“酒精?”胤禛看到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继续看下去,很好,证实了他的预感。
将所有资料看完,胤禛叹道:“确实是好东西。”然后轻瞪弘书,“但你也是真会给朕出难题。”
“你就不能做些不费钱粮的东西?”
“不费钱粮就能做出的好东西?”弘书好生惊诧,“皇阿玛您怎么也发起白日梦来了?”
胤禛面无表情地握住手中的一厚叠资料,“梆”地敲在弘书头上。
弘书像偷偷冒头的地鼠被敲回去一样,抱着脑袋蹲下嗷嗷叫:“皇阿玛,下手没必要这么狠吧。”
“哼,不狠你不长记性。”胤禛虎着脸道,“什么话都敢说。”
弘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撇嘴,然后放下手,就着蹲着的姿势抱住胤禛的腿:“那这不是只有咱们父子俩嘛,私下说说话都不行了。”
胤禛用腿踢了踢他:“放开。”
“不放。”弘书耍无赖,“您这腿我又不是没抱过,怎么以前能抱现在就不能了啊?”
胤禛十分想再敲他一下:“几岁了,还耍无赖。”
“四岁零四个月。”弘书恬不知耻地道。
胤禛无语,你干的这哪一件事像是四岁能干的出来的?
“起来,说说这个酒精。”胤禛只能拿出说正经事大法,“你这里说能用谷类、薯类、玉米、高粱和野生植物果实酿造。”
“这个薯类有哪些?”
说起正事,弘书就不好再耍无赖了,站起身道:“马铃薯、白薯、红薯、芋头及山药等根茎类作物都能称为薯类。”
胤禛点点头,皱眉道:“朕没记错的话,你说的这个马铃薯、红薯和玉米都是番外传进来的吧?如今国内种植面积好像并不多。”
“是。”弘书是有查过这一时期的资料的,因为这些从国外才传进来不久的作物不能作为税收上缴,且亩产量也没有后世那么惊人,所以大清官方对这些外来作物并没有强行推广,种植面积也没有进行统计,“这几样如今在南方种植的较多,北方也有百姓种,但比较少。”
毕竟没有官方的推广,只靠民间交流。
胤禛点点头:“若是能用这些番物来做酒精当然最好,朕只怕,这酒精面世以后,番物价涨,百姓纷纷去种番物,不种谷麦了。”
“这几年连年天灾,前线又颇多耗费,朝廷收上来的税粮本就捉襟见肘,若百姓再弃谷麦不种,天下恐要动荡。”
弘书道:“皇阿玛有没有想过,适当推广这些番物,也将其作为税粮的一种征收呢?儿臣翻阅典籍,发现这些番物在海外的产量颇高,许多国家都是靠着它们养育小民。虽然传进咱们这里之后,亩产表现不太亮眼,但那应该是因为还不适应,等种过几代之后,它们适应了咱们的土地,相信产量还会更高。况且它们现在的产量其实也并不算低,最起码是高于谷麦类的。”
“你说的这些朕也有了解过。”胤禛并不是空谈国事的人,“你既然知道它们在海外的情况,就应该知道一它们不能代替谷麦作为主食,二它们病害太多,很容易绝收,可以在灾年应急让小民吃一时,却不能让小民吃一世。”
“小民是愚昧的,他们不会懂什么是为他们好,若将这些番物添做税粮,他们只会看见这些作物的高产量,蜂拥而上,弃谷麦择番物,介时只需一场病害,天下完矣。”
弘书知道阿玛说的是对的,这不是瞎担心,而是确实发生过的。后世的爱尔兰就是,全民种土豆,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晚疫病’中绝收,当时饿死人数高达一百多万人。
“儿臣明白您所担心的。”弘书道,“但我们也不必完全一刀切将其革除在外,可以想法子来遏制这种情况的发生,譬如可以规定小民所交税粮只能有两成用番物,其余八成还是上缴谷麦。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召集天下善种地的老农,对这些番物进行选育改良,令它们更加适应咱们的土地,病害更少、产量更高。”
“我们不能看见困难就只想着放弃,事在人为。”
第42章
“事在人为……”胤禛喃喃念道,看了一眼实岁四岁半却长得像六岁孩童的儿子,忽然陷沉默,眉头微蹙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
弘书憋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反应,忍不住道:“皇阿玛……”
胤禛回过神来,看向他。
弘书被他看的很不自在:“皇阿玛,你想什么呢。”
胤禛沉吟片刻,冲苏培盛挥挥手,苏培盛便带着屋内侍从离开。胤禛微微俯身,两手伸进弘书的腋下,将他举起来放在腿上。
自从入宫后就没被这么抱过的弘书有些不适应,在胤禛腿上扭了扭:“皇阿玛?”
