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作者:
野阿陀 更新:2025-09-06 09:56 字数:3882
第73章
“是又如何?”香娘眼神微闪,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嗤笑道:“你身后的人不是查过吗?”
江愁余点点头,表明自己知晓了。
“是你写信引我过来的?”她继续问道。
“不是。”香娘瞳孔瞬间收缩,极为细微。
江愁余没有停下,接着发问:“窠林城的瘟疫是你们做的,目的不光是为了我,对吗?”
香娘的呼吸明显一滞,眼皮不受控地跳动两下,随即怒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江愁余话锋一转,问到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你昨夜对我说的他是男子?”
香娘一愣,下意识摇头:“不是……”随即香娘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眼神恨恨瞪江愁余,猛地闭上嘴。
似乎方才只是随口问的,江愁余接下来又问了不少问题,只可惜香娘再也不言语,怕再泄露什么,她甚至闭上眼睛。
看她这般,江愁余也没再强求,转过身对胥衡道:“回去吧。”
胥衡不置可否,禾安转头看了重新闭上眼的香娘,忍不住道:“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江愁余摇摇头,声音清晰却有穿透力,在地窖回响:“其实她都说了。”
“给我写信的不是她,但她知晓那人是谁,或者说那人就是她的
上线,窠林城的瘟疫有北疆的手笔,只不过目的未明,以及最后。”
“她的上线是一位女子,地位崇高。”
“胡说八道!”身后的香娘猛然睁开眼说道,语气尖锐。
江愁余转头看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是诈你的,但你这般反应,便是我猜对了。”
禾安震撼过后又是忍不住瞅了眼站在娘子后边的少将军。
他虽目光没看向这边,可站得位置足以让他护住前边的娘子。
直至走出地窖都还能听到香娘的咒骂声,始终一言不发的胥衡缓缓皱眉,略微偏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禾安,后者会意,又回了地窖,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到香娘一声尖叫后再也无声,地窖复又静寂下来。
江愁余不去细想究竟发生什么,穿书这么久,她目前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去动手,但至少能说服自己忽略。
眼不见为净,她也不是圣母,做不到别人要杀自己,还傻乎乎替她求情。
“少将军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胡思乱想之后,她斜乜了一眼旁边的龙傲天。
胥衡垂眸看她,没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发顶:“很厉害。”
江愁余丝毫不在意他的敷衍语调,满脑子都是欣赏方才自己的心理决斗,不过她还是有些疑问:“北疆到底对香娘做了什么?”
方才她问到香娘罗井镇的事,甚至她的夫君,没想到香娘则是一脸嫌恶,仿佛提及的是她最为不堪的过往。
“北疆一些部落善毒,尤其是蛇虫,或许是对她用了些秘法。”胥衡声音淡淡,不难听出冷意:“两国大战,他们掠夺的百姓都作为毒人试毒了。”
又是兵强马壮,又是善用毒,拟人一下简直是拥有法攻的战士啊。
江愁余咂舌,怪不得能在龙傲天的绞杀之下蹦跶到大结局,还是有些邪恶实力在身上的。
地窖的事并未影响江愁余的食欲,午膳吃饱喝足之后,她成功占据软榻,指尖捻着一颗裹着厚厚糖霜的梅子,慢悠悠地送进嘴里,酸甜的口感让人舒服得眯起眼。脚边矮几上,摊开着油纸包,里面是红艳艳、亮晶晶的糖渍梅子,不知道胥衡从哪处搞来的。
日影西斜,将窗棂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暖金色的光斑懒洋洋地爬在紫檀木大书案的一角,胥衡坐在书案后,手中朱笔悬停,凝神批注着江愁余方才剩下的账册,下颌线利落,书房里静得只有他腕骨轻转时,狼毫笔尖扫过坚韧楮皮纸的沙沙声,沉稳而规律。
江愁余嘴里攒了两颗圆溜溜的梅核,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飘向了书案后那个身影,心中暗叹可惜没有电子产品,不然还能录个沉浸式助眠视频,造福众多失眠网友。
风和日丽,人安逸地躺着,如果没有噪音就更好了。
片刻后,江愁余忍无可忍地闭上眼,冲系统默念道:“大好的日子,别逼我扇你。”
似乎知晓宿主拿它没办法,系统在短暂地安静之后,加大一格音量播报:【系统提醒,调查胥家灭门惨案任务进度30%,剩余时间:四日。】
疑似窝囊的报复,江愁余锐评道。
系统:【系统再次提醒,规定时间内未完成任务,将给予宿主惩罚。】
江愁余:“……之前分明没说过有惩罚!”
