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323节
作者: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10      字数:3444
  “怎么了?”守城官兵问。
  “荆州要打仗了,我和阿兄去南边挖草药,看到岭南人往荆州去了。”
  关于岭南和荆州要开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守城官兵刚想说什么,但听梨花道,“看他们的衣着,好像不止有岭南人...”
  她给守城官兵描述对方的盔甲,守城官兵脸色大变,“云州,是云州兵的标识,云州和岭南联手了?”
  益州不知道?
  梨花沉吟道,“还有更糟糕的,岭南乃苦寒之地,那儿的人常年吃不饱,以致身材矮小,可我和阿兄看到的人身形长如竹竿...”
  唇亡齿寒的道理她懂,益州出事,山里也不太平。
  所以她没有隐瞒岭南人的身形容貌。
  第212章
  这种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守城官兵又惊又怕,“我得将这事禀报上去...”
  伴着仓促的话音落下,整个人嗖的冲了出去。
  只留给梨花一个匆忙的背影。
  见状,梨花亦加快脚步去找古阿婶她们。
  时辰尚早,集市上全是摆摊的摊贩,古阿婶站在竹架前整理布匹,见到梨花,高兴得眼泪在眼眶打转,“你可算回来了,近日都传荆州要打仗,你再不回,村里怕要乱套了...”
  梨花知道她夸张了。
  村里人按部就班做着农活,即使她半年不回也出不了乱子。
  她看向竹架后,“芳姨呢?”
  “跟人学染布去了。”古阿婶掖掖眼角的泪花,上前帮梨花推车,顺道麻烦旁边的人帮她看会儿摊。
  都是天天摆摊的,摊贩间已经很熟了,朝她摆手,“去吧。”
  古阿婶道谢,领着梨花往无人的角落走,“最近城里来了许多荆州人,治安比不上之前,尤其是晚上,巡逻的官兵一过,偷鸡摸狗的事儿就多了。”
  梨花看向竹架两边的摊贩,低低道,“有人偷到住所去了?”
  “没,咱隔壁住着士兵,哪个贼会去啊...”古阿婶缓缓平复呼吸,小声道,“出城的人回来说外面乱得很,吓得我都不敢回去了。”
  想到东高村增加的人口,梨花点头,“外面不太平,婶子你在城里待着,其他事交给我就行。”
  “你一个人来的?”古阿婶蹙起眉,一脸担心的望着她。
  梨花挽起她的手,指着长街道,“李解也来了,不过东高村有点事,我让他在村里等我。”
  古阿婶没有去过东高村,不了解村里的情况,问梨花,“东高村乱不乱?”
  “不乱。”
  “那就好,村里就你几个堂叔看守,真出事山里人鞭长莫及...”古阿婶挂念他们的安危,“实在不行,选两个靠谱的人守村子,让你堂叔他们回山里去。”
  东高村住的是益州人,和他们是不是一条心不好说。
  既然这样,何苦浪费粮食养他们?
  “东高村正春耕,我堂伯不会回山里的。”事有轻重缓急,赵青山懂得利弊,梨花说,“村民们不傻,知道一出事就自顾逃命也活不了。”
  她有粮食,有人手,离了她,多半活不了的。
  尤其是有老人孩子的人家。
  古阿婶思量道,“也是。”
  这世道,指望官府的救济粮活命是不可能的,去年寒冬,官府竭尽所能的开仓放粮,然而还是饿死了人。
  她问梨花,“今年麦子收成怎么样?”
  整座益州城的空地都种上了麦子,但有些长得好,有些长得不好,而且还没到收割的季节就被偷了不少,官兵天天嚷着抓人,奈何到现在都没抓到。
  等到收麦子时,地里的麦子估计更少。
  恰好经过一块麦地,梨花看了眼,麦苗青葱,但已有绿色的穗挂上去了,她道,“还不错,听我堂伯说,雨水充足的话亩产可能有三石,旱涝的话就不好说了。”
  麦子好是因为土壤肥沃,梨花说,“也就今年有这么好的收成了。”
  “三石算多的了,而且不交税,这些粮食够咱吃了。”
  即使匀些给望乡村估计也饿不着肚子。
  到了住所,古阿婶高兴的给梨花指地里的麦苗,“咱家的麦子也长得好。”
  她隔三差五就给麦苗除草施肥,像照顾婴儿似的照顾着这点麦地,麦子想不好都难,梨花说,“麦子熟了你别舍不得吃...”
  “我知道的。”
  屋子格局没变,但家具摆设明显多了,且都是些竹篾编织的家具。
  古阿婶主动解释,“隔壁张百户送的,他想娶你芳姨,见天往家里送东西。”
  “芳姨怎么想的?”