胤禛拍拍他的背,感叹道:“重了许多,朕都快抱不动了。”
弘书立刻进入角色:“那是因为您太缺少锻炼了,这一年多,您天天黏在椅子上,不动、不吃饭、不睡觉的,身体能好的了吗?人这样是不行的,您首先得……”
嘴巴被捂住。
胤禛面无表情道:“别说话。”当他不想睡觉吗?要不是内忧外患,他难道不想当一个高枕无忧的皇帝。
弘书抿紧嘴巴,老实坐在腿上。
胤禛抚着他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你今年六岁……”
“四岁半。”弘书插嘴。
胤禛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插话。
弘书乖巧地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可惜气氛已经被破坏,有些感慨的话胤禛已经说不出来,看着明明年纪不大却鬼灵精的儿子,胤禛有些恍惚的道:“朕有时在想,你真的是朕的儿子吗?”
上天未免太过厚待他,在他不惑之年,不仅让他得偿所愿,甚至好像还知道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忧,给他送来这么一个几乎处处不差的继承人。
康熙五十一年的时候,太子二废,他的野心在一夜之间疯涨到自己几乎都控制不住的地步,从此忙碌于台前幕后,等回过神有空看看家里的时候,胤禛才发现,当时已是自己实际上长子的弘时被教歪了。
——这并不怪福晋,实乃怪他,是他给弘时择的启蒙师傅有大问题。何清,这个时至今日他还没来得及料理、仍在某个不知名小县做县令的人,是一个只知攀结狐假虎威的势利小人,虽然他在发现后很快便将何清赶走,但其对弘时的影响已经不可挽回。
在确定长子某些性情已经定型后,胤禛将目光转移向了自己的两个幼子身上,弘历和弘昼。彼时他们年岁都不大,正是该启蒙的时候,虽然一个天性自傲,一个有些暴戾,但这些只要好好教导都能改善,胤禛决定这次要好好给两个幼子择师傅,但皇阿玛突如其来的重提立储打乱了他的计划。
等他再次缓下脚步并决定后退稳一稳的时候,弘书出生了。
当然,嫡子的出生固然让他欢喜,却不会让他就此忽略另外两个孩子,他还是费心费力的给弘历弘昼两人挑了一个不错的启蒙师傅。
虽然福敏不是没有缺点,譬如他有些天真、某些事上有些糊涂,但他的优势足以掩盖,胤禛最看重的就是他性刚正、廓然无城府,否则不会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六年,最后却被以“满汉文俱不精通”的理由革退。
——何清的存在,让胤禛对于人品这一点犹为看重。
弘历弘昼刚刚入学,他还报以期待的时候,出生不久的嫡子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从此他一步步深陷进去,将大半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如今还不满五岁的孩子身上。
思绪闪电般回溯着种种过往,表现在外,便是胤禛的眼神有些缥缈、有些虚无。
弘书被他这个样子看的很是心虚,咽了咽口水,干笑道:“我不您的儿子还能是谁。”
不怕不怕,你是正经投胎的,不过忘了喝孟婆汤而已,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能说你是孤魂野鬼夺舍。
弘书一边给自己吃定心丸,一边撅起嘴巴,做不满状:“还是皇阿玛您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哼,我就知道,当了皇帝的人就是爱喜新厌旧。”
想,怎么会不想,这样的继承人是他求之不得的。胤禛失笑:“又看了什么野史闲书,怎么做了皇帝的人就都爱喜新厌旧了。”
弘书撇嘴:“才不是闲书,我可是从史书里看到的,汉武帝不就是吗,没登基时说要对陈阿娇“金屋藏娇”,一登基就把人弃之如履。”
“还说没看闲书,哪本正史记载过‘金屋藏娇’?”胤禛道,“况且汉武帝弃陈阿娇,是因为她与她母亲骄纵跋扈不知收敛,可不是什么喜新厌旧。”
“弘书,你要记住,做皇帝的人,不能只因自己一己之喜好就做出决定。”
阿玛你说这个话就很没有说服力唉,你可是有名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弘书默默吐槽:“儿臣记得了。”
对了,我们不是应该讨论酒精的事吗,怎么话题跑偏到这儿来了?弘书精神一震、恢复清明,差点被阿玛一句话吓到:“皇阿玛,酒精……”
胤禛打断道:“先不说这个。”
不说这个说什么,弘时不情愿地闭嘴。
“先说说你的课业。”胤禛道。
我的课业又怎么了?我不一直是上书房头把交椅的拥有者吗,这表现还不够神童?
