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作者:野阿陀      更新:2025-09-06 09:56      字数:3936
  
  知道对面之人调笑自己的惯常,孟别湘不满道:“你犯下如此大错,就如此赔罪?”
  江愁余:“那还要如何?”
  孟别湘本来想说起码还要替我处理今日的文书,一手揭开酒封,嗅到扑鼻的酒香,嘴比脑子快,话就转了个弯:“起码还要给我来五坛。”
  江愁余没有搜集好酒的癖好,这消春酒还是她跑遍了城才寻到的,而且酒喝多了也不好,于是笑着摇头:“没有。”
  “四坛。”
  “无。”
  “三坛。”
  “寻不到。”
  “两坛。”
  “如今可是千金难买一坛酒。”
  “……一坛,这回的事一笔勾销。”
  “成交。”江愁余应承,瞧着孟别湘憋屈的神情,才解释道:“阿虞说了你不可贪饮。”
  孟别湘哼哼两声,也不再计较,瞅了江愁余背后道:“少将军人呢?”
  昨日江愁余说完便踏实睡过去了,不知胥衡熬到哪个时辰,今日她起时还在补眠,只能先把早食放在桌上。
  她这边不言,孟别湘显然误会,上下把江愁余打量了一遭,才颇为喟叹道:“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两人之间,居然是少将军不行——不至于啊,话说从武之人……”
  江愁余红着脸一巴掌糊她脸上,试图中断她世风日下伤风败俗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词,然而她最后一句话还是冒出来:“……连孟还清……我阿嫂都有喜了……”
  那回假山后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黎文桐居然已经有孕。
  江愁余深刻感觉时间是把杀猪刀,问道:“何时的事?”
  孟别湘毫不费劲地从江愁余的手里挣脱出来,掰着指尖算了一番:“两月前垣州传信来,孟还青信纸末了才提及,如今约莫已然四月怀胎了。”
  这算是这月余来听到的喜讯,江愁余本来想备些物什寄过去,接着看了看孟别湘和自己脸上的面巾,随后果断歇了心思,千里寄毒物——这得多大仇啊。
  孟别湘显然也看懂江愁余的心思,大笑一番道:“孟还青本就将我阿嫂看作是珍宝,如今怕是更是捧在掌中。”
  语气嫌弃,不过眼中盈盈笑意。
  江愁余忽然想到原著中孟别湘因为痴恋胥衡,以至大结局都还迟迟未嫁。
  “
  你可想过婚嫁之事?”
  孟别湘一脸震惊:“你该不会也想给我说亲吧?孟家那些老东西也罢了,怎么你也是这般想,我看错你了愁愁,我本以为你也是清新脱俗之人,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庸俗。”
  踏丫的。
  江愁余心中油然生发的愧疚荡然无存:“……当我没说。”其实就是因为成功扰乱原著剧情线,生怕产生蝴蝶效应而影响了孟别湘。
  “现在的日子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喝些好酒、做些对得起良心的事,至于婚嫁一事。”孟别湘正色道:“我还想过些神仙日子,莫要咒我。”
  及至出了院门,江愁余还有些没回过神,这人物ooc成这样了吗?她应该没做啥吧?她确实没做啥啊。
  此时不过巳时,回去用午膳也为时过早,她干脆转道去寻了章问虞。
  上回瞒着众人让章问虞帮忙制了同疫病症状相差无二的药丸,这才迷惑住香娘,引她现身,江愁余想略表谢意,顺便问问这手软无力的后遗症能缩短时间不毕竟连着五日在胥衡面前用汤勺,她还是颇为抹不开面子。
  谁料,凑巧撞上章问虞去了谭家宅院,她身边名唤平周的侍女笑道:“帝姬昨夜未眠,似乎又写了张新方子,说是去寻寇大夫一同瞧瞧。”
  江愁余只好回了自己的小院,应是胥衡回来了的缘故,禾安没在屋外,她进了屋内,就见胥衡躺在榻上,姿态放松,手里捏着话本,旁边还有展开的画卷,一侧已经在桌上边缘,下一刻似乎就要成功掉地。
  她看着颇为眼熟的画卷,无比确信这画卷的原来位置应当是床下木箱底层话本之下的众多杂物里藏着。
  不敢想象她不在时这屋子遭遇了怎样令人发指的强盗行为。
  “……你在作甚?”江愁余恨自己绵绵的拳头。
  “屋子都生尘了,我想着替你打扫一二。”胥衡放下话本,坐起身,打了个呵欠,眼下青黛仍未消减几分。
  江愁余闻言,这才仔细看了眼屋子,果然一扫往日灰扑扑的模样,连窗棂的破洞都被补上了。
  “辛苦了。”她沉默片刻,说道。
  “不客气。”胥衡非常礼貌地应下。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一时不慎将木箱沾了水,因此只好把里边的书拿来出晒干。”
  江愁余不知道这个不慎得有多不小心,才能把封得严丝合缝的木箱沾上水,她严重怀疑胥衡就是馋她的话本。
  “这画卷是你画的?”突然胥衡又问道,语气漫不经心。
  “不是,旁人所赠。”江愁余没由来想到章问虞的试探,于是也顺着问道:“画的如何?”
