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者:
拾花照海 更新:2025-09-06 09:59 字数:3698
“你是属于谁的?”
“主人的。”他想也不想,“以后,都是主人的,永永远远,属于主人的。”
岁初微愣,空气静默半晌,她才说:“以后……”
踌躇一下,继续说,“喊我阿初吧。”
“阿初。”他拖着长音笑起来,笑容里分外满足,低下头,低低地念了一遍,“阿初。”
他带着笑意低沉的声线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温柔地像春日的清泉,在她心头缓缓流过。
“阿初。”
“阿初。”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声音里的笑意无法隐藏,赤裸真诚。
直到听得岁初不耐烦了,瞪他:“别喊了。”
她这次并不凶,没有吓到他,殷晚澄闭了嘴,不喊了,嘴角却轻轻扬起,认真地看向她。
很奇怪,以前不是没人喊过她的名字,比如月昇,喊了几千年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殷晚澄念出来的却偏偏不一样。
不再是没有感情的两个字,不是一个代号,而是有血有肉、唯一的“阿初”。
和“澄澄”是平等的。
她懊恼地转过身,这不对,他们不该是平等的,她是要把他踩在脚底的。
“不许……”正想纠正,却见他重新执笔,又在先前的纸上重新落了两个字——澄澄。
澄澄和岁初两个名字并排在一起,相互依偎着,远比琴上刻上的两个字要清晰得多。
原来这两个名字,如此般配。
“澄澄是属于阿初的。”他说完,将写了名字的纸献宝似的放到她手心里,“永远都是阿初的。”
岁初见惯了男人的好话,别人说什么海誓山盟说得信誓旦旦,守得住誓言的又有几人?拿着万两黄金捧到她面前说“永远”的,殷晚澄不是第一个,她向来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从殷晚澄嘴里说出来的“永远”,她有一瞬间的怔愣,莫名的,下意识便要信了。
但他现在是个傻子,毫无神智下,他或许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为了讨好她。
可他笑得太纯粹,几乎被他的笑容蛊惑了,岁初开口:“空口无凭,兴许哪一天就反悔了,我才不信。”
“不反悔。”他又着急了,往她身边靠近几分,“怎样才能信我?要不,给我留记号吧?澄澄的身上,都可以留,这样,我就不能反悔了。”
可是记号总会有消失的那一天,等他清醒,一定会反悔的。
腰间有什么东西抵着,她一皱眉,将其毫不犹豫地抽出,是挂在她腰间死皮赖脸跟着她的红线又不安分了。
它兴奋地探着脑袋,又往殷晚澄手臂上缠,岁初有些不高兴,这是见了殷晚澄兴奋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还没有缠过他的手臂呢!
她把红线拽回来,气呼呼的打了死结,威胁道:“你再敢乱动,我烧不了你,我明日便去人间,随手找两个乞丐把你牵上。”
红线吓得崩成一条直线,瑟瑟发抖,干脆装死,成为一条普普通通的线了。
殷晚澄全程迷茫地望着她。
经红线这一闹,岁初想起来羲缘说的话:“想我信你,那就与我结下双生契我就信你,若是反悔负我,就是天打雷劈、孤寂一生,我问你,愿不愿意结?”
“愿意的!”殷晚澄点头,“我想和阿初结契,怎么结。”
“会疼的。”她指了指他的胸口,“在胸口上割一刀,然后你我互饮对方的血,然后用这红线牵上手指,契约就算成立了。”
他这次没有立刻同意,垂着头认真思索,脸上的表情异常纠结。
不愿意了?
岁初见他这不情不愿的模样失了兴致:“我是无所谓的,我也不是那么想结……”
“我想结,可是……”他嗫喏着开口,视线落到她的胸口,担忧道,“要割胸口,阿初……怕疼吗?”
