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产后，我会给秦牧百分之五的股份，记住，是给秦牧，不是给周洁，当然给你也可以。上一次，韩文龙的确是给了周洁百分之十，可是，是周洁，跟他秦牧没有半毛钱关系。当然，专利是我的。”
  “周总，既然是生意，为什么不跟秦牧坐下来好好谈呢？无非是利益分配的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何必做得那么难看？你们两个人无法沟通，找一个你们双方都信任的人，比如你妹妹。”
  周军只是冷笑地看着苏语，“你果然还蛮有意思啊！我这不是正在跟他谈吗？”
  苏语当然知道秦牧永远不会跟他谈，他的研究，他宁可扔掉也不会给周军的。周洁？他们两个人这些年来各自瞒着对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背叛与伤害之后，共同筹谋将来？缺乏必要的信任。锱铢必较地各自算计得失利益？无法做到彻底冷血的理性。朋友？他没有，同事，明里暗里地一刀一刀捅他。
  苏语心里一疼，这么多年来，秦牧和她一样孤零零一个人活着。只有他的女儿和紫杉醇是他活着的力量源泉。
  周军无限慨叹地说：“这么多年了，秦牧终于有了出走的底气。怎么样？我们加把劲让他彻底走出去？两年？三年？看他的本事。”
  苏语看着这个比冬眠的毒蛇还冷血的男人，他的妹妹、他的侄女正在努力粘合他们破碎的家庭，而他正在许诺榨干秦牧之后，把秦牧送给自己。
  “走吧，小美女，回家啦，刚好回家陪妈妈吃饭呢！”
  苏语下车时，周军叫住苏语，“小美女，我开始欣赏你了，聪明、冷静、坚强、勇敢。”
  第42章 董事长
  苏语刚刚一勺一勺喂妈妈喝完肉糜粥，地球那边刚醒过来的秦牧就打电话追过来，“我怎么跟你说的？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你去找他做什么？”
  苏语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生气这么烦躁的声音。
  “没事的，我很好，没什么事。放心，我还有利用价值，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苏语拿着电话走到阳台，随手关上阳台门。
  “他想要什么，只要让他答应不伤害你和你的家人朋友，你直接给他。”
  “哪有那么简单？”苏语把今天的事情大致讲一遍给秦牧。
  周军的要求大概也超出秦牧的预想，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着。
  “周军在龙翔有很多股份吗？”
  “他自己有百分之十，为他父亲代持百分之十，加上周洁的百分之十，他们家有百分之三十。”
  “董事长呢？”
  “一共百分之四十五，董事长本人百分之二十，他太太、一儿一女、他姐姐、侄儿各百分之五，其他零散股东有百分之二十五。”
  苏语的疑惑更深了，“那周军不是为人作嫁吗？不是他的风格啊！还是他打算新成立一家公司？”
  “基本没可能，红豆杉是珍稀植物，不管是野生的还是人工种植的速生林，利用红豆杉加工生产的批文、生产销售和出口紫杉醇的批文，现在基本办不到。十年前那家公司就是因为收购过几批从野生红豆杉上剥下的树皮出事的，好几个人被判刑，各种罚没之后，公司濒临倒闭。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龙翔过去的生产主管，他和其他几个投资人，收购了那家公司。”
  如果真是意外，那他们捡了个大漏，如果是人为操作，堪称一个完美的收购案。
  龙翔生物近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周军总裁和韩文龙董事长的组合，这可能是当年公司成立时，他们的协议。只持有百分之十的周军那么拼，那最大的股东董事长韩文龙演的什么样的角色？苏语觉得应该会一会董事长。
  “董事长和周军一直是同进共退，铁板一块吗？”
  “他们一直配合得很完美，不过这些年也有些嫌隙。周军想要谋求上市，获取更大利益，韩董不愿意，他不想公司被无限放大到公众面前。你要做什么？苏语，停下来，等我回来。要是你出什么事，我会难过一辈子的，听话好不好？”
  听着他满是焦急的忧虑的声音，苏语的心轻轻颤了一下，闷闷地有些疼，“你什么时候回来？”
  “本来还有十五天，我在跟女儿谈，如果她同意，我会尽早回来。”
  想着那个无辜的小姑娘崩溃大哭的样子，小心翼翼哀求自己的样子，“不用，你陪她们好好度假吧！不要让她更恨我。”
  春节假期刚过，苏语不出意外地收到超越户外发给她的邮件，通知她因为人事变动，不能为她提供正式工作合同。同样，秦牧的大师兄很抱歉很无奈地告诉他，农大的工作泡汤了，农大也不能为他提供实验室。
