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野阿陀      更新:2025-09-06 09:55      字数:3858
  
  多让他们了解彼此,指不定两人就又成为好兄弟呢。
  大概是才沐浴完,胥衡少见穿了身白衣,浑身还带着湿气,抱胸倚在门口:“不去。”
  说着,他缓缓俯身靠近。
  上一回靠近的结果是胥衡的剑从自己小脑袋旁擦过。
  江愁余一个反应激灵地往后大退一步,同时眼睛把胥衡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打量了一遍,确定不具备任何有杀伤力的武器,她才拍拍胸脯。
  被她这一系列反应气笑的胥衡:“……我如果要杀你,不需要这些外物。”
  江愁余立刻蹲下捂眼睛:“我就知道少将军还是不信任我,若是姨母泉下有知……”
  她捂着眼睛同时还在透过指缝看胥衡的表情。
  胥衡于是忍不住在想:他怎么让她生出错觉,自己是吃这一套的人?
  “……你到底想如何?”
  江愁余赶紧顺杆子往上爬:“若是少将军明日陪我去书庐,我便信少将军并不与我计较。”
  胥衡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复又俯下身,平静地瞧着她:“我虽不知为何你对草木书庐如此上心,权当你有一颗向学之心。”
  他顿了顿,又想到之前在垣州小院叫江愁余来书房,她不时寻个由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偷懒,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她不爱学习。
  偏生来了抚仙,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又转了脾性。
  “书庐也罢,求学也罢,只是长孙玄此人。”
  江愁余胡诌他八岁习棋子也算是歪打正着,八岁那年,荀先生授他棋艺时,首先便是教他观人弈棋,称“棋者,阴阳之象也,动静之机也。”,长孙玄行白子,善设局,最后一步如若不是他迎刃破局,便是围城之死局。
  胥衡眸色深了些:“为人诡诈,心计诡谲。”
  连用两个诡字,江愁余都不敢想胥衡如今对于长孙玄的人物评价多差,原著中胥衡还称这位肱骨之臣是谋断天下的奇士,她都怀疑自己是找错人了。
  完球,这下从龙傲天这边是撬不动了,只能看长孙玄那边会不会改变心意。
  于是江愁余假笑道:“少将军所言我已记下,绝不和那长孙玄深交,去书庐只为求学。”
  说完,也不待胥衡反应,赶紧快步回房,天老爷,龙傲天这副死表情又跟开局一样,怪吓人的。
  后面几日她都比平常早些出门,晚膳也不回客栈用了,为的就是避开胥衡,直到如今胥衡找过来。
  思绪在脑中滚了又滚,江愁余也不敢多语,只能等着胥衡回答。
  而这人把食盒的木盖移开,将一道道菜肴摆在宽案之上,说道:“这几日你在书庐读得入迷,送来的晚膳用的也少,母亲亦曾命我照拂于你,为兄自然也要来看望一二。”
  江愁余卡了壳,这位龙傲天语气与往日并无不同,却偏生听出一种熟悉感。
  没听见她的应答,胥衡抬眸看她,“还不过来?”
  江愁余下意识过去坐下,看了一眼便知道是胥衡的手艺,自从胥衡回来,她再也没吃过客栈的大锅饭,送来的餐食都是胥衡所做。
  她见摆了两副碗筷,便试探问道:“表兄也没用饭?”
  胥衡有些时候觉得江愁余也是乖觉,自己称为兄,她下一句就接上表兄,瞧着她隐隐带着的小心,两手搭在膝上,浑身恨不得写满老实,终究转了心念,暗道罢了。
  他对她道:“也怪我前几日的话未给你分说明白,你只记了一半。”
  说着话锋一转,“这些日子在书庐之中可曾学到什么”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考校走来了。
  江愁余心中打鼓,揣测胥衡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用意,纠结了半天,低声答道:“这几日都在论向学之心。”
  胥衡“哦”了一声,随即接着问道:“那你如今在书庐就学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替你拿下长孙玄啊。
  江愁余脑筋飞快转起来。
  肯定不能同胥衡说实话,她可不想胥衡提防长孙玄。
  但顶着这位龙傲天洞悉的目光,她也不敢说假话。
  最后只能半真半假道:“表兄上回对我说,长孙先生心思诡谲,但亦不否认长孙先生的谋算,我便想着跟他多学些,且不谈为表兄筹划一二,退一万步来讲,至少不让表兄为我忧心。且我与长孙先生相识以来,他对我亦是坦诚相待,并聘我为书庐先生,可谓是君子之交。”
  江愁余观察着胥衡的神情,见他微微皱眉,便又转话头,“不过表兄之话我始终铭记于心,待这旬会考事毕,日常事务我在客栈便可做,不必常来书庐了。”
  她情真意切的说辞之下,胥衡闻言沉默。
  江愁余原本谨慎小心的语气逐渐有了些自信,想着趁热打铁:“长孙先生胸有丘壑,亦不缺大才,今日论及向学之心,众人高谈阔论,其中缺弊他一针见血,莫有人不服,与表兄同行数日,我亦想知晓表兄昔日从荀老之道,为的什么?功名权势抑或是报国之心?”
