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
京枳 更新:2025-09-06 10:07 字数:3822
挂掉视频,余想抱住枕头,下巴埋到里面,只露出上半张脸。最后安静下来,露在外面的眼睛慢慢弯起来,后知后觉有些害羞。
第41章 雷暴前后不愿流泪望着你(二)……
外公外婆离开后,余想多呆了一日,才和何震威提自己也准备离开,用的借口是回学校学习。
舅妈挽留了几句,何震威倒是没意见。饭后,找到余想,问了句:“Joceline,是不是拍拖了?”
余想一愣,慢吞吞点了头。
“和Eyran吗?”
下意识就要应下,但最后,脑子里某个念头成了一道关卡,阻止了点头的动作,余想在舅舅面前撒了个小谎:“不是。”
何震威记得何相宜生前和他说过,余想不会撒谎,此时也察觉不出她开口前那细微的犹豫,听到答案,心里有些意外:“我还以为……”
他虽古板学究,但实实在在走过恋爱与婚姻,也比余想和陈禹让多几十年生活经验,上次请陈禹让和余想吃饭,他隐约看出陈禹让对余想是有超过的情谊的。
但更多的,松了口气:“不过不是Eyran也好,你们现在只做朋友,不受你和陈尹霄之前订过婚影响,可要是拍拖就不一样了。”
剩下的话何震威咽到了肚子里,他只是觉得曾经余家和陈家订婚也算是门当户对,虽然余家不如陈家和宫家树大根深,但余至君个人事业上乘,且余想的大伯余问君有望角逐港府重要席位。
可惜逐鹿中原,鹿死谁手,如今余家家道中落,所幸何家不踏足商界,平平凡凡的书香世家,这个结局之下竟然也能给余想遮一片天。
但也仅此而已。
可如果谈及婚嫁,陈家注定不会愿意。
余想知道何震威未尽的话,可她脑子里却在想更多。最后还是决定不在午夜降临前自扰,开始收拾行李。
可是一些念头越张越凶,通向没有出口的路口。其实可能答案就在那里,只是她装作没看见。
余想这个时候记起自己当初心一热,作出与陈禹让相爱的决定,本来是抱着不问结果的念头。可她低估了自己的自私,到如今,她已经不再敢去想后路如何走。
…
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陈禹让电话刚好打过来。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微信聊天,这是第一次拨电话,余想才发现给陈禹让存的备注“Eyran”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陈禹让改成了“老公”。
一下午有些恍惚的心情此时回笼。她打起精神:“Eyran.”
那边静了两秒,陈禹让的声音传来,仿佛就站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低声问:“怎么了?”
“刚刚和Lily看电视。”余想借口道,“你怎么突然打电话?”
不知陈禹让信了还是没信,轻轻笑了下:“余想,不如请问你自己几个小时没有看手机了?”
余想会意点开微信,发现陈禹让下午给她发的消息,她一句没回。
“一直在收拾东西。”
“不是还有三天,慢慢收拾。”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决定明天提前回去,怕到时候看到她,会吓一跳。想到这,余想的心情终于高涨一些,继续哄骗道:“今天收一点,明天收一点啦。”
在别人面前扯谎,再小的谎她都会慌张。可对于在陈禹让面前撒谎这件事已越来越熟练。她语气自如,料是洞察她一切情绪的陈禹让也没听出异样。
第二天,余想打车回了浦摊壹号。
这间屋子空了快三个星期,哪怕定时有人打扫,也无端生出一种久无人居的感觉。
木法沙被陈禹让带回陈家,屋子里唯二的活物就是鱼缸中那两尾游弋的金红。鱼缸每日会自动换水换氧,还有自动投食的机器,两条小金鱼完全不受无人照料的影响,身体似大了一圈。
陈禹让不在,余想也不太想睡主卧,到了二楼,那个陈禹让为她布置的房间,偏偏她一日都没有正式住过。
晚上陈禹让照例发来视频通话,被余想拒接了,她才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在哪。
翌日,陈禹让要去宫家吃饭。余想心里猜测他晚上应该会过来——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陈禹让肯定也会提前一天到这边。
吃过早饭,余想就开始忙碌。她买了许多小灯笼,还有一棵砂糖橘树。哪怕他们没有在这个家过年,但她还是想装饰一下。
刚在树上挂好一枚小铃铛,忽然听到门铃声。
余想一时以为是陈禹让提前回来了,但立刻反应过来,如果是陈禹让,就不需要摁门铃。她蹑手蹑脚走到猫眼旁望了眼。
一几年代,人们刚开始说全球气候变暖,谈冰川消融。
命运的冰川仿佛也如此,一直深藏海面之下,她总假装看不见,可船触礁的刹那,一切都如有预感般降临,轰塌的川岩,眼泪将沙漠变成海洋,没有人知道海面下是什么,但总能料到那唯一的结局,沉没,或更深的沉没。
透过猫眼看到宫绮的脸时,她先是短暂地茫然,随后,是无比的冷静。
“可以进来吗?”
