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50节
作者: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08      字数:3025
  赵大壮无措,喊堂弟过去劝劝,“疫病不是小事,让堂叔别置气。”
  没人希望牛倒下,可它真要走不动了,只能扔下它。
  梨花说了,这种时候的牲畜吃不得。
  “我爹的性子你也知道,除了四叔的话,没人说得动,我尽力吧。”
  “我让三婶她们也劝劝...”
  老太太守着人分食物,顺道提醒孩子们洗手,得知堂兄离了队,她来气,“是赌气的时候吗?牛没了再买,人没了怎么办?他人呢?”
  赵大壮指着后头,“在那边。”
  “我去劝劝。”
  不少晚辈都围着二堂爷劝,二堂爷脑袋一扬,谁的话也不听,老太太过去就一阵骂,“赵柏树,你要死我不拦着,但你能不能连累其他人?”
  她一开口,晚辈们齐齐退开。
  “一头牛让你护成这样,亲儿子怎么不见你护着呢?”老太太满脸鄙夷。
  二堂爷面红耳赤,“你乱说什么?他好好的...”
  “你说他好就好啊,保不齐已经染上瘟疫了呢...”
  二堂爷竖眉,“你诅咒谁呢?”
  “草丛里全是死尸,保不齐染上瘟疫死的,咱们在这儿逗留这么久,染没染病谁知道?”老太太瞪他,“染病也好,就当给牛陪葬了。”
  “......”
  自古以来,哪有给牲畜陪葬的?二堂爷被骂得脸色胀红。
  “牛不行了,咱给它挖个坟埋了它,至于非像爹娘过世死在它榻前才算尽孝?”
  “......”都是些什么话?二堂爷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不是你家的牛你当然这么说了?”
  他这一辈子恐怕就只有这头牛了,再也买不起另一头牛。
  老太太斩钉截铁,“要是我家的牛,我当场杀了它让大家伙打牙祭。”
  二堂爷怒火冲天,“杀牛是犯法的。”
  这头牛是耕牛,官府命令禁止宰杀耕牛,一经发现,处以刑法,二堂爷骂她,“亏你还是地主,竟连这点都不知道!”
  “人都活不下去了还管其他作甚?”老太太一副
  看蠢货的眼神看他,“我说赵老二,你也是荒年里存活下来的人,怎么这么天真呢?”
  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活下去,人都能杀,何况是牛了。
  老太太懒得跟蠢货磨嘴皮,“赵老二,我劝你老实些,你要再矫情,我让大壮敲晕你丢车上你信不信。”
  “......”
  二堂爷气得哆嗦,指着老太太鼻子,“你...”
  “你什么你?大壮...”
  赵大壮左右为难,却见刘二两步上前,手在二堂爷脖子后一敲,二堂爷立刻晕了过去。
  众人:“......”
  赵大壮回过神,赶紧上前扶人,“刘二,你看牛是不是不行了,若不行了,咱找个地给埋了。”
  其他人怔怔的,“不宰来吃了?”
  “有疫病。”
  “哪儿有了?”族里人节省惯了,嗖饭都舍不得浪费,何况是几十上百斤肉,老秦氏道,“这头牛早就不行了,跟瘟疫没关系,与其埋了不如杀来解解馋。”
  她搬出老太太的话,“三嫂子也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点头,问刘二,“你看是疫病吗?”
  “不好说。”刘二摸摸牛的脑袋,“不如再等等?”
  “等什么?”老秦氏道,“别没疫病拖出疫病来,我觉得直接杀了吧。”
  恰好走累了,吃牛肉补补身体。
  老太太不赞成,瘟疫散播会感染所有人,她问赵大壮,“你爹怎么说?”
  “四爷爷说谁敢吃肉就把他逐出族谱。”梨花扒着赵广安的胳膊走进去,“你们要死他不拦着,但不能拖累其他人。”
  哪儿就拖累了,族里人觉得老村长谨慎过头了,“这头牛没死呢,埋了?”
