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作者:一尾羊      更新:2025-09-06 09:18      字数:3297
  他环住男人宽厚的肩背,埋在颈窝蹭蹭,“等你这阵子忙完教教我,看我给你雕一个更好更像的。”
  “……”
  出乎意料的沉默。
  “怎么了?你,还要忙很久吗?”压住缓缓浮上的细微失落,谢瑾宁道,“没关系,我又不急,我也有很多事要做呢。”
  严弋不语,抱着他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夹杂着他难以分辨的情绪,“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他道:“阿宁,我心悦你,对你好是我应尽之事,你能同意与我在一起,同我亲密,于我而言便是莫大的福气,为送我礼物耗费心力,还受了伤……不值得的。”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谢瑾宁不明所以。
  再说了,他屋中严弋做的物件不少,他也用得很好啊。
  “你说的不对。”谢瑾宁挣了挣,与他四目相对,直截了当开口,“你给我做东西、买礼物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我做木雕和香包时亦是如此。”
  “答应与你在一起,是我发现我也喜欢你,你对我的好出自真心,我能感受到,就也想对你好。”他认真道,“因为我们都是很好的人,对彼此好,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感情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像做买卖一样的,也不像打仗一样非要分出个胜负输赢,严弋,你能明白吗?”
  在某些方面,谢瑾宁的直觉简直敏锐到了可怕的地步。
  在他晶亮的眼眸下,严弋几乎溃不成军,胸中疼痛更盛,他闭了闭眼,“是我错了。”
  “没关系的。”谢瑾宁笑,“没有人一开始就会爱人的,我们可以慢慢学嘛。”
  他年幼,懵懂,对感情却有种近乎天真的赤忱与诚挚,一旦交心,就会主动暴露出柔软的肚皮,任人揉捏。
  “我现在不怕了。”谢瑾宁羞赧地咬了下唇,“等再过些日子,我们就告诉爹吧。”
  严弋瞳孔一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我……”
  “好啦,今天高兴,我们先不说这些。”谢瑾宁吧唧一声亲在他紧绷的唇角,抬眸望着映在窗棂上的模糊亮圆,笑意粲然,“带我去山上吧,我想再看看月亮。”
  镶于深黑幕布间的银月皎洁无暇,高不可攀,而更漂亮的那轮月主动走了下来,落在他掌心。
  他放不了手。
  ……
  秋风拂过,草叶沙沙作响。
  离村落越远,越是静谧,呼吸间满是草木的清洌气息,吸一口,只觉肺腑的沉郁都被涤尽。
  少年雀跃的絮语划破夜空,他伏在男人背上,像只毛绒绒的幼雀,将酝酿了一下午的话倾斜而出。
  “娘还说我瘦了,我都没看出来。”
  他忽地低头瞥了眼自己被托着的大腿,月光从树缝里漏下,照见将裤料撑得满满当当的弧度,带着些陌生的饱满感。
  严弋的手掌很大,托在他腿后,他却没看见半点掌缘,只有覆在内侧的手指,随着他直起肩背的动作又被遮挡,像是陷进去了。
  他腿上以前有这么多肉吗?谢瑾宁有些恍惚地往后看,好像也圆润了些。
  是因为被揉得多了,跟他身前一样肌理渐腴,还是说,是他长胖了?
  不想还好,一提及,仿佛真有两双无形的大手在两处作乱,男人后背传来的温度烧着谢瑾宁的小腹,皮肉无意识地抽动了下,零星酥麻自脊骨攀升。
  谢瑾宁的呼吸乱了,忍不住挪了挪屁股,双膝轻动,夹紧了男人侧腰。
  脚步微顿,严弋转头看到他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耳尖。
  “怎么了?”
  “严弋……”谢瑾宁的声音被夜风刮得轻轻的,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与扭捏。大腿内侧无意识地蹭着严弋的腰,“我是不是……肉变多了?你背着沉不沉啊?”