  “看她意思,想跟百户试试,又怕你不答应,但要她就这么算了,她估计又不甘心。”古阿婶将车里的东西搬到屋里,叹息道,“她问我能否在你面前替她说点好话,她想让张百户跟她进山过日子呢。”
  张百户不是闻五他们那种小兵,为了活命能低声下气做事的人,张百户认死理,说服他为戎州人效力难。
  她如实告诉梨花。
  梨花沉默了下,没有表态,“日后再说吧。”
  经历过云州的事,她觉得很多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没准哪天张百户主动投靠了她们呢?
  她说起另外件事,“从城门到这儿,我看到好几座新修的门坊,这是怎么回事?”
  “年后京都办了科举,提拔了些读书人做官,据说长安城内以门坊划分区域,益州王效仿长安的做法,将城里分成了五坊,每坊都派了读书人做坊主...”
  怀里抱着布的她忽然回头瞄了眼外面,神秘兮兮的说,“有件事你不知道...”
  说话间,外面响起一道男声,“芳娘子,芳娘子...”
  古阿婶拧眉,“不在。”
  “怎么可能?我去过染布坊了,那儿的人说她今个儿没去。”
  回来时古阿婶忘记锁院门了,男人认定古阿婶骗他的,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芳姨娘,我知道你在家,我还是那句话,告诉我春花在哪儿,我今后再也不来烦你。”
  梨花站在桌前,手里握着水囊喝水,听到这话,差点被水呛到。
  “谁?”
  门开着,古阿婶站在门口挡住了梨花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男人的。
  乍然听到个年轻的声音,男人面色一喜,“春花。”
  梨花心头一惊,下一刻,将古阿婶往屋里一拉,立刻关上了门。
  古阿婶被拉了个趔趄,想问梨花出什么事了,就见梨花走向窗户,然后拿手在窗纸上戳了小洞往外面看。
  不怪梨花有这个反应。
  她记得春花的相好是戎州的秀才,姓王,而和她退亲的人家也姓王。
  梨花已经不太记得王秀才长什么样子了,然而看清院里的人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下。
  还真是王秀才。
  她扯了扯嗓子,扯出低沉的男音道,“你是什么人?”
  院里的王秀才愣住,刚刚明明是女声,怎么变成男声了?他反问梨花,“你是谁?”
  “我是古阿婶家的亲戚,你是谁?”
  王秀才皱眉,他记得春花的声音,绝不是屋里的人,于是回道,“我是西坊主,来这儿找人的。”
  “你来错地了。”梨花道。
  王秀才哪儿会不知道春花可能被卖到别处去了?之所以频频来问,不过是不死心罢了,他问梨花,“你认识芳娘子吗?见过她身边的姑娘们吗?”
  “没。”梨花偏头问古阿婶西坊在哪儿,古阿婶给她指了指方位,哑声道,“你怎么了?”
  梨花摇头。
  她比饥荒前长高了不少,皮肤也黑了糙了,
  王秀才估计认不出她来了,但谨慎起见,还是不露面得好。
  她朝外道,“芳姨出去了,你晚点再来吧。”
  王秀才看向屋檐下的柴火,心下怅然,转身之际,倏地又转过身来,“屋里的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梨花心头一跳,她来这儿是好多人都看到了的,撒谎反倒不好,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是女娃。”
  一说完,但看王秀才肩膀明显一松。
  梨花觉得奇怪,又补充了句,“我不是春花...”
  王秀才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眼,没有接话。
  刚刚,他听到了几分熟悉的语调,以为她是某位故人,但仔细想想不太可能,纵使那家人再有能耐,绝不可能活着走出戎州的。
  他问,“芳娘子去哪儿了?”
  古阿婶回,“清早她说要去染布,染布坊没人的话估计去找张百户了...”
  张百户是兵,王秀才作为坊主,不太瞧得起这种莽夫,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去找他,留下句’我傍晚再来‘就走了。
  古阿婶追出去锁好院门回来,见梨花坐在桌前发呆,不由得好奇,“十九娘躲他作甚?”
  她问过芳娘子王坊主的家世,以前是春花姑娘的恩客,后来骗了春花姑娘的钱跑了,直到京都科考的成绩公布,他才拖家带口的重新回到益州城。
  梨花张了张嘴,心里五味杂陈,“你知道他是哪儿的人吗?”
  “不...”’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古阿婶忽然瞪大了眼,“戎州,他是戎州人。”
  “他是青葵县人,婶子可听说我阿耶给我定了门亲事,我生病时,那家上门退亲了...”
  这事是赵广昌夫妻俩的嘴里说出来的,十九娘得过疯病,还遭男方退了亲,古阿婶心里有个怪异的想法,“他...他就是和十九娘结亲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