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野阿陀      更新:2025-09-06 09:56      字数:3955
  
  也行吧。
  她取了一颗,正准备往嘴里塞,一口气吃下。
  倏地,耳畔无端响起一阵急促的鸟哨声,江愁余惊讶之余回头看去。
  只见身着玄色的高大男人缓缓移开唇边的鸟哨,她注意到他尾指上有一枚玄色扳指,还怪显白,眉眼深邃幽然,钉在她身上,眼皮都不眨一下,墨发被白色发带挽起,眉骨微提,眼睫垂下一片阴影,气质冷淡,说出的话也不客气:“又在乱吃什么脏东西?”
  江愁余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人,却也觉得比自己那便宜兄长还眼前一亮,要是放在话本里果断是男主,如果那胥少将军长这样就挺好,只可惜了。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回神又见这人越来越黑的脸,想起他的话,斟酌了半晌,她小心翼翼同他对视,开口回道:“不是脏东西,是保养的药丸,你要来一颗吗?”
  王华清好不容易找人问了半天,小跑过来见到这一场面,忍不住两眼一黑。
  绝对是她在做梦,怎么看见一向咸鱼的好友热情邀请煞神胥少将军吃东西。
  哦,不是东西,是药。
  ……
  胥衡脸色黑的更严重,几月不见,眼前的江愁余明显消瘦了许多,手中拿着不知何处来的脏东西,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及之处没有一处好的。
  他烦躁得不行,下意识又要摸向尾指却止住,隐忍地皱眉,他眼神转向忽然出现的乱发女子,问道:“她失忆了?”
  声线冷沉。
  王华清掐着掌心,拼命让自己清醒,听见煞神这么问,她下意识老实道:“是。”
  胥衡得到答案,不再理会她,转头对着江愁余道:“还不过来。”
  江愁余朝左右两边看了一眼,确定只有自己一人,而这位酷哥大概是在同自己说话,才指着自己疑惑道:“我吗?”
  胥衡眼皮压抑不住地跳,几乎快要忍不住烦躁,两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了眼她手中捏着的药丸,缓缓伸出手。
  江愁余惊讶不定地看着酷哥弯下腰,他将方才吹过的鸟哨慢慢系在她的手腕间,指尖微凉,声音低哑:“莫要再弄丢了。”
  她心头一颤,听见了胸口咚咚直跳的声音,明明没有犯病,却还是控制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穿书以来从未和男子如今近的距离,总不可能是她对这酷哥一见钟情吧哈哈哈。
  气氛有点微妙,胥衡打了个死结,却仍觉得不够结实,想着下回给她熔个不好取的,他抬起头,就见江愁余眼神落在他脸上,欲言又止。
  “看什么?”他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中的药丸扔在一旁。
  “你不会要哭了吧?”江愁余抬眼望向他,隔得远觉得他压迫感十足,近了却觉得他身形高大,随意一站似乎都能将她罩住,脸上明明是冷淡的表情,然而眼底泛着血色,非常像她小侄子要哭不哭时。
  “……”胥衡神色又不太好看。
  江愁余莫名想笑,正想开口问他叫什么,观他衣着不似奴仆,倒像是来赴宴的宾客。
  与此同时,终于暂时摆脱柴运和贺元良的长孙玄带着禾安出来寻人,就见树下一男一女相互对视,目光溶溶,其中一人正是胥衡。
  令人傻眼的是,另外一人正是遍寻不见的江小友,他刹那间泪花闪烁,苍天有眼,他终于不用再忍受胥衡的喜怒无常。
  “少将军,还有小友!”
  ……?
  什么少将军。
  江愁余看过去,就见在旁僵立许久的王华清张了张嘴,颇为难言地冲她颔首。
  “……?”
  江愁余刚乱跳的心瞬间如死水般平静,沉默半晌,觉得上天捉弄般荒唐,她往后大退了两步,磕磕绊绊行了个礼道:“见过胥少将军。”
  此话说完,她就感觉这人身上冷凝的气质又重了几分。
  胥衡眉心跳得厉害,他眼神凛冽,落在长孙玄身上,“去把昌平镇最好的大夫找来,给她治治。”
  江愁余直觉猜到他还有后半句——治治脑子。
  ……
  那一夜,镇守府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全是举得出名头的大夫。
  不过无一例外,皆是摇着头,念叨“除了心疾,我并未诊出有任何不妥之处。”,于是被客气地请出了府邸。
  江愁余躺在榻上,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但又说不出。
  她撑着身体,瞧了一眼三
  步之外的胥衡,他沉着脸正同白衣男子说些什么,于是她抬眼,倒着看自己脑袋后边的王华清,她正焦虑地扣着手指,警惕地看着胥衡。
  “见到仰慕对象的感觉如何?”江愁余故意问道。
  王华清闻言,露出比苦还难看的笑容,“没有下一回了。”
  “为何?”