  “不沉。”
  严弋甚至松了一只手,在谢瑾宁的小声惊呼中,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后臀,哑声道,“好好抱着我脖子,别乱蹭。”
  感受到他肌肉的绷紧,谢瑾宁不敢乱动了,乖乖将脸贴了回去,“哦。”
  “你知道吗,他们染了发,还贴了皱纹,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差点就错过了。”
  “小竹也回来了,我还和他一起去看了娘,他带了些束花,是西域那边的,很漂亮。娘生前听人说过,心生向往,却一直没机会见到。他还带了花种,我和他一起种在了娘的坟边。”
  “我就说嘛,哪来这么多便宜占,什么折价货物,什么送错材料回去要被主顾罚的工匠,还有我们上次买到的那批不到市价一成的书本笔墨,原来都是他们暗地里弄的。”
  眼睛又开始花了,谢瑾宁闷闷道:“爹娘说他们早就想来看我了,可是被那个讨厌的皇帝派人监视着,他们找不到机会,后来也只能像这样偷偷的,让我能过得好一点。”
  说到这儿,寻思着天高路远不会被人听见,他又直起身子,竖着眉毛骂:“坏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搞什么长生不老的幺蛾子,也不想想世上哪有神仙嘛。”
  骂完皇帝,又骂东厂那个阴恻恻的太监头子,说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北戎人也坏,你不知道我看到画的时候都吓一大跳,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找,我看也不是有旧,而是有仇吧。被他们找的女子好可怜啊,一定也吓坏了。”
  谢瑾宁自顾自说着,浑然不知在他提及皇帝、东厂与北戎时,严弋那幽如深谭的双眸中翻滚起晦暗与狠戾。
  “真希望北戎人早点被赶出大彦。”说完,谢瑾宁叹了口气,“比起这些,我还是更希望不要再有战争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思索片刻:“以前看话本时,主人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打得胜仗,扩张国土,当时只觉爽快极了,现在想想,战争真的好残酷啊。每一次打仗,都会死掉很多人。一个活生生的,有父母、兄弟姐妹,有爱人,或许还有孩子的人,就这么死在了战场上,他们的亲人得多伤心啊。”
  “而且就算不死,也会受伤,也会痛。既然战争一定会带来死亡和疼痛,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严弋的嗓音在落叶的沙沙声中模糊不清:“为了保护,也为了……掠夺。”
  谢瑾宁恹恹点头,“其实……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会觉得很不舒服。”
  严弋停下了脚步。
  山顶到了。
  这实在是处极佳的赏月之地,夜幕深黑,繁星闪烁,仿佛近在咫尺的圆月将世间万物蒙上一层澄澈银纱。
  这一方天地,只有他和严弋二人。
  “算了,我的心没有那么大,装下太多东西,就会很难受。”谢瑾宁伸手接住一抹沁凉月光,轻轻启唇时,万千星光落于他眸中,“我只希望我爱之人和爱我之人都能平平安安,事事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严弋从身后将他拥住,在他耳畔低声呢喃,“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谢瑾宁放松身子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心跳,气息,脉脉温情在怀抱中流动。
  在谢家时他还没醉,只是喝得急了,加上高兴,整个人就有些不受控制,此刻这么依偎着,酒意便一点点漫了上来。
  “严哥。”他轻声唤,“我说完了,现在来说说你的吧。”
  “你从来不肯在我面前脱衣服,是怕身上的疤吓到我么?”
  第89章 继续
  一整晚,阎熠都在斟酌该如何向谢瑾宁坦白。
  无论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背后隐藏着的危机,还是他会离开河田村一事,都毫无疑问会破坏掉谢瑾宁今日的愉悦。
  没想到,最后竟是他先开口了。
  拳头用力握了握,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哽在喉咙里不上不。
  这一天来得太快,饶是他早有预计,也无法坦然面对这一事实。
  但他不想再瞒着谢瑾宁了。
  “是。”
  “这有什么。”谢瑾宁颦起眉嗔他,“我跟着师父学医,以后会见到的伤口多了去了,除了用针以外我还要学执刀呢,你可别太小瞧我了。”
  他眼波微澜,粉腮含愠,唇边的弧度明明含着气,便又染着不经意的柔媚,在月光下化作雾里看花的风情万种。
  山顶晚风习习,将少年的衣袍吹得鼓起,束在身后的发尾亦随风而动,更添一分婉约。
  阎熠侧颈青筋勃跳,他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了那股要将眼前人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被这过于灼热的目光盯着,谢瑾宁轻轻吞咽了下,将发丝别至耳后,“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既然阿宁不怕,那你,想看看么?”
  不等谢瑾宁回答,阎熠朝他走近,拉着他,让他坐在树前一处木桩上。
  两人身后,张开双臂也难以抱住的宽厚树干将风遮得严严实实,树叶簌簌,银斑在他面上跳跃,时有时无,显得锐利轮廓更为深刻。
  谢瑾宁仰头看着他,一时竟有些痴了,直到手被带着,解开了他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