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94节
作者: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08      字数:4242
  “阿弟年纪小,你好生教他,莫让他像娘那样....”
  只一味的讨好别人,讨好也就罢了,偏认不清局势,赵家老太太为尊,她不讨好老太太,竟站让老太太丢脸的元氏,不怪老太太骂她是蠢货,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活该被元氏当仆人使唤。
  赵广安点头,“阿耶心里有数,不求他出人头地,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成。”
  赵书墨站在赵漾身边,赵漾掉泪疙瘩,他就歪着头看,看得赵漾眼泪越来越多,凶他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让我阿耶打你。”
  赵书墨小脸满是困惑,“你为什么哭啊?”
  这两天,赵漾动不动就哭,哭得前襟都湿了。
  “我为什么告诉你?”赵漾吸了吸鼻子,见他还盯着自己,愤懑的掐他胳膊,“谁准你看了?”
  赵书墨疼得扭起了脸,声音也变了,“我关心你啊,我是兄长,阿娘让我照顾你。”
  他比赵漾大三岁,个子比他高半个头,赵漾推他,“少管我的事儿。”
  “我不管,回去我阿娘要着急的。”赵书墨捂着被他掐疼的地方,眼角挤出几滴泪来,“你一哭,我阿娘会难受的。”
  自打有了赵漾,邵氏就爱在他耳边念叨,要他对赵漾好,他怀疑赵漾是他亲弟,不过所有人都不告诉他,他抓着衣角给赵漾擦眼泪,“别哭了。”
  赵漾呲牙,“滚开。”
  梨花见了,朝赵漾招手,“漾弟,过来。”
  赵漾身形一僵,磨磨唧唧的不肯动,赵书墨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赵广安不高兴了,梨花还能吃了两人不成?他沉声道,“过来。”
  赵书墨不曾看过他发火,拉起赵漾的手,慢慢上前,“阿耶,漾弟哭了。”
  赵广安很少苛责儿子,是以赵书墨不怎么怕他,他出门时,赵书墨还会屁颠屁颠的在后面追,但邵氏怕他学坏,从来不让赵书墨随赵广安出门,久而久之,父子就有些生疏了。
  他道,“他哭他的,你多什么事?”
  叫赵广昌看到了,因为他欺负赵漾,私下肯定会揍他,赵广安说,“松手。”
  赵书墨乖乖照做,赵广安拉过赵漾后背,“你三姐姐有话与你说。”
  赵漾不悦的扭扭肩,表情紧张起来,“什么话?”
  梨花屈膝,视线与他齐平,赵漾看她眼珠黑溜溜的,往后退了半步,“阿娘说了,谁敢打我,我阿耶就打谁。”
  梨花莞尔,“我不打你。”
  她温柔摸摸他的头,语气亦再温柔不过,“打人多累啊,你要是使性子,我就告诉阿奶,让阿奶打你,这样大伯不就没话说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就得吓吓。
  这不,赵漾顿时瞪大眼,一副要将梨花吃了的表情,梨花觉得有趣,“要不咱们试试?只要大伯敢护着你,信不信阿奶连他一块打!”
  赵漾再嚣张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造次,眼看梨花要张嘴喊人,他两手一举,跳着大哭起来。
  梨花冷下脸,“闭嘴。”
  嘴巴大张的人立马闭上嘴,喉咙呜呜呜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哗哗哗的往外流。
  对于他的反应梨花还算满意,“往后再让我看到你哭或是发脾气,我保证让阿奶打你。”
  说完,她又伸手摸他的头,感觉他身形僵硬却不敢躲避,梨花笑道,“这样才乖嘛,以后要听三叔的话知道吗?”
  赵漾死死咬着唇不哭出声,一个劲的点头,梨花朝赵广安挑眉,“阿耶,今个儿还有哪些活?”
  赵广安一喜,“晒柴火。”
  这活不累人,梨花道,“好好干。”
  见她三言两语就把赵漾震慑住了,赵书墨垂着头不吭声了,梨花拉过他,赵书墨脑袋抬了一下,很快就低下去,吞吞吐吐道,“阿姐,我不偷懒的。”
  对这个弟弟,梨花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过,邵氏不喜欢她,她便不在邵氏晃悠,所以不像赵文茵护赵漾那样护着他,她问赵书墨,“累不累?”