在陈禹让的房子里看见她,宫绮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反而问。
余想让开了门前的道路。
-
开春后,港府便要换届,整座林港城如同临海,平静之外是鼓鼓的帆。
街头巷尾是过新年的热闹氛围,居住在半水一代的富豪们更是将场面办得响亮,但水面下潜伏的是左右摇晃的不安与跃跃欲试。
宫老爷子平日不待客,难得过年,没有将人拒于门外的道理,近日的宫家门客络绎。
得知陈禹让明天又要离开,老爷子要求他一定过来吃饭。
到了宫家,陈禹让发现他的亲戚们几乎都在,还有些他不相识但其实本质无异的面孔。看见陈荣峯,众人纷纷开始恭维,然后指着陈禹让和陈尹霄问:“这位是小少爷,这位是大少爷吧?”
陈荣峯哈哈大笑,看起来非常受用:“都几岁了,还少爷。”
众人跟着笑,先问了陈尹霄几句,又问陈禹让,无非是现在在哪读书。但又不需要陈禹让自己说,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帮他回答,然后众人便唱起双簧。
他觉得没劲,但也不能走掉,刻在血液里的假笑不难维持,只是觉得度日如年,开始想余想现在在做什么。她刚才给他发了条“我在忙大工程”后便saygoodbye,后天他倒要问问她在忙什么大工程。
饭点前,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自知地告别,客厅立刻少了一半人。话题总是假情假意地从餐桌上的饭菜开始,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引出港府目前的形势。
一顿饭炮火连天,一群人都当自己是天生的策略家。但其实真正走起来还没他的代码精准。
思及此,陈禹让更觉兴致缺缺,只想早点走人。哪想饭后,老爷子把他叫进书房。
宫老爷子从高位退下来快五年,对家庭的关注增多。几位小辈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
有人递到他书桌上。
“禹让,谈女朋友了?”老爷子问,却不需要陈禹让回答,语重心长道:“谈恋爱,在你这个年纪,不是坏事,但要找个你有情,对方也有意的。”
他问:“陈荣峯和你母亲知道了吗?”
陈禹让只说:“他们认识。”
就听见外公问:“余想?”
有些意外老爷子知道,陈禹让点头。
宫老爷子的手在红木扶手上滑动,整间书房陷入无边的静谧。陈禹让避开这沉默,往他杯中添了些热水,推到老爷子面前:“喝点。”
宫老爷子脸上严肃的神情散去,他无奈地摇摇头,端起那杯茶抿了口。吭噔一声,瓷杯被稳稳放回茶托上,他问陈禹让:“还记得你出国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半晌,陈禹让嗯声。
老爷子在心中无声叹口气。
四年前,陈禹让和钟亿打架。当时钟亿父亲正在冲刺港府副手位置,可谓如日中天。这件事把素来与港府交好的陈荣峯气个半死。最后为了在面子上赔罪,准备把陈禹让送去澳洲念高中:“他不是骨头硬?我看他硬到几时!”
陈荣峯问不出来,但宫老爷子不一样。当时他刚从位置退下一个月,手里的权力未完全交接,以此逼着钟亿父亲从钟亿口中撬出真相。
那是宫老爷子第一次听说余想这个名字。
第二次听说,便是知道陈尹霄要订婚,对象叫余想。
他觉得不对,从宫绮那打听到真相,才知几位小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出多少荒唐事。他气到差点住院,可事情走到歧路,回旋太难,最优解便是将错就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宫绮一定把陈禹让送出国。
那天,宫绮回家,说陈禹让没表态。于是他亲自去陈家找陈禹让,可看到陈禹让,他竟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二位外甥,他素来更疼陈禹让。只记得那日,平日散漫恣意的陈禹让,完全一副颓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