系统;【或许宿主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先上车,再补票。】
江愁余对它的逆天发言无语凝噎,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你等着被评论区骂死吧。”
系统同样反击:【如何呢?又能怎?】
江愁余:总部能不能圆滚地旋转离开?还我可爱的374号。
……
傍晚时,江愁余还在试图驱逐脑海里的机械余音,胥衡阻止了她第六次捶脑袋的疑似自虐行为,一脸平静问她是不是需要来一幅药。
江愁余顾不上机械音,而是忽然想到上一世自己无比唾弃的恋爱脑问题之一——你是不是不爱我。
感觉这句话马上要从她的嘴巴里脱口而出时,对面的人补充道:“找寇伯开些安神药。”
江愁余瞅着眼前这个凭借谨慎救了自己狗命的男人,大度挥手说道:“不用,阿虞派人叫我去谭家宅院看看,到时让她给我开点。”
胥衡挑眉,“我陪你去。”
章问虞的院子离得并不远,还未进去就闻到里边浓重的、混合着苦涩与草木清香的药气,几只小泥炉上煨着陶罐,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汽,氤氲模糊人的面容。
“江姐姐!快,快来!”章问虞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颤抖的兴奋,从里间传来,穿透了药气,那声音里饱含的急切和狂喜,让江愁余心头猛地一跳,丝毫不管旁边的胥衡,几乎是跑着冲了进去。
小小的内室更显杂乱,地上铺满了晾晒的药材,桌案上堆满了摊开的、墨迹未干的医书和笔记。章问虞就站在中间,背对着人,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听到江愁余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上还沾着一点研磨药材留下的灰渍,眼下是连日熬夜熬出的青黑,但那双眼睛却出奇的亮,像是燃烧着内心不甘的火。
“成了!江姐姐!成了!”她几乎是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她的手指冰凉,却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
“什么成了?”江愁余的心跳得飞快,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中炸开。
“药方!对付‘天时疫’的药方!”章问虞的声音拔高,浑然不知自己笑着哭,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卷小小的竹简。
那竹简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边缘有些毛糙,显然是被主人反复摩挲、翻阅了无数次。
“你看!”她将竹简塞进江愁余手里,急切地催促着,眼神紧紧盯着江愁余的脸,仿佛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肯定。
江愁余手指都有些发颤,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卷竹简。凌乱的字迹映入眼帘,记录着药材的名称、剂量、煎煮之法……每一味药都经过反复推敲,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批注着增减的理由和尝试的过程。
当归三钱,取其活血通络之力……黄连五钱,苦寒清毒……辅以艾叶熏蒸……引药入肺经……
江愁余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除此之外,显然还有不止一人的批注,譬如这一药量是否可行,后面跟着不同的名姓。
顾二……焦小……李婶……小鸣儿……
“这怎么想到的?”江愁余猛地抬头,声音不觉已哑,眼中瞬间涌上了滚烫的热意。
“你还记得你从外边带回来的百姓吗?”章问虞的眼睛也湿润了,她语速飞快,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其余镇上的百姓进了城中,或多或少都有进而重症者,可我同寇大夫发现,那些百姓却没有,于是从他们的吃食入手,才发现他们镇
民凡是遇上头疼脑热,便去镇外嚼些野草,我即刻便让孟娘子带着一镇民去寻,将各种野草都采了回来,又翻遍了古籍,反复试验、调整,试了整整二十七次,却始终无用。”
“直至今日,我忽然在想,若不是一种野草,那会不会是两种,于是又去找了寇大夫,没想到真的试成了,试药百姓的高热退了!”
“方才我又去看,溃烂也止住了!”
章问虞甚至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她紧紧握住江愁余的手,眼前浮现的却是上一世的病者,雨水冲刷不掉街道上横七竖八、肿胀发青的尸体,绝望的哀嚎日夜不息,最终也沉寂下去,只剩下死寂,人命在疫病面前轻贱如蝼蚁,脆弱如朝露。
眼前逐渐模糊,就在这时,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