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
拾花照海 更新:2025-09-06 09:59 字数:3754
她将迎来今年的蛇蜕,于是盘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动,身体空虚乏力。
这一次远比平常虚弱得多,她自然知道原因,皆是因为心中忧愁太甚。某个家伙竟然不哭不闹,根本没有一丝和好的意思。
不仅如此,还把她送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来,甚至搬回了原来的屋子,大有跟她倔到底的架势。
她本以为晒他两天就老实了,结果傻子轴起来比常人更一根筋,说是生气便是死也不回头。
但她有自己的骄傲,拉不下脸去道歉,以至于造成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
竹青问她的时候,她嘴硬地说殷晚澄死外边都不归她管,后来真没他那边的动静了,她又拉着竹青聊这聊那,直到竹青“不小心”地放出点消息来。
但她不能真的不管他,她不能让他死了。
拖月昇打听龙角也迟迟没有消息,只能将注意力放到阿辞的身上,为了他体内的青萝芝快速生长,她不得不又再度输送了一些妖力过去,但唯一那一次,好巧不巧,整日不往院子里钻的殷晚澄偏偏出现在那里。
岁初一阵没来由的心虚,却赌气似的在一旁不冷不热地笑,忍着脾气看着阿辞特意拨弄着松散的领口,她期待着这小傻子忍不住上来质问她,她就可以自然而然顺水推舟地把他揪回去。
然而殷晚澄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一副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
两人冷战,竹青看在眼里,岁初那边哄不了,只能从殷晚澄这边下功夫。
竹青添油加醋道:“山主今天摔了一跤。”
殷晚澄捧着一本书没回应。
竹青提高了音量:“因为山主的眼睛看不清楚了。”
殷晚澄翻了一页,页脚却被捏得轻微变形。
“山主最近很不安,很需要人陪着。”她偷瞄殷晚澄的反应,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反应,才不甘心地走了。
手中的书已经许久没有翻动过了。
殷晚澄突然想起,明日便是惊蛰了,惊蛰一到,往往伴随着蛇蜕,蛇蜕后不久便是蛇的情期,这段时间是蛇妖最虚弱的时候。
她……没事吧?
他眸光深深,半晌又垂下视线自嘲,她本事大的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告诉过她阿辞不是好人,但她不听。也对,他说的话算什么呢,他有的是人陪,再不济还有那个纠缠她的九头蛇。
他只是一个供她消遣的玩物而已,玩腻了就丢弃了。
袖中的指尖泛着苍白的印子,额间青筋抽搐,脑中反复回荡着那一天她离开时的背影……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他向来庄重自持,情绪并不外显,很少有事能波动他的情绪。那一日冷静过后他便想着离开,可荫山四周的结界却又无法逃离。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无法排解的妖力,连同心念感应的双生契作祟,得知自己被困在这里,心底竟生出一丝庆幸。
阿辞衣衫不整地从房门里出来那一幕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们做了什么?是不是像之前对待他那样对待阿辞?
殷晚澄不敢去想,那原本只有他们两个人躺过的床榻是不是也粘了旁人的味道,她的蛇尾会不会也会缠着他,和他互相饮血结下双生契,又是否在他耳边说,他是她最喜欢的小宠,以后便叫她阿初好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下定了决心。
最虚弱的时候,荫山的结界也会消退,不能再犹豫了,这是离开的好机会。
窗外传来了些许动静,一片金色的羽毛落了进来。
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望去。
第58章 夜渐渐深了,子规在树梢一声一声啼鸣,惹人心烦,月光洒下一地残霜,室内的景象照的如同白昼。
室内燃着一根安神香,床榻之上,一条手臂那样大小的青蛇盘在榻上,一圈一圈蹭着床尾的横栏,不知盘了多少圈之后,终于在额前磨开了一道裂痕。
蛇蜕所要经历的事早就烂熟于心,步骤早已重复千万次,一旦开始便不能轻易结束,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完成蛇蜕。
岁初费力地抻着脑袋,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蛇蜕上,却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方向。
蒙了皮的眼睛仍是看不清的,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衣人影推门而入,徐徐靠近。
“谁?”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开了她的结界,她难掩心中的震惊。
白影慢慢走到案前,不知做了些什么,岁初听到他极为浅淡的一声:“是我。”
殷晚澄的声音。
她心中疑虑不减,凭殷晚澄现在的灵力的恢复速度,是万万不可能破开结界进来她的房间……如今她刚刚开始蛇蜕,不上不下的位置被他拿捏的刚刚好,似是算准了这个时辰。
他又走近了几步,岁初察觉到他在看自己。
“现在知道来了?”选这个时候来,是求和?
