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各个药监局必须全部重新认证，只有批文可以带走，比如利用红豆杉进行生产和紫杉醇出口的。”
  “那么，就是说，这几个月其实就是消化今年上半年提炼出来的半成品原料，等新厂房建成，再通过认证，最早也要到明年，新旧厂房一定不可能无缝对接啊。如果不得不停产、裁员，这个屎盆子就可以扣到秦牧头上，谁让他：为泄私愤造谣中伤龙翔生物，置公司和公司上千名员工的生死存亡于不顾。”苏语真真切切地懂了，一百个自己加一百个秦牧都不是周军的对手。
  “明白周军为什么一拳一拳把龙翔生物往死里打了吧？一箭三雕，龙翔、秦牧还有我。”
  苏语这才明白为什么董事长今天要邀请自己到他家做客，“董事长，明天的董事会不是普通的董事会，是决胜之战？”
  “也许，明天以后你就不能再叫我董事长了。”
  “您是最大的股东啊！”
  董事长再次苦笑着摇头，“我自己家里的百分之三十五，在我手里没问题，我侄儿和我妹妹那百分之十，就不知他们会投给谁。他们认为我老了，我的儿女又无意接班，当然应该交班给侄儿，为这个，跟我闹了好久了。就算我想给他，也不能给啊，那小子一个二世主，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吃喝玩乐，可是偏偏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的散股，说实话，这么多年也赚差不多了，龙翔现在可是在生死边缘，有人出价过得去就跑吧，万一真的破产，就只能当草纸卖了。这一波闹，不知道周军又收了多少股。”
  “您侄儿再怎么闹也不会投票给周军吧？董事长头衔在您这里怎么也比在周军那里好，对他来说。”
  “他要有这点头脑还会来跟我闹？谁知道周军会许他什么空心愿。”
  “嗯，许空心愿还真是周军最拿手的。”
  “对不起啊，丫头，也许，我和秦牧最终还是要败走麦城，怪我早早地放弃了我自己的龙翔生物，俯首就擒。”
  “没事啊，董事长，就算不能在龙翔生物内部扳倒周军，也没关系的。秦牧可以继续他自己的实验室，您不是已经找到战略投资人啦？拿到实验室小样就有谈判的价码了，不是吗？可能一年都不要，秦牧就成功了。”
  “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圆？”董事长突然像发现新世界一样，用手指着月亮。
  离开董事长家，董事长送苏语到门口，他忽然说，“苏语，丫头，你知道秦牧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苏语轻轻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
  苏语坐上董事长派人送她回家的车，一直在想“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48章 明天，你就自由了
  回到家，苏语看见父母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婆媳大战的家庭伦理剧，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广告时间抽空翻翻手机里朋友圈和微信群的消息。
  苏语坐到妈妈身边，“妈，手还疼吗？还有脚。”
  “好啦！”妈妈甩甩手，还站起来溜达一圈给苏语看。
  “好了就好！”苏语的眼睛一时有些花，这世间最疼爱自己的两个人，还好没有因为自己再受伤害。
  苏语妈妈被电视吸引又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你看你看，这种婆婆，他们家真的是有皇位等着儿子去继承？女儿不是人啊！啧啧！”
  “重男轻女是几千年的观念了，不是说没就没的。”爸爸在一边总结。
  苏语一边胡乱地看着手机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一边回味着董事长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明明好好地说着董事会、实验室，他怎么忽然赏起月来，究竟是想说什么？还是想掩饰什么？
  如果明天董事长得到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赞成票，那么秦牧应该会回归龙翔生物，或者龙翔生物投资他的实验室，董事长、秦牧和龙翔生物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董事长失败，他将失去龙翔生物的控制权，股份被稀释，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股东。他找来的那个投资人应该不再有兴趣买他的股份，那么他是真的无心恋战了，他也许真的会回家带孙子。
  终于，苏语后知后觉地明白，无论结果如何，明天她都不必再去龙翔生物上班了。