  总裁周军邀请苏语回龙翔工作，不想回QC、QA，他可以为她在总秘办安排一个工作，当然，他说，苏语也可以到实验室协助秦牧，他会付给她让她满意的薪水。
  苏语找她在龙翔的小徒弟打听过很多次，董事长一直没来上班。秦牧说他应该还在深圳的女儿家里，她女儿前年生了一个小男孩，韩董喜欢得不得了，最近两年，他经常飞到深圳陪他们。
  星期一，因为韩国KFDA飞行临检暴露出不少问题，龙翔生物的高层召集质量部全员、技术和生产部管理人员以及不轮班的一线员工，由董事长亲自主持召开了一个晨会。
  小徒弟还告诉她，董事长一再强调这三个掌握公司产品的部门，手里握着公司的命脉，一定要遵守规则，是否遵守规则决定着公司的生死存亡。
  晚上，苏语敲开董事长家的大门，心里期望着他真的是一个准守规则的人。
  董事长并不认识苏语，客气地把她让进屋坐下，让保姆端上一杯茶水后，很疑惑地看着她。苏语并不知道，这件事董事长知道多少，他和总裁究竟是同盟还是对手？如果他和周军是同盟，那么苏语和秦牧也算搞清楚对手到底是谁。如果他和周军是对手，那么敌人的敌人是我的朋友，也许可以考虑与他合作。苏语知道，半合成法生产紫杉醇工艺，董事长一定是志在必得的。毕竟，龙翔生物是他真金白银投资建立起来的，他为此搭上身家性命，是真正最在乎公司前景的人。在这一点上，韩文龙与秦牧是一致的。
  “董事长，我叫苏语，我原来在QC工作，是整个QC最好的员工，现在已经辞职了。”苏语向他介绍自己。
  头发花白的董事长并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苏语。
  苏语从包里拿出之前打印好的《半合成法生产紫杉醇实验室大纲》，“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这个。”
  董事长一张一张很认真地看着，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微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苏语看不出他以前是否看到过这份文件。
  他不动声色地说：“这只是一个开头，后面的呢？”
  苏语把她打印好的半合成法的文件片段全部拿出来，按顺序递给他，“这半份大纲是周军总裁手里有的，这本实验室方案和这本量产工艺大纲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份产值评估是他一定没有的。”
  那份产值评估是秦牧出国前根据公司目前的产量和原材料供给核算出来的，如果半合成法成功量产，那是一年里增加的产量，用现在的市场价预估的产值和利润
  董事长站起来，“来，我们到书房谈。”
  董事长移来一把椅子放在书桌前，示意苏语坐下。
  坐到书桌后面，董事长一页一页仔细地看着那些文件，最后一份产值评估看得异常仔细。他取下老花镜，双手交握看着苏语，“这些是谁给你的？你是谁？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总裁大人说他能随便弄残弄死我，然后栽赃给秦牧。他还找人撞伤我妈妈，当然我没有任何证据。”苏语盯着他的眼睛看，想知道这里边有没有他的份。
  “秦牧！这就对了。你叫苏语？苏语，我活了六十年，明白君子好财，取之有道。我不会随便弄死什么人，也从来没看见过这里面的任何一张。”董事长扬扬手里的文件，他很严肃的盯着苏语的眼睛，看起来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样子。
  第43章 他的价值
  “我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更明白真正有价值的是创造它们的人，秦牧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谈？”
  “他心灰意冷，准备放弃。并且，董事长，他凭什么相信您？也许您不知道萃取法提纯的专利是怎么出来的，但是，您很明白您的第一批紫杉醇是怎么出来的，怎么通过国家局认证的，美国FDA认证怎么通过的，欧盟的药监局怎么过的，世界各国的药监局怎么过的。生产技术流程是秦牧设计的，生产和质量管理的体系是秦牧搭建的，红豆杉林木基地是秦牧建立的，所有这些二十年过去了，今天仍在用，只改过一些细枝末节。”苏语顿了一下，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条理清晰、语言凌厉地质问一个手里握着数十亿资产的大人物。
  董事长不说话，只是看着苏语等着她继续。
  “当总裁把秦牧赶出核心管理层，塞到小小的QC的时候，说您不知道，您自己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