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京枳      更新:2025-09-06 10:06      字数:3860
  
  说罢,宫绮看向陈禹让。
  陈禹让正抚摸着木法沙,听见她的话,那只手终于慢慢停在阿拉斯加犬的背上。他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漆黑的眼望着她,问:“哪里不合适?”
  宫绮唇瓣微张,话语几度在舌尖翻滚,可最终只是说:“毕竟她和你哥哥订过婚……”
  “我不明白。”
  陈禹让打断她的话。
  他站起来,同自己的母亲对视。宫绮在这一秒意识到,陈禹让已经长到这么高了。
  “我和Joceline一起长大,我一直喜欢她,你们都说我们不合适,可我不知道哪里不合适。”陈禹让眸底漆黑,语气低沉而清晰,“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停顿数刻,陈禹让向前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谈到订婚,你又敢不敢告诉我,她是自愿的。”
  “你敢吗?”
  密闭的空间陷入无声的对峙。
  陈禹让走回柜子前把余想的试卷放好。
  身后忽地传来宫绮的声音,带着隐秘的谨慎。
  “Eyran,当初和你哥订婚,是念念自己提出来的。”
  …
  啪嗒。
  陈禹让面无表情地盖上盒子。
  “母亲。”
  他回过头,眸底的情绪看不清。
  猝然听见他这样叫她,宫绮心头一颤,看向陈禹让的目光里不自觉带上担忧:“Eyran,妈妈总是为你好。”
  终于,陈禹让缓缓勾了下唇,一抹嘲讽的弧度。
  宫绮听见他说。
  “其实在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和余想一到法定就会去领证。”
  …
  宫绮走后,陈禹让一个人安静坐着。坐在他和余想接吻的沙发上,仿佛还停留着她瘫在他怀里由他亲吻的身影,那样可爱。
  曾经他一直以为,他和余想一到法定就应该结婚。他更以为家长都默许。
  后来发现原来只是他一人的以为。
  微信屏幕上显示的聊天记录,余想回复了他一个“好”。
  木法沙围在他身边,舔他的手。客厅里,那
  个鱼缸安静地存在着。
  陈禹让忽然觉得他以前就是痴线。不然那个台风夜晚就应该吻下去,如果吃下禁果也无所谓,反正他在梦里也和她不知道多少次。
  他只要和她捆在一起,死都要死在一起。
  第27章 溺水金鱼感觉有那么甜我那么依恋(三……
  第二天,余想正在实验室做实验,路汀突然对她说,外面有人找。
  走出实验室,余想发现是欧阳梦,旁边还跟着一位着西装的人。
  “Joceline,抱歉,我负责的轰趴管理不当,让你落水受到伤害。”见到余想,欧阳梦开口,语气有些别扭,全无道歉的诚意。
  说着,她抬了抬手。旁边的西装男士递了张协议到余想面前:“余小姐,再次替欧阳女士向您致歉。”
  余想拿起那份协议,发现上面写着让她签字,表示接受欧阳梦的道歉,同时可以获得一笔六位数的补偿。
  这样的路数余想见怪不怪。林港城的有钱人,总是习惯用这样装模作样的协议美化自己的丑恶。家里破产后,余至君先是逃到临市,最后逃至密歇根;大伯余问君当时身陷囹圄,有牢狱之虞。那时余家的别墅尚未被法院收走,她依旧住在里面。
  当时,日日夜夜,有各路人员上门,让她签下协议,以各种方式威胁,让她“自愿”承担父亲所有的债务。
  后来是陈尹霄帮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但总归再没有人上门骚扰。
  余想收起那份协议,笑了下:“学姐,我原本还不确定,我被诬陷这件事在你家别墅上发生,你是主谋还是无辜,但现在我清楚了。”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但是我也不想问。我更愿意相信有的人生来就是这么恶。”
  余想一字一顿,欧阳梦脸上有转瞬的窘迫,但旋即,她也勾唇笑了下:“余想,你是觉得有陈禹让帮你撑腰,所以敢对我这么嚣张吗?”