  这一个月，她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在紫杉醇数据整理中，但是，上班、下班和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还是听到不少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苏语是顶着出轨的贱人的名头离开龙翔生物的，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她却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回归龙翔生物，苏语傍上董事长的恶名在她回到龙翔的第一天就开始在公司内传播，就连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都闪烁其词地来找她求证。苏语没法解释自己回龙翔生物只是为了警告周军，他做的事董事长都知道了，别乱来！
  想着自己是个坏女人的黑锅越背越重，确实，应该离开，远离这许多恩怨是非。
  不过，对秦牧而言，半合成法生产紫杉醇那么好的项目，目前已经公开，应该有的是愿意投资的人。只是在谈妥新的投资人之前，他需要自己筹钱来维持实验室。
  苏语打开手机银行，想把秦牧之前给她的五十万转回他的卡上，可是转账不成功，系统提示账号不存在，那张卡被他注销了？
  苏语打开微信，之前，她被秦牧拉黑了，也许是他自己，也许是他女儿，谁知道。
  “在吗？”苏语试着发了一条信息给他，没有拒收，苏语被移出黑名单了。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给我个卡号，我把钱还你，明天以后你也许会很需要，我用不着这么多钱！”
  “以后，我真的不需要钱了。而你真正需要，明天，你就自由了，去飞吧！”
  苏语看着这几行字，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造孽啊！老太太这么老了，还有残疾，她的儿女，该天打雷劈，居然让她去捡垃圾，为个瓶子被人打成这样，太惨了，她的儿女啊，良心都喂狗了吗？造孽啊！”
  苏语抬头，电视正播广告呢，她伸头去看看正在大声谴责的妈妈手里的手机。一看到屏幕上的画面，苏语好像看见一道白光闪过，这世界瞬间爆炸了。正是半年前，秦牧妈妈和另一个拾荒老太为一个矿泉水瓶子大打出手的视频。
  苏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又把这段视频推出来。并没有深挖，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吧？
  周军果然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互联网的力量强大到任何人无法想象，只要一个小小的爆点，马上杀人于无形。
  下一步会爆谁呢？还会是谁呢？想到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即将被人点点滴滴扒光，挂在网上，供全世界参观、被全世界唾弃，苏语全身的冷汗都出来了。怕父母看出自己的恐慌，她起身走进卧室。
  “秦牧是个负责人的男人。”
  “你不知道！”
  苏语听懂董事长的话了，这就是秦牧一直回避不见自己的真实原因：不让周军得到他们还在一起的证据。
  其实周军早就赢了，胜利的永远是无所畏惧的人。
  就算明天董事长获得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票，秦牧会保有他的尊严和价值，他和董事长只会和周军谈判，把周军留在原来的位置，给他巨大的利益，以保证他不会对苏语下手。如果董事长输了，那么秦牧会妥协，至少在未来三年里沦为周军的奴隶。
  董事长有把握的股份只有他们夫妻和儿女的百分之三十五，他的妹妹和侄儿的百分之十有可能会投给周军。不知道林场老张有多少股份，他是一定会投给董事长的。如果周洁的百分之十投给董事长，那么董事长还是有胜算的。
  不知道秦牧有没有和周洁谈过？周洁有没有找秦牧问过？
  苏语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她拨通周洁电话，“方便吗？我们电话里谈一下。”
  “好!”
  “我明天就走了。”
  “好。”
  “你还是认为我那天跟你说的，是我无中生有编出来的吗？”
  电话那头不出声，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你觉得秦牧是会夸大其词、歪曲事实、污蔑中伤龙翔生物的人吗？”
  “不是。”
  “明天你会自己去投票的吧？而不是交给你哥哥投。”
  “你觉得我很蠢，很可笑，对吧？我丈夫这些年来一直在做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而我做了什么，你们都知道，天下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打我的脸，你很开心，是不是？不用隔着电话叫嚣，你可以当面来！”
  苏语从没想过这场战争对周洁意味着什么，从没想过她也会受伤，“我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是你自己。另外，你理解错了，我是想说，你们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当你的父兄欺负他的时候，你要站在他那一边，不要让你爱的人孤零零一个人对抗全世界。”
  “我没有蠢到需要谁来告诉我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