  赵书墨甩头,惊觉有些不妥,怯懦道,“不累。”
  干活时,阿耶会讲茶馆的事,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的,活不知不觉就干完了,他问梨花,“阿姐,你累不?”
  “我也不累。”
  可能以前不曾像普通姐弟相处过,话完,梨花竟找不着话说了,看她不出声,赵广安扬手,“好了,你阿姐忙得很,咱就别打扰她了。”
  挖地基已经上了道,梨花这两日跟着曾老头规划小路。
  这边总共二十几户人家,地面踏平了不助于开荒,所以她想清理出来一条小路,这样就不会乱走了,她拍拍赵书墨的手,“听阿耶的话,忙完这阵子,阿姐给你肉吃。”
  两头牛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想着搬家时要宴客,族里留了四块晒干的肉,平时吃的多是猪油和牛油,蝗虫肉亦留起来以后吃。
  听说有肉吃,赵书墨馋得流口水,想到什么,眉头又纠起来,“给我吗?”
  阿娘不让他吃阿姐的东西,而且大伯母身子骨不好,有肉得给大伯母补身子,梨花不知道这些,点头,“嗯,阿姐给你肉。”
  赵书墨托起下巴想了片刻,“阿娘会知道吗?”
  梨花会意,“咱不告诉阿娘。”
  赵书墨开心了,“好吶。”
  曾老头还等着,梨花先过去了,曾老头捋着胡须笑道,“还得是三娘你有法子,这些天孩子们哭得我都有点烦了呢。”
  孩子们一哭就停不下来,像嗡嗡嗡的蜜蜂似的,有时夜间还要来上两回,搅得人心烦意乱睡不着。
  “往后不会了。”
  再不长记性也该见识到赵广安告状的速度了,不想挨打只能乖乖干活,她指着脚下铺了两排石子的路,“曾爷爷,左边会不会宽了点?”
  左右两侧是挖好的地基,将来会牵涉到土地问题,她想让两边的地差不多大,这样开荒后分地,各家屋前的地默许属于他们自己。
  曾老头说,“你叔伯他们已经把地挖平了,路弯弯绕绕不好看...”
  他规划的路东西南北笔直,在山上看着像巨大的棋盘,梨花思考了会儿,“成,就按您说的来。”
  到了南边时,明家地基里正在吵架,明四天天喊头晕,老方氏怕儿子累着,什么都不让儿子做,明二媳妇累得像头牛似的,老方氏仍不满意,“别以为明二不在我就拿你没辙了,你要再偷懒,我叫四娘婆家把你丢出去。”
  最后这句是大人训斥孩子经常说的,老方氏气得嘴角微颤,“更别想改嫁!”
  改嫁?梨花诧异的看向坐地上抹泪的女人,老方氏偏心儿子,使劲磋磨儿媳,女人侧脸瘦得跟削尖的竹子似的,双手瘦黑,仿佛鸡爪。
  面对老方氏的痛骂,她没有还嘴,但胸口起伏得厉害。
  夏家注意到梨花的视线,谄媚的上前,“昨晚王东兄弟来帮她干活被方婆子看到了,当时笑眯眯的感激人家,今天就在明二媳妇身上撒气了。”
  王东兄弟就是绑进谷的两人,梨花看他们还算老实,给他们松了绑,两人也勤快,在后头选了块地就开始搭草篷,上次梨花过来时,草篷已经搭得差不多了。
  她问,“二婶子想改嫁?”
  “不知道。”
  草篷四面通风,夏家看了后,让兄弟两改改,否则冬天难熬,兄弟两好像没往心里去,夜里来帮明二媳妇干活,白天就去砍树。
  夏母说,“方婆子怕是看上王家兄弟砍回来的树了。”
  她也曾跟兄弟两开过口,但两人圆滑得很,说树是梨花吩咐砍的,让她找梨花说去。
  赵家建屋子要的木料多,梨花怎么可能给她?她要不到树,就想抱些枝桠回来,兄弟两仍说不行,枝桠易燃,他们要留着自己用。
  夏母道,“王家两兄弟也是,真想去媳妇就直说,吊着人家作甚?”
