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泣出声，四周一片寂静。
  第114章 不足为信周氏的指控太过荒唐，毕……
  周氏的指控太过荒唐,毕竟哪个亲生父亲，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和外面的孩子掉包呢？周氏给不出理由。
  况且，瑞京谁人不知,蒋相对昭勇侯,可谓用情至深啊。
  “此等妖言惑众之人,决不能轻饶！污蔑朝廷官员，应严肃论罪！”钱大人大声道：“裴郎中，你身为刑部官员，为何犯这种错误？”
  裴珩似乎有些惭愧，羞于言表。
  钱大人见状，更是得意：“陛下,蒋相才经受府中起火的打击,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于朝堂之上,用无稽之谈妄图污蔑蒋相！”
  他就差没用手指着裴珩了。
  周氏声嘶力竭道：“民妇没有污蔑！他蒋柯就是披着人皮的兽,你假意骗得小姐与你成婚，却又嫌她……”
  可说到这里时,又猛地住口。她抬头,却看见蒋柯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蒋柯道：“臣不知道这位周氏当年潜逃后，遇到了什么事情，致使神智有些不清醒。这几年,她总是叫嚷着这几句话。不过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臣倒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一场大火,下人照看不周,差点又让周氏走丢。还好，裴郎中侠义心肠，替臣收留了她。”
  蒋柯语带感激,似乎完全没有责怪裴珩，险些让自己名誉受损。
  周氏此时，却奋力出声，道：“小姐亲生的女儿肩上有处胎记，你把你那个野种叫过来，若是她肩上也有，我便认了这污蔑之罪！蒋柯，你敢吗？”
  可怜小姐，刚生完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晕了过去。这处胎记，除了接生的两个婆子之外，也就她知晓。
  可是，她当晚就撞破了蒋柯调换襁褓，尚来不及告知任何人，她就被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十八年。料想，那两个婆子肯定也不在人世了。
  这世间，只有她知晓这个秘密。只要蒋柯敢把那个孽种叫过来，她就能证明，那根本就不是小姐的亲生孩子！
  可是……
  蒋柯只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几分怜悯和同情：“周氏，你一再污蔑我。现在又扯出什么胎记，谁能证明你所言是真是假？”
  周氏如遭雷劈，呆立当场。她环顾四周，几乎无人相信她的话。
  众人只当所谓的胎记不过是这个疯婆子最后的狡辩。裴珩却不动声色地看向赵归梦。
  只见少女抿着唇，敛下眼皮，无人看清她眼底神色。
  庆兴帝听到这里，也颇觉无聊，厌弃地瞥了下眼角。曹公公心领神会，宣道：“周氏污蔑朝廷命官，押送天牢，听候发落。至于裴郎中……”
  他觑了一眼天子神色，才又道：“受奸人蒙蔽，但扰乱朝堂……”
  赵归梦此时忽然道：“且慢。”
  在她出声的同时，她听见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且慢。”
  是裴珩。
  裴珩看了赵归梦一眼，率先开口道：“微臣还有证人。”
  庆兴帝忽然道：“你的这位新证人，神志清醒么？”
  这是帝王发怒的前兆。有人替裴珩捏了把汗，也有人劝他：“裴郎中，你适可而止吧。蒋相是何为人，大家都很清楚，岂容你如此胡来？”
  蒋柯道：“是我何时得罪了裴郎中么？哦，定然是昨日，我阻拦赵门使，让你生气了，所以你今日才在堂上故意与我为难，是么？”
  赵归梦忽然轻笑一声，道：“你急什么，蒋相？不如见见这位新证人？”
  裴珩对庆兴帝道：“这位证人，不是旁人，而是江州兵马钤辖徐叶。陛下放心，徐大人定然是神志清醒的。”
  徐叶这个名字一出，再观裴珩神情如此镇定，刚刚那些还劝裴珩闭嘴的人反倒有些犹豫了。
  庆兴帝迟迟没有点头，似乎觉得疲倦，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元贞忽然一拍头，好像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这个徐叶曾经是朔北路经略使啊，蒋相应当见过他？”
  蒋柯眉心一跳，倒还如常地说：“确实见过，不过不熟。”
  庆兴帝道：“那便宣上来。”
  已经日照中午了，很多人上朝前尚来不及用饭，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对于裴珩对蒋柯忽然发难，泰半的人都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莫非昔日的状元郎真的被这妖女勾得迷失了心窍，这才不管不顾地发疯？