“听上书房的师傅说,你不爱制艺?”
制艺就是八股文,不但格式固定、内容也固定,甚至连字数、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的高低等都有明确规定,不允许自由发挥,就这种东西,比后世的公文都要规肃刻板,哪个正常人喜欢写这种玩意儿啊。
听到这个名词,弘书泄气:“那我又不用考科举,没必要把这玩意儿写的多好吧。”
胤禛严肃道:“你是不用考科举,但你以后要用通过科举考出来的人,你不自己做好制艺,怎么知道如何从一篇制艺里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
弘书反驳道:“只凭一篇制艺怎么可能判断出这个人有没有真才实学,当然是要通过实地考察、多方面判断了。”
“你知道天下有多少官吗?”胤禛问道。
“啊?”话题有些跳跃,弘书愣了一下,才道,“嗯,一两万?”
“差不多。”胤禛道,“朕登基以来,吏部还未曾大考过,先帝时最后一次吏部考功,文武官员人数为两万两千四百三十一人,这么多人,难道你皇玛法是一个一个实地考察过的吗?”
弘书道:“皇玛法不能,朝廷能啊,吏部考功,十三道御史,这些不都是为了考察官员。”
胤禛点头:“对,吏部和御史确实可以考察官员是否实心任事,那你觉得他们的考察结果就是绝对正确的吗。”
那当然不可能,就是后世通讯那般发达,有全民监督,贪污腐败、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不还是层出不穷。
弘书摇摇头。
胤禛摸摸他的头,道:“所以,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如何分辨臣子的能力、心性就尤为重要,制艺只不过是其中微小又基础的一项,但你如果连这个小处都不认真对待,其他的让朕如何相信你?”
不是,阿玛,你不觉得你现在说的话有点危险吗?这是皇帝该掌握的技能,你却要求我,这几乎是明示了吧?
弘书鼓鼓脸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闷闷道:“儿臣知道了。”
胤禛欣慰的颔首,他最满意的还不是儿子的聪慧,而是他聪明却不自傲、能够听取他人意见、并善于改正自己,善于纳谏可是明君的标配。
既然要改,那就一起改了。胤禛道:“你有没有发现,自朕登基以来,你有些过于急躁了。”
怎么,这是要变成他的批判大会了?弘书眨巴眼:“没有吧。”
“蜂窝煤、火器弹丸、玻璃,现在又是酒精,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折腾出这么多从未出现过的事物,并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胤禛道,“你或许聪慧,但若不是费心使力去钻研,能在短时间内弄出这么多东西?这其中的哪一样,让旁人来做,不得花上几年时间?”
被胤禛这么一点,弘书才恍然惊觉,这些东西出现的时间确实太快了,自己表现的太过瞩目、太过突出了,甚至算得上妖孽。
自己确实急躁了,弘书反省,因为知道阿玛会在雍正元年八月立下遗诏,他就总想着能在遗诏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所以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聪慧、早熟,以期能早些在阿玛心中扎下根,让阿玛没有时间将目光看向弘历。
但其实不必要的,就算现在遗诏上写的是别人的名字,也不意味着他就成为失败者了,遗诏并不是不能改。前世弘历登基时,拿出来的遗诏上面就写着传位给宝亲王的字眼,弘历是雍正十一年才封的亲王,这就证明,阿玛在雍正十一年之后还修改过遗诏。
“我……”弘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我是想你在遗诏上写我才会这么着急。
胤禛却将儿子的吞吞吐吐理解成害羞:“朕知道,你不同于别的孩子,从小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就格外敏感。朕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卧枕难眠,情绪难免焦躁……”他顿了顿,才吐出那个不太愿意吐出的词,“……不安,你感知到朕的情绪,想为朕排忧解难,才这般努力做出许多事物。”
胤禛方才回想时才发现,儿子突然研究出蜂窝煤,就是在他和皇额娘关系缓和之后——这一点还是因为儿子。
从那以后,儿子就一发不可收拾,研究新东西的脚步越来越快。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十四回京,老八党羽躁动,流言漫天,他一夜一夜的睡不好觉。
“但,弘书,慧极必伤。”四下无人,胤禛终于在儿子面前完全袒露感性的一面,“正如你担忧朕一般,朕也忧心着你。朕好不容易得上天恩赐,有了你,并不想只拥有短短一段时日就将你还给上天。”
当儿子拿来酒精时,胤禛心中莫名有一点恐慌升起。
酒精是好东西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