  前日晚上,陈禹让不仅带警察围了她的别墅,还找专人运了抽水机。二十米长的泳池,抽水泵隆隆响了6小时,欧阳梦的颜面被扔在地上踩了六小时。客厅里的所有人一起见证她家泳池的水被抽尽,最后看到陈禹让从里面捞出来一枚手镯。
  “Eyran能护得了你几时?待陈尹霄上位,你真觉得陈家还能有陈禹让说话的地方?”欧阳梦对陈禹让心有愤恨,此时尽数发泄在余想身上,“哦,差点忘了,你和陈尹霄也有旧情。”
  余想没说话。旁边的西装男士却插进来,提醒欧阳梦注意说话语气:“家主刚才来短信,半小时内要回去。”
  欧阳梦面色一滞。
  最后,离开前,她说:“余想,你告诉韩双鹭,是我构陷你。包括你们那位室友近日处处碰壁,也是我指示的。你让她来找我。”
  -
  从实验室出来已是日暮时分。余想心思凝重,走路都有些不专心,停在路旁的车鸣笛三声她才意识到是在朝她摁喇叭。
  回头,一辆黑色路虎停在路边。
  她认出来那是陈尹霄的车。
  见她上车,司机适宜下车。余想喊了声“尹霄哥”,陈尹霄目光淡淡投来:“你大一就入实验室?”
  余想知道陈尹霄今日来找她肯定不是为谈这个,于是没回答。
  果然,陈尹霄对她的沉默并不在意,道:“欧阳梦父亲姓穆,港府下一任主人。你的室友韩双鹭和欧阳梦是高中同学,与她父亲有纠葛。”
  余想微愕。
  她没想到那日在礼堂门口撞到的人是欧阳梦父亲。
  “明年开春,港府会换届,没人想在这个关头和欧阳家对着干。”言止于此,陈尹霄一顿,抬眸扫视:“Joceline,我告知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内疚。但是,最近的事情让我对一些事情有了新思考。”
  比如他低估了陈禹让对余想的感情。
  于陈尹霄而言,感情仅仅是生活的一个支点,亲情、友情、爱情,满足一个即可。为此,他珍视家人,尤其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陈荣峯忙于工作,宫绮的生活亦另有重心,某种意义上陈尹霄为陈禹让充当了家长的角色。
  陈尹霄将爱情放置于无足轻重的地位,并不认为这世间有谁的情感会热烈到非谁不可。
  所以,三年前的他以为,和余想订婚,会是对陈禹让的保护。
  但如今来看,他当初走错了一步。
  思及此,陈尹霄有些疲惫地阖眼:“Joceline,你应该明白,你和Eyran之间出问题,问题只会在你身上。我今日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准备如何处置Eyran对你的感情。”
  “而且,我不觉得你三年前的处境和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同。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三年前能促使你订婚的问题,在今日可以被忽视。所以我要肯定的答案,你能否下定决心陪在Eyran身边。”
  “如果不可以,那我希望你远离Eyran,转学或留学,我可以帮你操办。如果可以,那一些问题我都会帮忙解决。”
  说完,陈尹霄看向余想。
  上升的车窗阻挡了霞光,密闭的车内空间,光影稀薄,余想的五官笼在暗处。她低着头,一语不发。
  陈尹霄不急着逼她做决定。
  “Eyran发烧了。如果愿意,你可以去看一下他。他家的密码我等下发到你手机。”
  …
  从陈尹霄的车下来后,余想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去哪。明明没有吃晚饭,可她不觉得饿。没有方向地在学校里游荡了一会儿,最后进了7-11,原先想拿饮料,最后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旁边的橱柜,拿了罐啤酒。
  傍晚时分,火烧云无边无际,有飞鸟划破天空。711正播放《江南》,人声喧哗,多的是用速食食品取代晚饭的大学生。
  余想打开手里的啤酒,酒精的气味涌出来的时候,她就下意识蹙了眉头。尝了一口,她皱眉放下,还是无法适应酒的味道。
  她放下啤酒,百无聊赖地眺望远方。眼前,一辆校园巴士缓缓开过,一群人下车,一群人涌入。手腕的镯子硌在大理石桌面上,有些凉。她无声地望着那枚手镯,最后把它取下,看着刻在内侧的“念念”二字发呆。
  很多记忆在这个时刻如同走马灯一般快速闪过。最后定格的画面是2008年的那个夜晚。
  2008年二月的最后一天,余想从外地参加完舞蹈比赛,飞机延误,下飞机时已逾夜晚十点。
  那时何相宜住院等,还没出检查结果,没有人有心思替她过生日,包括她自己。
  和指导老师道别,拖着行李箱独自出了闸口,她已准备自己打的回去。
  却看见陈禹让。
  她问他怎么在这,他说他来接她回去。
  可出了机场,却没看到家里的车。余想不明所以地看向陈禹让,这时候,一辆红色巴士遥遥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住。
  零八年的二月二十九,他为她包车,双层的巴士,只有司机和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