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169节
作者: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09      字数:3723
  来这儿后,除了摇摇欲坠的房梁,没有看到任何家具物件,以为被人拿走了,竟另有玄机?
  沉思间,他准备继续往边上挖,谁知挪动左腿时不小心踢到一块凳子大小的墙,只听哒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缝隙掉下去了。
  突然,一道很小的求救声从底下冒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梨花。
  梨花看向他脚下,下一刻,用力伸手拉住他往前拽。
  手肘触地的刹那,他双脚像踩空似的往下坠,一个激灵,他迅速往前爬了两步。
  身后,他站着的位置突然彭的一声底下凹陷,和其他位置形成了明显的高低差距,甚至还多了个缺口大小的缝隙。
  赵广安心有余悸,“怎么会这样?”
  “救...救命...”求救声没有消失。
  梨花若有所思的望着凹陷的地方不眨眼。
  她们来时,这儿已经有人了,虽然地面有些坑洼,都以为是她们挖的,没想过可能是地龙翻身造成的。
  赵广安坐在一片碎渣里,手肘和屁股一阵钝痛,问底下的人,“你在哪儿?”
  声音瓮瓮的,很微弱,不知具体从哪儿传来的。
  梨花指了指他斜前方,“应该是那儿。”
  周三郎邻居的婆婆就是被困在两面墙的夹角里,根据宅子的布局,这儿如果有人,应该就是床往门跑的位置。
  梨花双手撑地,耳朵贴着地面过去,须臾,确定道,“就在下面。”
  “你怎么说?”赵广安知道自己的斤两,想把人救出来不太可能,稍不留神,还可能像刚才随着地陷下去。
  可梨花想救的话,他还是愿意试试的。
  梨花朝他摇头,“就我们两,有心也无力。”
  她不想为自己找麻烦事,何况对方被压在底下是天灾,和她们无关。
  她这么说,是不想赵广安难受。
  赵广安不知道她想岔了,见死不救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成为心病,他可不会,他是戎州人,而底下的是益州人,哪怕救了人,身份戳穿后,对方不会感激,没准还会去衙门揭发他们的真实身份。
  益州人不喜欢戎州人,从周三郎说的话就知道。
  所以他才不救人呢。
  他说,“咱还要挖吗?”
  如果那人被埋在地底下,她们想挖到有用的东西怕是要挖到明天去了,梨花当机立断,“去其他地方。”
  这次仍是选有人的地方,梨花主动与她们示好,“这是我亲戚家,家里还有点值钱的东西,婶子,我们一起挖如何?”
  对方看看她,又看看赵广安,明显忌惮赵广安是男子。
  梨花说,“这是我阿耶,我亲戚没死,都好好的,今个儿来也是受他们所托。”
  女子扒了扒额前的黑发,露出两双不信任的眼睛。
  梨花说,“半个月前,他们偷偷抱了几只鸡鸭回来养,我和阿耶想把鸡鸭挖出来吃,婶子,我们一起吧,挖出来的东西按人数平分怎么样?”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女人脸上的怀疑消了一大半,“真的?”
  梨花举手发誓,又让赵广安也发誓。
  对方想了想,转身询问其他人的意思。
  面前的这两人有锄头,挖东西自然事半功倍,大家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她们已经去衙门领了粮,衙门的意思是让她们天亮后就回去,看看村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过两天会派人去每个村巡视,实在困难的人家会安排到其他地方去。
  所以她们只有一晚的时间。
  良久,一个披着蓑衣的女人站出来说,“成,就这么办。”
  大家一起使劲,没多久就挖到了两块铜制的小鼎,可能运气好,还挖到了被泥水泡胀的粮食,以及几个木匣子。
  木匣子进了水,梨花挑了个带锁的,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将其撬开。
  盖子打开,只一眼,梨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里面的将东西塞到了自己的棺材里。
  心跳如鼓。
  她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个的运气,随便打开一个盒子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身份文书。
  身份文书是益州衙门自己做的,与朝廷制定的身份文书大有区别,好在从周三郎嘴里知晓了这点,才没让东西被人察觉。
  动作太快,在场的人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见梨花双手已经空了,但看她嫌弃的拍着手道,“不知什么东西,摸着就害怕,幸好我扔得快。”
  大家朝她身后看去,除了一堆烂木头还是烂木头,只当她将腐朽的木头当成什么可怕的东西,并未放在心上。
  天快亮时,就挖了一户人家,除了粮,还有混了泥土的猪油罐子,至于茶叶那些只能闻到茶叶的香味,茶叶混在泥水里是找不出来的。
  这些东西赵广安都瞧不上,也就没要。
  倒是梨花挑了两件厚重的衣衫。
  衣衫上面满是
  泥,又是湿的,抱在手里沉得很,赵广安费解,直到出城时看到大家或多或少都抱着脏兮兮的物品才明白梨花的用意。
  天已经亮了,只是天气灰蒙飘着小雨。
  出城时官差没有任何盘查,哪怕知道大家的东西从何而来也没多问,唯独看赵广安是男子问了两句。
  赵广安拿出昨天那番说辞。
  官差没有起疑,而是道,“衙门已经派了人去疏通隧道,你此番去记得表明身份,之后没有百户命令不得擅自回城。”
  做百姓时,不能无故离家百里,做士兵后,更是不能擅自出走,赵广安谨小慎微的点头。
  官差看完昨日进城的记载,又问,“和你一同回城的小兵呢?”