  “让它歇一会儿看能否站起来吧。”
  赵广安抱了干草,牛嚼了一大把,开始喝黑不溜秋的药汁了,族里人惊讶,“它好像好了。”
  第44章
  赵广安又往药汁里倒了点石膏水,“大家也喝点。”
  除了熬药,另外煮了几桶水,重新上路时,牛已经能走了,不过速度要比其他牛慢。
  为了配合它,队伍行进慢了许多。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牛有了好转,二堂爷却不好了,他坐在两个箩筐间,先是剧烈咳嗽,然后发起高烧来。
  吓得同车的人跳车逃跑,“堂叔,堂叔好像染上瘟疫了。”
  发烧咳嗽是风寒症状,可大热天如何会染风寒?除了瘟疫,大家想不到其他。
  “我们都喝药来,堂叔没喝,他也没喝石膏水,也没戴口鼻巾。”
  “怎么办呀?”
  除了赶车人,其他人都跑了,问老村长拿主意。
  梨花道,“先给堂爷爷喝药...”
  “谁敢啊...”疫病是要死人的,哪怕是二堂爷的儿媳曹氏也纠结起来,有人推她,“还不快去。”
  曹氏眼神闪烁,“我...我也染病怎么办?”
  孝顺公婆天经地义,哪怕染病也得过去,眼看族里人变了脸,梨花道,“割些草做成蓑衣穿着过去。”
  做蓑衣需要时间,曹氏端着药走到车前时已经好一会儿后了,二堂爷烧糊涂了,嘴里喃喃自语说个不停,喝了药人也不见清醒。
  曹氏喊了几声爹也没回应,问梨花,“现在怎么办呀?”
  “你和堂叔合力,把堂爷爷放进背篓里,然后用艾蒿水把车板擦一遍。”
  曹氏照做,回来时,其他人心照不宣的抱起孩子与她隔开距离。
  她顿觉难过,“我会不会染上病啊?”
  梨花答不上来,“你把衣服脱了放背篓里,然后用石膏水擦手,二十里地后再给堂爷爷喂药。”
  走了约四里路,二堂爷醒了,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一路都不说话。
  他坐的牛车离队伍十几米远,前头的人怕他心灰意冷,鼓励他,“沈七郎是读书人,说前朝就是用这个方子治疗疫病的,你多出几碗药会好的。”
  二堂爷恹恹的睁着眼,问赶车的儿子,“牛怎么样了?”
  “好多了,爹,口鼻巾在他兜里,你自己戴上啊。”
  他神志不清那会,担心他戴上口鼻巾喘不上气就没戴,现在要戴了。
  二堂爷手伸进衣兜,摸出一坨黑布,“什么味儿这么臭?”
  “药汁泡过的口鼻巾,十九娘吩咐的。”
  想到老太太骂自己的那番话,二堂爷没说什么,口鼻巾一戴上,问儿子,“我能出去吗?”
  背篓上宽下窄,坐在里面不舒服。
  赵十一郎听到亲爹没了心气的话红了眼眶,“十九娘说无论谁生病,得喝四天药再说。”
  换作以往,二堂爷就扯着嗓门骂了,这会儿静得很,“那我睡一会儿啊。”
  “旁边桶里有水,渴了您就喝...”
  见公爹醒了,曹氏忙挤到车棚边,“十九娘,我爹醒了是不是就不用喂他喝药了?”
  “嗯,不过得送药。”
  气候不好,以后生病的人会越来越多,梨花找出纸笔,跳到赵广安所在的车上,“阿耶,让铁牛叔来赶车,你先记录堂爷爷的病症。”
  赵广安费解,“为何?”
  “咱记下症状,将来遇到相同的症状就知是哪种病了?”
  赵广安喊赵铁牛,然后跟梨花下车,“你堂爷爷多半是疫病,咱不可靠太近了。”
  “我知道的。”
  她们走到第八辆车后,梨花问,赵广安负责写。
  “堂爷爷,你额头还烧吗?”
  “不烧了。”二堂爷应了句,见梨花仰起脑袋等着,摘了口罩,鼓足劲儿道,“好像不烧了,但头痛得很。”
  梨花看赵广安,“记下了吗?”
  “等一下。”
  二堂爷继续喊,“心跳得很快,吸不上气...”
  他拍着胸口,喃喃自语,“我不会要死了吧?”
  “不会的。”十一郎低头拂去眼泪,“大兄还没回来呢。”
  八娘杳无音信,大兄又未归,阿耶再没了,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他问梨花,“咱到奎星县能给我阿耶找大夫瞧瞧吗?”
  家里的钱都买了牛,现如今只有梨花家有钱。
  “好。”梨花继续问,“四肢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腿在哆,背上很冷,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