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300节
作者:
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09 字数:3772
闻五大惊,“去岭南?”
想破坏两州结盟,单在荆州搞事还不行,李解说,“去不去等三娘子吩咐吧。”
启程去荆州的这天,天空罕见的蓝,白云镶嵌其间,美不可言。
牵马的人由李解换成了赵广从,他前天回来的,除了盐巴,还带回许多柔软的布匹和粮种,知道梨花要去荆州,他坚持要跟着。
不为别的,盐太多了,想弄些去荆州卖。
地上堆着积雪,一脚下去咯滋咯滋响,“这趟出去怕是赶不上回来过年了,三娘,咱去西陵县可要多买些肉啊。”
他舔舔唇,怀念酒楼里的羊肉了,“可能的话咱买几头羊留着过年吃。”
马上就腊月了,运气好的话,应该会在竹蚕县过年,梨花道,“好啊。”
回青葵县这趟,赵广从看着比在村里时要胖,据他说兔子泛滥,随便伸手一抓就能抓到兔子,以致他吃兔肉都吃腻了,特别想换换口味,“有钱的话,再买两只猪。”
兔肉没什么肥肉,吃着不够香。
梨花答应下来。
到荆州该怎么做梨花早就安排好了,于三带十个人负责探路,另外安排五个人专门传消息,其他的人分成四组,一旦找到粮仓就往外运粮食,在牛家村南边十里地集合。
牛家村以南十里是什么地方大家都不清楚,梨花的要求是有危险就把粮食烧了。
那些粮食哪怕烧了也不能留给荆州人。
闻五他们也是上过战场的,知道粮草的重要,发誓会完成任务。
再次踏入牛家村,洪水褪去,荒草,枯藤,泥巴,将牛家村笼罩得密不透风,没有丁点居住过的痕迹,隔壁村也成了荒山野林,便是稍微热闹点的小镇都残破荒凉了。
梨花不曾在军营待过,不懂粮草储存的位置,因此分开行动的路线是闻五设计的。
他说,“西陵县有士兵驻守,城里的粮仓应该在衙门附近,但十九娘的目的在城郊,依我看,粮仓离大军驻扎的位置不会太远...”
西陵县的士兵驻扎在县城以东,闻五在地图上圈出兵营的位置,然后往北移动,“城郊的粮仓应该会在这附近。”
荆州想攻打益州,粮仓肯定在行军的路上。
“士兵每日的口粮差不多是半斗粮,赶路的话会有所缩减...”这些是闻五所擅长的,因此语气很是笃定,“两万大军,每天至少要消耗八十石粮,全部做成干粮的话也就三块饼,为了加快行进速度,每个人身上顶多带五天的干粮...”
他手里的炭笔顺着弯曲的官道往益州方向滑动,“五天时间,他们大概就在这位置。”
梨花问,“这条路去荆州要几天?”
“十五天左右吧。”闻五一时没明白梨花为什么这么问,直到梨花把粮仓的位置往东挪了几寸他才恍然,“十九娘觉得他们会多带粮食?”
这份舆图只有大概,是闻五他们根据自己在军营里看到的几州间的舆图所画。
梨花说,“两军交战,荆州王肯定想杀益州措手不及,荆州军会带几天干粮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要是荆州王
的话,我就告诉率兵将士说这儿有粮,将士们为了不饿肚子,肯定会加快脚步提早到这儿。”
当然,梨花之所以这么说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谷里挖出来的粮食似乎不止几天的干粮。
闻五比划了下图上的距离,“十九娘说的对,荆州王既跟岭南人合谋,想必学了岭南人五粮草日行千里的本事。”
既是为将士准备的军粮,位置绝不会离官道太远。
而且有明显的特征,梨花提出自己的猜测,“沿官道两侧四五里,大家发现什么格格不入的东西的话就是藏粮食的位置了。”
她举例,“比如不符荒山的树或花,又或者凉亭之类的。”
闻五记下,接下来就是怎么绕过去了,走官道就避免不了经过西陵县,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会惹来怀疑,走小路的话,就得分开,他问梨花的意思。
梨花说,“我带十几人走官道,其余的人走小路,到时在官道上汇合。”
她点了十五个人,让他们推着车,扮成岭南人的商人,“进城后,你们尽可能的别说话,有事要我来...”
进城前,梨花让他们逮了许多兔子,加上盐和布匹,应该能糊弄守城官兵。
尽管如此,在城门口时,她还是有些紧张,索性递交过所后,守城官兵不曾追问她们的身份,只是检查了番车上的东西,确认车上有四袋盐时,问梨花,“跟城里的盐铺谈好价格了吗?”
梨花清了清嗓子,“谋。”
官兵愣了愣,“会官话吗?”
梨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会的会的。”
“长安街有官府开设的盐铺,你们径直去那儿。”官兵看了眼推车的人,“进城后不许生事,否则县令也保不住你们。”
“吼慨。”梨花颔首。
官兵皱眉,“说官话。”
梨花垂目,“好的。”
官兵把过所还回去,“办完事就尽快走。”
“是。”
梨花侧身挥手,示意大家进城,赵广从看得眼珠子都瞪圆了,等周围没有官兵了,好奇的问梨花,“你跟他们对的什么暗号?”