  “他老母受了伤,估计得晚点,军营少人,我就不等他了。”
  看他还算识趣,官差放行,余光瞥过他身侧的小姑娘也没多问。
  出城后,赵广安松了口气,抚摸着胸口道,“不知为何,刚刚我的心跳得老快了,三娘,你说咱们要是被发现可怎么办啊?”
  听周三郎说,被抓的隐山村村民被衙门分到西边挖矿去了。
  他可不像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这不出来了吗?”
  益州节度使的秉性如何她不知道,但看他这次的做法,益州百姓应该是服他的。
  可惜她们没有碰到好的节度使,导致整个戎州死的死伤的伤。
  她看向云雾缭绕的山岭,又看向拖着疲惫身躯缓缓家去的人们,心里涌上无数感慨,最终,只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赵广安听到她叹气,低头凑过来,“咋了?”
  “不知道山里是否还安全...”
  去窦娘子村里施暴的如果是岭南人,她们恐怕早就被盯上了,岭南人之所迟迟不行动,恐怕在谋划更多的东西。
  “走,找堂伯他们去。”
  赵大壮他们已经把草篷搭起来了,不过没有挖地基,打的桩也没多深,雨停了后大家就抱着稻草睡在地上的。
  梨花她们到时,赵大壮他们已经下地干活去了。
  田里有水,正是插秧的好时候,于是天一亮,他们就急急忙忙干活了。
  看到父子两,赵大壮放下手里的秧苗,直起腰朝田坎走去,“城里怎么样?”
  “别提了,房屋倒了近一半,我和三娘本想着趁机搜刮点好东西,但没咱想的简单。”
  倒塌的墙土淋了雨后黏哒哒的,有锄头的都费劲得很,加上挖出来的东西全部被泥水冲刷得脏兮兮的,他哪儿瞧得上?
  赵大壮刮掉手上的泥,眺向树林后的官道,“看回来的那些人的状态我就猜到城里不太好。”
  梨花问,“这儿来人了?”
  “来了。”赵大壮说,“你们走了没多久就有人跑到这儿求救,看我们有男人就跑了,就在刚刚,从城里回来的人也有来的。”
  “她们说什么了?”
  “问我们是不是军营里的,我说是,她们就聊了会村里的情况,没有久留。”赵大壮有一件事很介意,“只是我的官话不好,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梨花说,“地里的活大概还要多久?”
  “只插秧苗的话估计明天就能弄完。”
  “那咱们明天就进山。”
  麦子已经割回来了,放在村口的房子里,昨晚房子塌了,粮食被埋了,大家冒雨把粮食挖出来,但还是淋湿了,赵大壮问,“官府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梨花心情复杂,“家里受了灾的能去衙门领粮,对了,来这儿的人是哪个村的有没有问?”
  “东边村子的,说是没看到我们村的人,特意过来问问。”赵大壮说,“昨晚来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村子东边的这座山的一侧也属于益州管辖,据说有两个村,梨花问赵大壮,“那人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经过村里遭难之事,梨花不得不敏感点,如果对方是岭南人派来打探消息的就完了。
  看她一脸凝重,赵大壮察觉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梨花没有瞒他,“我怀疑向窦娘子她们施暴的不是益州官吏,而是岭南人冒充的。”
  赵大壮脸色大变,“为何这么说?”
  “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军营里的厨子,他佩服节度使的为人,言之凿凿的说官吏没有节度使允许不敢出城,更不敢胡作非为,看表情,他不像说谎。”
  节度使如果是坏的就不会让衙门开仓放粮,赵大壮想了想,“世上的官总是欺下媚上的居多,会不会是节度使不知道手底下的人在村里胡作非为了?”
  “有这种可能,但如果不是,那些官吏恐怕是岭南人冒充的。”
  村里的女子遭受凌辱是事实,进城的百姓不曾埋怨官府的不好也是事实,所谓空穴不来风,她问赵大壮,“对方可有表现出丝毫对官府的憎恶?”
  “没有。”赵大壮仔细回想,当时他在地里,那人站得有点远,得知他从军营里回来的,自己嘟囔了几句什么。
  想到什么,他叫来古阿婶,那人走之前跟古阿婶说话了。
  古阿婶在另外一个秧田里拔秧苗,见赵大壮问她路过的那人说了什么,便道,“她抱怨了句,说她们整天在地里累死累活,咱们这儿却有帮手,她怀疑大壮是谁家的丈夫,特意叫人回来帮家里干活的,还跟我打听一人,估计是她的丈夫,其他的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