  自从荀老离世,胥家灭门,胥衡身边少有人问他儿时抱负,如今听江愁余提及,他目光变换,却迟迟不语。
  江愁余问出口瞬间便有些后悔,反复思量自己方才语气是否急迫,胥衡会不会看出她的真实目的,正纠结要不要找补两句,对面之人已然开口,语调没有任何改变,却似乎藏着意味深长。
  “不必如此试探于我,我种种行事不过是为自保。”
  他似乎停滞了眨眼功夫,“亦是为照拂身旁之人。”
  胥衡同她对视,她眼底的试探和怀疑藏得并不好,他原先并不在意,或许因着肩伤混杂着这几日的等待,他莫名有些难忍,他终究有些泄了情绪。
  一字一句道:“江娘子视长孙玄为君子好友,你们二人坦诚相待,那长孙玄可曾同你提及,他回抚仙之前是在哪处落脚?”
  江愁余只知长孙玄周游诸州,却不知回抚仙之前,却因着胥衡语气中难掩的晦暗,她紧绷着身体。
  “是京城,他走后,圣人下令命京使前去各州选女。”胥衡慢慢说道。
  “你是否真正看透过你这位君子好友?”
  第23章
  四目相对。
  江愁余愕然之间消化着胥衡话中的巨大信息量,照他所说,长孙玄回抚仙最后一次献计便是为圣上,而垣州之祸也是因此缘由,她眨了眨眼,想到孟别湘他们。
  至于胥衡末了那句诘问,让她恍惚又回到那日长孙玄的反问。
  两人几近如出一辙的多疑,该说不说,不愧原著评他们二人为潜蛟狡狐。
  江愁余莫名有些心累,不是啊,搞了半天你们俩都质疑对方,要不开场辩论会你们自己去辩驳吧,她弃权行了吧。
  久违的咸鱼心态重新上线,大概是精神状态放松,人的感官开始格外敏锐,饭菜的香味直往鼻尖钻,江愁余开始觉得饿了,却碍于当前严肃的场景,她只能垂头忍耐,但肚子却比她更老实地“咕——”。
  “……”穿书以来江愁余第一次尴尬地想钻进地缝里。
  “……用饭。”胥衡屈指敲了敲宽案,他坐下来,胸中那股气渐渐消下去,才想自己不该生气,江愁余年岁小,又遭逢大难,一时看不清外人面目也罢,自己总该好生说,竟也一时失平常的耐性。
  江愁余乖巧埋头拿起碗筷夹菜,才忍不住感
  叹,果然传统和好方式便是过来吃饭,
  胥衡瞧她埋头不语的样子,忽的问道:“你可觉委屈?”
  江愁余摇头:“不敢。”
  胥衡抬手压了压眉心,语气轻飘飘:“是不敢而非没有。”
  江愁余又不说话了,其实她也不是真委屈,毕竟照如今的情形,离原著剧情线偏移不少,如果长孙玄真是圣上的人,那她的斡旋是给胥衡添麻烦。
  愈发认识到这一点,加之胥衡先前所言,他现在竟无造反之意,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保,难怪她的任务进度毫无上涨,美好未来似乎又遥远得看不见尽头。
  胥衡问出口便瞥见对面之人的头耷拉得更低,压着眉心的指尖还是缓缓伸出,抵在江愁余的额头轻轻用力,让她抬眸与自己对视。
  是他诘问在先,如今却也是他先叹了口气:“在想什么?”
  若是她言还是想与长孙玄相交,他不会再阻拦,只不过多用些心思护着。
  胥衡打量着她的神情。
  江愁余惊讶于胥衡的退让,这也不是胥衡第一次问她在想什么,她一时间竟想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像原著一样,为什么不想造反。
  随即脑海中聒噪的系统提示音响起:【警告,宿主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本系统的存在!】
  冰冷的电子音连着重复,江愁余只得收敛起情绪,闷声说道:“我并未想什么。”
  她额头微凉,伴着说出口的话显得更为可怜,胥衡撤回手,终究拿她没有什么办法,声调带了些无奈:“这书庐你要来我不拦你,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