而后便听到他低声笑了几声,岁初总觉得他笑得莫名诡异,让她很不舒服。
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主人,蛇蜕很辛苦吧?我是来帮你的。”
“出去。”
她可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蜕皮的嗜好,不论是谁。
被冷硬的拒绝,来人似是有些恼了。
“主人,你现在的样子……”他来来回回打量她几眼,又伸出手指趁岁初未曾察觉的时候戳了一下她的后背。
岁初瞬间弓起身子,蛇芯快速吐息,作出防备的姿态。
气息并不对,他并不是殷晚澄,而是阿辞。
“真丑。”阿辞“啧啧”两声。
眼下她的鳞片失去光泽,身上不负原有的清脆,整条蛇看起来灰蒙蒙的,她自然知道现在的样子并不好看。
“澄澄人呢?”
阿辞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岁初毫无预兆地准备绞住他的手臂,然而出手的的瞬间,却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太慢了……不仅如此,甩出去的尾巴软绵绵地瘫倒下来,又被轻易地捉住,她怒极,妖力动得越快,却散的越快。
眩晕来的突然而猛烈,并着一股突然涌上来的热潮,她被像绳子一样拎起来。
“畜生就是畜生。”他观察着她的反应,突兀一笑:“怎么?发.情了?”
“你把香替换了?”那一根香,是为了遏制她蛇蜕之后的情期特意燃的,眼下她还未蜕皮完成便提前至现在,定是他一进来趁她看不清楚便动了手脚。
大意了,还以为她的结界非常人可破,便是破了,她也以为进来的是殷晚澄,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把他绞死。
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又是他……又被他拎在手里。
岁初恨恨地想,反复落到同一个人的手里,她简直蠢透了。
“那位大人送我的,说是对付你刚刚好。”阿辞又道,“我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像呢,我以为能瞒天过海,但,谁让主人这么轻易就识破了我的伪装,那就不要怪我不温柔了。”说罢,顺着岁初的脑袋用力扯了一下,将她脸上的一块蛇皮撕了下来。
岁初痛极了,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奈何她没有力气,咬人不痛不痒,此刻她只愿自己为何不像月昇是一条毒蛇,把这个小人毒晕过去。
等她恢复了,定要把他手脚都砍断!
岁初不明白,他到底哪来的胆子敢以下犯上,他背后倚仗的是谁?道魁?还是其他人?
阿辞拖着慵慵懒懒的声调道:“凭你自己无法蛇蜕吧?虽然我对蛇没什么兴趣,但毕竟主仆一场,我来服侍你一场也没什么。”他又伸着手指顺着她的蛇首摩挲,面上生出一丝邪笑来,“既然教了我怎样破除你的结界,自然也教过我怎样让你变回人身,主人,你一向喜欢玩弄别人,大概不知道被别人玩弄的滋味吧?不如,你求求我?”
情期来得气势汹汹,岁初像高烧一样浑身滚烫,神智开始模糊不清。她强忍住蛇蜕期想要蹭人的本能,从他手心猛地一扑,跌落在地上。
荫山皆是蛇妖,在这个都在自己屋里度过蛇蜕,谁也无法救她。
他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悦,一脸踩住她的尾尖,道:“你以为谁会来救你?你口中的那个傻子?我告诉你,那傻子知道你在蛇蜕,荫山结界一破,他第一时间就往山下逃了。”
岁初咬着牙从他脚底抽出尾巴,他却不依不饶地在她身后阴恻恻地笑:“真可怜啊,你待他那么好,他却不领情呢。但我告诉你吧,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么多妖怪眼巴巴地盯着他,想必这会已经被擒住抽骨放血了吧?”
他又把岁初捉了回去,“主人,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等我服侍完你之后,再告诉你他是什么吧?”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暧昧吐息道:“望主人垂怜……”
正要继续撕开她的蛇皮,屋内烛光一晃,他尚未来得及眨眼,腹上被重重一击,紧接着他便被人摔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