他的犹豫不是因为自己不愿,最先考虑的是她疼不疼。
他时时刻刻都在为她着想,任何一个清醒正常的男人,恐怕都无法做到如此。
“你不必担心这个,你只需要回答我,愿不愿意。”
“我愿意啊。”殷晚澄似乎也担心她反悔,向她点头保证,“我不会反悔,不会负你。”
岁初勾勾唇角:“你愿意,一切都好说。”
她刚刚骗他的,羲缘所说的双生契并不需要胸口血。
她这样说,单单因为她想要。
望着他憔悴苍白的脸色,她好心地没有就地折腾他。
“今日就先算了,休养好了再说。”将他重新按回被子里仔细掖好被角,“就这样乖乖睡,不许靠过来。”
这被子用料太差了,摸着不太舒服,她想,明日定要吩咐下去给他换一床好的,这样他睡的会更舒服些。
她为他考虑,但白龙远远比她想的还要不自觉。
他忍了许久终于耐不住,阖上眼眸陷入浅眠,睡着睡着,他下意识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又再度将她拥入怀中。
岁初猛地睁开眼睛。
他身上的高热还未褪去,身体贴上来的时候,像一块碳贴过来。
而她身上清清爽爽,对于此刻的他来讲,好比是在沙漠里濒死的人遇到的一抹甘霖,难怪他下意识就靠过来。
他倒是挺会享受的。
她将他的手挪开,这家伙只安分了一瞬,睡梦中紧皱着眉,裹着被子像只蚕蛹向她挪动,唯恐她拒绝,将被子一卷,连同她一同裹入了被子里。
他眉心渐渐舒展,露出笑容,心满意足地贴着她又谁输了。
岁初气笑了。
每一次她刚要睡着退的更远,他又紧跟着追上来,抱入怀里,一遍又一遍,执着不休。
如果不是他的呼吸平稳,眼睫紧闭,她都要以为他是在装睡故意忤逆她的意思,拉扯到最后,殷晚澄抱着她的一只手臂不松手,看上去这就是他的底线了。
她任由他去了,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阿初……”
她微微向那边侧了侧脑袋。
“属于阿初的……是阿初的……”
“结契……明天……”
傻子。陷入梦乡前,她想。
真是个傻子。
这一觉睡到了晌午,天光大亮,她揉揉双眼,一夜好眠。
入眼便望进一双干净的眼眸里,他应该是醒了很久,没有吵醒她,就这样认认真真盯着她,目光一下都不肯错开。
岁初醒过来,他慢慢伸手,停滞在半空中,犹犹豫豫不敢触碰,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才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心。
岁初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凝神屏息,并未阻止他的触碰。
指尖还带着发热的温度,从眉梢,慢慢下滑,滑到眼角,脸颊,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怕碰碎了,最终停留在她的唇边。
“阿初?”殷晚澄不确定地喊了她一声。
岁初没好气地回:“干嘛?”
他慢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是梦。”
他没有被丢下,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这么碰她好久了,得手的时候却根本碰不够,摸不够,每时每刻,都想缠着她。
“阿初,好看。”他的病还未彻底恢复,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当然好看,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我好看吗?”
“阿初一直,最好看。”他说:“和澄澄一样好看。”
夸她就夸她,还顺便给自己贴金,但没人不喜欢旁人夸自己,尤其是不会说谎话的他。
他的手指像猫儿挠痒痒差不多,扰不到她,她便没有制止,闭上眼睛准备赖着不起,身侧的人收回手,听着声音像撑起身子,她开口:“时间还早,可以多……”
灼热湿润的柔软贴上她的唇。
岁初瞬间清醒,睁开眼睛,这小傻子竟然主动吻她。
一向脑子转得飞快的岁初,对眼下的情况,却像根木头似的杵着不动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回事?
胆大包天,以下犯上,无法无天……
她将这些词想了个遍,却唯独没有想到要把他推开。
恰在此时,门不合时宜推开,来查看殷晚澄病情的竹青没想到房里多了个人,好巧不巧便看到了这一幕,手里端着的汤药差点拿不稳了。
“山主……你们继续!”她捂着眼睛红着脸跑远,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关上。
岁初真想给这小丫头一拳,看她那表情估计又在想是不是她诱哄殷晚澄跟她厮混到床榻上,又教他如此这般,天地良心,这次她什么都没做!是殷晚澄大清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来强吻……强啃她!
“澄澄,你从哪学的这一出!真不怕过了病气给我!”
将他用力推开后,忍不住用手背擦拭唇角的水渍,他根本不会吻,动作毫无技巧、急不可耐,简直就是在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