  其中的事梨花也不懂,正要答,地基里哭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我就是要改嫁,娘要不答应,我走就是。”
  她真的受够了,这些年,无论婆婆怎么骂她,她从没顶过嘴,丈夫的死是生病,婆婆却骂她克夫,为了孩子,她一直忍着,以为进谷后会有所好转,岂料婆婆变本加厉,拿捏不住四弟妹,见天的在她身上发火。
  王家兄弟是什么意思她没有揣测过,然而刚刚她闪过一个念头,只要他们不嫌弃她嫁过人,她就带着孩子嫁过去。
  至于这个家,她不要了。
  她声嘶
  力竭的吼完,转身就走,老方氏愣住,眼看她往王家去,这才急起来,“你...不要脸哟...”
  夏母啧啧啧摇头,“不是我说,方婆子这事也特不地道了,你不知道,明二死前,她按着儿媳的头往墙上撞,大有让儿媳给儿子陪葬的意思。”
  梨花是个外人,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斜夏母一眼,“你家的屋子建好了?”
  夏母瞧不起老方氏,殊不知自己儿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夏父做不了重活,地基勉勉强强挖完了,但没挑石子回来铺呢,见曾老头也在,问道,“地基不铺石子会怎么样?”
  曾老头道,“怕土壤下沉引起房屋倒塌。”
  赵家的每一处地基是碾了又碾,确保石子间没有缝隙,曾老头以为夏家人手不够,建议道,“你们嫌费事的话搭草篷,然后四面挂竹席,这样入冬就不会冷了。”
  他会在常去打猎的山里搭草篷,寒冬一来,竹席一挂,能抵挡许多寒风。
  夏母不认同,在村里,草篷是堆柴放箩筐背篓的地方,住一晚还行,长住就没家的味道了,她道,“不费事。”
  那边,老方氏骂骂咧咧的追着儿媳去了,梨花没有再看,让曾老头指出小路的走向,在关键点摆石子做记号。
  到黄月的地基前,梨花惊讶,“你们的地基已经铺好了?”
  进度比明家快多了。
  因之前跟明家起了冲突,黄月担心老婆子又作妖,白天她去砍树,让牛冲他们守着的,牛冲在竹林里找了两只竹壳虫,正放瓦片上煮,见到梨花,兴奋的挥手,“对啊,多亏了广安叔,他带着人帮了我们整整两天呢。”
  梨花的态度就是赵广安的态度,见她给牛冲他们送骨头,赵广安就知梨花想结交他们,因此才来帮忙。
  牛冲说,“三娘子,我家建好屋你要来吃饭啊。”
  他们的干粮已经发霉了,黄月舍不得扔,就用水煮成糊糊,这些天掐回来的野菜晒成野菜干囤着的,说等冬天房子建好请梨花吃。
  “好啊。”梨花看石子上堆着好些竹子,“你们用竹子作甚?”
  “月姐姐编家具用的,咱们村的床凳都是竹篾编的,月姐姐想试试...”
  近溪村的家具多是木头,竹篾类的基本是筲箕箩筐类的,但说书先生提到过竹子村的事,她道,“她编出来的话能否教我堂姐她们?”
  “行啊。”牛冲说,“月姐姐编出来我给你送去。”
  牛冲爹娘也会编家具,农闲时,家里就靠这个挣钱,不过工序复杂,要好多天才编得出来,他爹娘不偷懒一整个寒冬也顶多编两张床,他问梨花,“三娘子来这儿作甚?”
  “留日后要走的小路。”
  牛冲指着边上的明家,“月姐姐说了,她们不好处,能不能把路留宽点?”
  那事过后,老太婆天天指桑骂槐,后面的王叔帮他们干活,她阴阳怪气月姐姐要给王叔做媳妇,气得月姐姐哭了好久,要不是这块地已经清理出来,他都不想挨着明家建屋了。
  梨花说,“行啊,你看看正门在哪个方向,大概留多宽的路,曾爷爷来规划。”
  牛冲说不上来,“越宽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