  听见前半句时,面前的人敷衍地“哦”了一声,继续躺下,又听到她的问话,他转头看了一眼:“一般。”
  说完,眼睛又落回到话本里,一动不动。
  江愁余心想,果然是刚入门的话本新手——看得慢。
  她搬出上回还未算完的账册慢吞吞看着,不过一刻钟,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勉强撑着睡意瞅了一眼旁边的人,还在看话本。
  终于知道今日为何怪怪的,简直是两人颠倒了角色。
  她咳了一声:“禾安呢?”
  “约莫是去地牢了。”胥衡翻过一页,声音低沉。
  江愁余突然觉得手中的账册也不着急,还是先去地牢一趟比较稳妥,谁料刚站起身,就见榻上的人坦然地站在她身后。
  “你也要去?”她抬头望他,语气疑惑。
  “我怕禾安真动手,你拦不住。”男人沉默一瞬,语调缓缓。
  江愁余:“……”你是不是想尝尝我沙包大的拳头。
  不过有个龙傲天保安,她也勉强能接受,只不过叮嘱道:“莫要让旁人瞧见你。”
  尤其是谢道疏和北疆之人,毕竟胥衡回来的消息如果放出来,说不准又要起些风波。
  见对面的人张嘴欲语,江愁余果然打断:“旁人就是恨你的人,我怕死,懂?”
  魔法攻击被阻止的男人略无言地摸了摸鼻尖,心想自己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江愁余往城东走了片刻,顿住脚步,等会儿,她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禾安没同她说将香娘关在哪处了啊。
  她只得转头,看向站在墙落阴影之下,男人垂首看着缝隙中的野花,似没见过,他伸手轻轻拨弄,花首顺着力道往下颤了颤,接着又百折不饶地回到原先的位置。
  忽然间花首被落下来的影子笼罩,他转眸看去,就见方才说着不要一同走的人捂着脸,跟做贼一样低声道:“怎么走?”
  “你不知道?”他觉得有些好笑,但勉强能忍。
  “她没说。”昨日光顾着看禾安把人待下去,现在又不是上回的昌平镇,还能有个位置一样的地牢吗?
  “她也没同我说。”胥衡道。
  不过后来,还是在面前人的拳头之下,他蹲在墙角指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图案,将暗卫传讯的几种说法一一教给江愁余。
  听了一刻钟的江愁余表示她只用记救命这两个字的图案即可,随即扯着胥衡的衣袖朝禾安指的方向去。
  ……
  江愁余没想到,这回禾安没寻到地牢,直接选了地窖,还是腌咸菜的。
  进来之后瞬间,潮湿的寒意和压抑的寂静如同实质般包裹上来,插在罐里的火把是为数不多的热源和光亮。
  胥衡稍稍落后一步,有意无意挡住角落沾血的刑具,示意江愁余往里走。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最里边,禾安应该是听到动静了,没有审讯,而是身姿挺拔地坐在桌上喝着热茶。
  她站起身朝着两人道:“她不开口。”沉默片刻又道:“还活着。”
  江愁余很难描述听到后面半句的救赎感,目光投向被粗重链条绑着的香娘,四肢尚在,没有太多流血的地方,香娘听到言语声稍稍抬起头,凌乱发丝下,那双眼睛准确地捕捉到了江愁余的身影。
  她咧开干裂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声音嘶哑:“还不如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江愁余走近了些,这个位置刚好能清楚看到香娘的表情,而又不会被伤到。
  “邓老汉带你去了北疆?”她开口问道。
  江愁余从禾安处得知,她失踪后,胥衡亦是怀疑是北疆之人所为,几乎快要将罗井镇翻了个底朝天,可惜既没有找到她,也没有找到邓老汉等人。
  他们撤离的速度之快,连尾巴都清扫干净,很难不怀疑是早有预谋,并且先前暗卫所监视的北疆细作也一股脑地撤离,而方向只有一个——北疆。
  因此江愁余才会想到香娘是否也去了北疆,或是遭遇了变故才变成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