  徐叶上来了，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放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微臣徐叶，拜见圣上。”
  “徐大人，你有蒋相……呃，杀妻弃女的证据？”曹公公硬着头皮问，他服侍天子多年，深知其脾性。此刻，已经隐约到了不耐的边缘。因此，他单刀直入，想要速战速决，解决这场闹剧。
  是的，闹剧。
  虽然不知道裴郎中发的什么疯，曹公公已经预料到他即将遭遇的狂风暴雨，并为其捏了把冷汗。
  徐叶愣了愣。他显然是有些惊惧的，此刻，一半疑惑一半谨慎地措辞道：“臣，并不知蒋相杀妻弃女之事。臣是来……”
  他顿了顿，仿佛置之死地一般，斩钉截铁地说：“为朔北数十个无辜惨死在蒋柯手底下的年轻姑娘伸冤！”
  “你既然不知道……你说什么？”曹公公震惊，慌忙看了一眼天子。
  庆兴帝睁开眼皮，锐利的眼神射向裴珩。
  裴珩道：“陛下，臣在审理朔州知州徐允则一案之时，发现诸多异常。其中，一件证物指向了徐叶徐大人。若非今年整修证物房，这件证物恐怕就在昨夜的大火中灰飞烟灭了。”
  这时，众人才重新看到已经被忽略的刘庄——这个深夜前往证物房纵火、清晨又恰好路过蒋府的人，真的是被赵归梦指使的吗？
  “什么证物？”庆兴帝问。
  只见裴珩从袖中掏出半本籍册。这幅早有准备的架势，让人很难相信，证物房恰好在今年整修、恰好又在被纵火前一刻清空，只单纯是个巧合。
  籍册被呈上。裴珩道出自己如何从徐允则，推测出徐叶，又道：“在微臣找上徐大人之后，他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蒋柯阴扫徐叶一眼，眼尾瞥见二皇子元贞似睁还闭的眼。他竟不知，在他不曾注意的角落，这位看似吊儿郎当的二皇子和裴珩牵上了线。
  太子今日不在。
  不过，他不用着急，太子会知道的。
  朔北那几十具年轻姑娘的尸骨，终于藉由文字的形式，进入瑞京这些大臣的眼里。
  “这上面所有的数字，你都解开了吗？”庆兴帝问。
  裴珩如实摇头，道：“但徐大人作为人证，可以证明，朔州那几十具尸骨，蒋相也涉及其中。”
  他语毕，对着蒋柯微一颔首，似乎略表遗憾。
  蒋柯倒也不着急，只看向徐叶：“是吗，徐大人，你亲眼见了吗？”
  徐叶回答地很干脆：“虽不曾亲眼所见，但徐允则生前跟我提起过，说，说您当初给他介绍过几个……几个女娘。”
  蒋柯“唔”了一声，笑道：“难为裴郎中，找来这样些个，人证。”
  一个疯癫，一个又不曾亲眼所见，这样的人证，何足取信？
  裴珩道：“既然有所耳闻，便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如果蒋相觉得这两位人证不足为信，那么您的学生是否可信呢？”
  第115章 死而复生同样是在地诏里带了一整……
  同样是在地诏里带了一整晚,赵归梦还是神采奕奕，但是夏时远就显得有几分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蒋柯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倒很是淡然。
  眼见庆兴帝面上有了明显的倦意,曹公公便更加直接：“夏校理,宣你进殿的原因想必你已经知晓，若你有证据，便直接呈上来吧。”
  夏时远道：“陛下所看到的这本籍册，是用了钥匙本加密后的账本。只要对照钥匙本解密之后，这本籍册就能变成我们能读懂的文字。”
  “这么说，你已经破解了？”庆兴帝似乎有了一点点兴趣,问道。
  夏时远颔首,道：“籍册已经破解,请陛下过目。”
  夏时远从袖中取出一本奏章——这不知是何时写好的,但肯定不是在昨夜的地诏中。众人见此情景，才对蒋相这对师徒反目有了实感。
  原来不是因为昨天蒋相的阻拦,才使得夏时远突然对往日的恩师翻脸。竟然是早有准备。
  蒋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阴沉沉地回头,看向夏时远。
  庆兴帝拿着那本奏章，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此时，整个金殿之上静悄悄的。庆兴帝随手将奏章放在案前,撩起眼皮，打量底下的群臣。
  这些人,个个都敛目肃容,看起来风光霁月。
  “你说,这是按照钥匙本加密的。你既然能解密，肯定是找到了钥匙本吧。”庆兴帝的眼神中带着浓烈的怀疑。不知道这怀疑，是对夏时远,还是对底下的群臣。
  夏时远沉默了一瞬，声音发涩，道：“微臣本已找到了钥匙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