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接开去南安市警局。
  文少贤拘留的时间到了。
  在路口前，柯志丞单独下车, 走出几步后去而复返。
  “什么事，孩子。”老陈坐在副驾驶把头探出窗口：“想通了，不打算要那崽子。”
  柯志丞抓着衣襟，低头打量自己, 神态扭捏：“我这衣服是不是颜色太暗, 他好久没看到阳光, 会不会不开心, 我想还是应该换一件。”
  他抻长脖子扫视，后面几辆车坐着的员工默契地统一着黑色服装，只有中间那辆车手握方向盘的人，穿了一件白色运动服。
  司机莫名其妙卖了件衣服, 赚足半个月的工资。
  接过柯志丞换下来风衣, 老陈看了眼时间，明明还有一个小时：“去这么早，有这个必要吗？”
  柯志丞对着后视镜拉平褶皱, 白色映衬得皮肤透亮, 但眼底乌青也更明显，遮不住的疲惫感。
  “回去路上小心, 叔。”柯志丞转身脚步走得急, 背影消失在铁栅栏里。
  “走！”老陈狠砸了一下大腿。平时对什么人都能发狠, 看淡一切无所谓的性子，一到那姓文的面前就吃亏，让人不省心。
  收到消息，短腿下楼把柯志丞接到办公室, 点了两杯拿铁，一边翻看文件，一边陪着他等。
  办好手续，警员把文少贤从门里带出来。
  熟悉又陌生的脸颊上长着胡渣，眼神倦怠，嘴唇苍白，像是被抽走了精神力，一向紧实的肌肉有干瘪的迹象。
  有记忆以来，这是文少贤最狼狈的样子。
  柯志丞和短腿打过个招呼，回头牵起他的手，走出警局。
  “不让你洗脸，很难受？”
  “有洗，上厕所的间隙。”文少贤感受从他指尖传来的小心翼翼。
  “你这衣服大了，不是你的尺码。”
  “给你祛去霉运，新买的，好看吗？”柯志丞微微抬起手臂。
  文少贤停驻脚步，拇指抚摸着他的下颚线：“主要是人好看。”
  柯志丞脸颊轰然烧热，拨开他的手，快走几步，随后脚下放缓。
  等文少贤跟上来，两人并肩。
  回家的第一件事，文少贤直奔浴室洗澡。
  柯志丞帮他拿换洗的衣服，随手放在置物架上，人坐在浴缸的边缘，迟迟不肯离去。
  文少贤脱掉衬衫，解裤带的手停滞：“怎么，你要在这守着我。”
  柯志丞直白地点头：“看你有没有吃亏，挨打了吗？”
  文少贤凑近抱住他的头，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没有，只是反复问同样的问题，想考验我供词有没有前后不一。”
  柯志丞莫名地有种被打脸的挫败感：“我不想你受委屈。”真心宁愿被诬陷的是自己，反正他脸皮厚，或打或骂都无关痛痒。
  “你不好，我怎么会好过。”文少贤弯腰亲了一下他的头顶：“出去吧，不然就不只是洗澡了。”
  “谁怕谁，来！”柯志丞撩起衣服，扶着膝盖岔开腿。
  文少贤无奈浅笑：“我累，洗两个人是真没力气。”
  柯志丞怒锤了一下他的小腹，蹚着拖鞋走了出去。
  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电视节目，具体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关注着浴室的进展。
  暖灯熄灭，文少贤擦着头发走出，又恢复水润大白菜样子。
  趁他照镜子功夫，柯志丞凑上前，手扶着他腰间的浴巾扣子，牙根痒痒，低头咬着他的肩膀。
  文少贤侧头揽住他的脖子：“就这么想我。”
  “我饿了。”这几天他一直等陈叔消息，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文少贤牵着人带到餐桌，走进厨房准备饭菜。
  油烟味很快弥漫在整个房间，这才是家的味道，有他在的家。
  工作日早晨文少贤会早起，在他耳边嘱咐几句话，按时上班，柯志丞睡醒时经常看不到人。
  停职检查一纸通告下达，在事情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前，文少贤暂时无法回到永舒医院。
  柯志丞睡眼惺忪翻了半圈就撞进温暖的怀里。对他来说，这状况似乎也不错，比起早晨自己一个人裹紧被子取暖要舒服得多：“要不然雇你在家给我暖被窝算了。”
  文少贤生物钟准时，在他凑过来之前就已经醒了，睁眼看着天花板，手指无所事事地在柯志丞颅顶画圈，把玩他一缕头发。
  “按正常流程，下一步是不是可以谈报酬，你打算拿什么付给我？”
  柯志丞蠕动枕在他胸口：“你想要什么。”
  文少贤扶着他的后颈调换位置，将人罩住。指尖描摹他的锁骨，挑开睡衣扣子，一路流连到心口，低头含住轻咬。