竟然没有盘问就放他们进城了,这也太松懈了吧。
梨花摇头,不欲多话。
还是一个益州兵小声说,“十九娘和他们说的岭南话。”
每年岭南向朝廷进贡荔枝时,军营里会安排士兵护送,他听到过岭南兵说话,就是梨花方才的语调。
“岭南话?”赵广从也曾跟岭南商人打过交道,顿时反应过来,那句’谋‘和’吼慨‘是岭南话,他问梨花,“你什么时候会岭南话了?”
“茶馆里捡了两句。”
第188章
赵广从俯首贴上去,态度讨好,“能否教教我?”
刚刚他站在推车大气也不敢出,可梨花神色从容,语气不卑不亢的,为何?怕是早料到官兵不会为难岭南人...
他跟李家兄弟学过荆州话,语调拗口难记,他根本不敢瞎说,因为一旦露馅暴露身份就完了。
岭南话就不同了,荆州不排斥岭南人,他学了岭南话就能在荆州肆意走动。
梨花睨他一眼,“教你也学不会。”
赵广从想反驳,巷子里突然蹿出两个醉汉给他吓了一跳,当即忘了要说什么。
李解替梨花解释,“三娘子年龄小,不容易遭怀疑,二东家你气质出众,一看就是生意人,官兵多问两句你就接不住话了。”
赵广从张了张嘴,竟无话反驳。
荆州的雪碎而细,地上湿漉漉的,冷风呼呼呼的刮过商铺前的布幡招牌,她们先找盐铺问了下价格,随后才去官兵指定的盐铺。
梨花仍然先讲了几句岭南话,掌柜提醒她说官话后她才纠正过来。
四袋盐共四百五十斤,掌柜噼里啪啦拨了通算盘后,从抽屉里摸了十个金锭给梨花。
梨花没接,按照市价,该有八个金锭才是,她轻轻叩着柜台,提醒掌柜,“是不是少了?”
掌柜低头记账,头也不抬的说,“衙门重新定了价,就这么多。”
“什么时候的事儿?”梨花追问。
掌柜握笔的手顿了顿,抬眼觑她,“上上个月。”
水患淹了库房,盐全融化了,官府想让岭南多运些盐过来,哪晓得岭南迟迟没有行动,加上难民村的黍米稻没了,衙门怀疑是岭南干的,跟岭南怄上了,因此凡是岭南的商品,通通得压价。
看梨花不相信,掌柜低下头去,“衙门张贴了告示,你若不信自个儿去看。”
赵广从他们在外面候着,车里的兔子没有刻意遮掩,他们一来掌柜就看到了,跟梨花说,“你们私自收了咱的黍米,咱压你们的价不是理所应当吗?”
他后面有衙门撑腰,底气足得很。
闻言,梨花不再纠结,而是故作不满的嘟哝起来,“那么大的暴雨,我们哪有闲暇收黍米,你们莫栽赃...”
“那不管,咱照约定把戎州难民交给你们,你们却没守好咱的粮。”
“怎么能这样啊。”梨花气冲冲的捞过金锭,转身就走。
掌柜摇摇头,指挥铺子里的人把盐抬到库房去。
赵广从低眉顺目的站在门边,梨花一出来他就热络的凑上去,“怎么生气了?”
心想三娘这也太任性了点,在荆州地盘敢朝荆州人甩脸色,当真一点都不怕死。
梨花哼哼,径直往外面走,赵广从亦步亦趋跟上,问个不停,“出什么事了?”
他们早上从牛家村过来的,进城已是傍晚,而这会儿天色擦黑,全靠街道两侧的灯笼照明。
梨花回头瞅了眼客人稀疏的盐铺,压低声道,“他们故意压咱的价格,为的是几个村的黍米。”
她说得隐晦,赵广从却顿时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荆州以为难民村的黍米是岭南人干的,故意压价,他问,“他们会不会报复咱?”
“估计不会。”梨花边走边看街道两侧的铺子,“荆州不产盐,
之前暴雨成灾,淮洲也没幸免,淮洲的盐要紧着自己百姓,不可能大肆卖给荆州...”
赵广从一点就通,“那咱往后岂不能经常来?”
“二伯能弄到那么多盐?”
赵广从歇了声儿,这批盐是他们挨家挨户搜出来的,估计是百姓囤来自己吃的,没想到最后丧命便宜了他们。
到集市后,梨花张罗着把布匹卖了些,然后去酒楼买了几只烤羊后连夜出了城。
城郊寂静,路上空无一人,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一群人似的,梨花坐在推车上昏昏欲睡,赵广从推着车,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周,“三娘,会不会太安静了点?”
“荆州未乱,入夜没人走动,自然会这般安静。”
饥荒前的近溪村也是这样的,她和阿耶经常走夜路,记得夜晚的宁静。
“是吗?”赵广从低头看路,“突然这样挺不习惯的。”
沿着官道走了十几里,风雪大起来,担心吓到附近的村民,他们直接睡车棚里的。
天亮接着赶路,走了约两日,官道旁的村庄多起来,坠着白雪的地里甚至还有劳作的人们,乍然看到这么大群人,村民们好奇不已,“诸位往哪儿去啊?”
梨花指着白雪皑皑的官道,“进山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