  “胥少将军看着比你阿兄还吓人。”王华清还对方才的场景心有余悸,她蹲下来,小声问道:“余余,你从前和胥少将军是熟识吗?”
  江愁余心想你真是问到重点了,老实回道:“我记不清了。”
  她在想,不会这位胥少将军是同原主有过一段虐恋吧?只可惜被她穿过来了,这对小情侣惨遭分开。那自己真是作孽,想到如今不知在何处的湛玚以及他屡次的欲言又止,越发肯定自己的脑补。
  好了,心中乱撞的小鹿直接撞死吧,江愁余如鲠在喉,没想到第一次的心动就这么无疾而终,果然还得是心中无情爱。
  王华清见到江愁余变化的神情,肯定自己的想法,越发八卦,“失忆女主与男主久别重逢,自此天雷勾地火,两方——”
  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愁余果断打断她:“我困了!”
  “那你好生休息。”王华清恋恋不舍地止住,“有事唤我。”她匆匆朝不远处的胥衡行了一礼,埋头冲出去。
  江愁余算是看出来,自家好友是真怕胥衡,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那人,谁知似乎有什么心灵感应,胥衡也侧头朝她看过来,眼神只沉下她一人。她感觉后背一紧,心口又开始跳,她赶紧转身面朝着里边,将被子扯来盖住自己,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正向胥衡禀报江愁余在昌平镇大小事的长孙玄一顿,眼见胥衡伸手掩过门扉,才不耐道:“只有这些?”
  长孙玄心想,这些也是我好不容易在如此短的时辰收集到的。
  “可曾查过她那位名义上的兄长?”胥衡问道。
  长孙玄摇头,“只知小友有位兄长,待她不差,常上山采药为她治病。”
  说完,他就暗道糟糕。
  只听见胥衡脸色难看得快要滴水,“待她不差?她能虚弱成这样?”
  长孙玄老实下来,“也不知小友失忆一事是不是也是他的手脚。”
  胥衡瞳色沉沉,“让方才出去的女子去地牢认认人。”
  “少将军是怀疑昨夜那贼人是小友兄长?”
  前日他们进城后便选了一座客栈落脚,让隐卫分散在城中,找寻江愁余的线索,谁知半夜有一队人马袭击客栈,目标只有胥衡一人,且为首之人身手不差,硬是突破禾安和影卫的重重阻拦,杀到胥衡面前。胥衡同那人交手数十回合,才将这人擒住,找了所地牢关着,派人审讯,只可惜是具硬骨头,上了诸多刑具,一字不吐。
  而如今这人可能是小友的兄长?
  长孙玄不再追问,领命去办。
  ……
  江愁余睡醒睁开眼时还有点懵,看了眼外边的微亮的天色,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在陌生的地方睡了一夜。
  同时,门被敲了敲,一人端着托盘推门而入,轻飘飘看了一眼她道:“过来用膳。”
  江愁余“哦”了一声,下意识坐在桌前,直到接过胥衡递过来的清粥,才想到不对啊。
  她低头瞅了眼泛着香味的粥品,委婉道:“多谢少将军款待,不过我已离家许久,还未向家人报平安,不知我好友……也就是昨日守着我的红衣女子在哪儿?”
  直觉告诉她,这位胥少将军肯定没记住王华清的脸。
  “……她走了。”胥衡垂头凝视着她,皱了皱眉才说道。
  好哇。
  江愁余顾不上吐槽自己这位好友,就准备起身告辞。
  “先喝粥。”胥衡声音冷而薄。
  江愁余痛恨身体的反应,喝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这府中的手艺真好。”
  这粥鲜而不腻,让人忍不住想喝第二口。
  “我做的。”对面的人说道。
  “……哈哈,那你还蛮厉害。”江愁余脱口而出,又是难言的熟悉感,而她也敏锐地感觉到胥衡一怔。
  她悻悻闭上嘴巴,埋头喝粥,不敢再搭话。
  完蛋,扯到这位哥从前的美好回忆了。
  胥衡盯着她的发顶,“你醒来便在昌平镇?”
  “是。”江愁余咽下一口。
  “呆了多久?”
  江愁余:“两个多月。”
  “只有你自己?”
  “……还有我兄长。”虽然不知道胥衡为何这么问,按理来说,她不是很能接受旁人刺探自己的私事,不过面对这位胥少将军,她总有种隐隐的熟悉感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