  柯志丞双手扶着他的耳廓，麻痒感充斥在每一根毛孔，渐渐湿了双眸。
  他咬着下唇，艰难蹦出几个字：“你以下犯上，我可是老板。”
  文少贤舔唇委屈：“我在工作，还冷吗？”
  肌肤分开片刻，泉眼干涸，柯志丞仰头追着他索吻。
  文少贤坏心眼地按住他的嘴：“这要另外加钱。”
  柯志丞又羞又气，用头撞他的肩：“明明是你惹出的火，还装这幅矜持样子，现在不亲以后也别碰我。”
  他攥住文少贤衣领，脸颊贴近，闭眼等着对方主动。
  文少贤捏着他小巧的下巴，仔细端详近在咫尺的脸，嘴角还带着昨晚的淤青，指腹摩挲按压：“痛吗？”
  柯志丞躺倒：“你每次都要问，我都不记得回答多少遍，不疼，习惯了。”
  文少贤掀开被子，映入眼帘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机械性紫斑，指痕，齿印一层覆盖一层，明知道是自己留下，还是会被这惨烈景象惊得心脏漏掉一拍。
  被他炙热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柯志丞伸脚踩住他的小腹：“你少拿那种眼神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这个毛病，我知道你喜欢白白净净的皮肤，现在嫌弃想退货，晚了！”
  文少贤想凑近说话，无奈柯志丞腿发力绷直隔开两人，大手握住丈量着他的脚踝：“这么凶，我哪敢嫌弃”
  柯志丞被他挠得脚心痒，挣扎着坐起：“嘴上老实，心里叛逆，文少贤，你碗里吃了我，就别想望着盆里的其他人。”
  “楼下的收银员有先见之明。”文少贤顺着他的腿，将人拉近。
  柯志丞掐着他的肩膀坐稳：“那天我看到你们倆眉来眼去，和他嘀咕什么了？”
  “他说你像我老板，建议我听你的话。”文少贤自己加工了一下。
  听得柯志丞心里舒坦：“还算他有点眼力，批准你下次光顾那家店。”
  文少贤松了一口气，小区附近大型超市就这一家，要是禁足买菜要费不少功夫。
  “谁的男朋友，这么贴心。”文少贤张开手臂将人拥在怀里。
  柯志丞作势推了几下他的腹肌，几乎没有用力，小声呢喃：“你的。”
  “叮咚……”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
  柯志丞抱紧他的脖颈：“不管他，一会就走了。”
  文少贤揉着他的手指：“应该是找你的，这么晾着不好。”
  “那你背我过去。”柯志丞挂在他的肩上，脚快拖地。
  文少贤将人向上提了提，两人一起来到玄关。
  透过门镜，见外面站着的人是短腿，他立马从文少贤的身上滑下，随手打开门。
  李博迈出一只腿，犹豫着最后还是收了回去：“这……方便我进来吗？”
  柯志丞衣衫不整前襟开敞，紫红色的草莓印记像是傲雪中绽放的梅花，明艳刺眼，隐约看上去尖端水渍未干。
  文少贤横踏一步，将他半个人遮住：“衣服穿好。”
  柯志丞一边整理，一边回应：“没什么不方便的，进来坐。”
  短腿下意识看了一眼文少贤征求意见。
  他转过去拉着柯志丞腰带两端，帮他打结。
  “紧了。”柯志丞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文少贤重新解开：“这样，舒服一点？”
  “嗯。”乖巧地点点头。
  短腿单手捂住眼睛：“不认识……不认识。”给自己灌输一万遍，眼前的娇滴滴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不是柯志丞。
  “你吃错药了！”
  一巴掌把他手打掉，这才是短腿熟悉那个人。
  “昨天，你们倆走后不久，一个叫严世彬的人到警局提供一些线索。你们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文少贤眉头紧蹙，他恨自己入骨，即便真的知晓内幕，也不会站出来澄清真相，除非有更大的阴谋，或者被人胁迫。
  感受到审视的目光，柯志丞立刻撇清关系：“你看我做什么，他是你的前同事。”
  短腿点头确认：“据他交代，之前在永舒医院工作，因为个人原因离职，后来从事药品销售工作认识了……”
  “黄以峰。”从自己口中说出兄弟的全名，总觉得很怪。
  短腿接着说明：“他说是疯子请他帮忙，搬运公司的那批药品，不知道是在进行偷窃，过程中意外发现文哥和他爱慕的女人走得很近，随手拍了一些照片，并没有什么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