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正常的社交场合对视。”方家淮戳了一下度忱的腮帮子。
  度忱默不作声地拽住了方家淮不老实的手指，转过脸去不看他。方家淮倒也不再说话，开始饶有兴致地盯着度忱的侧脸看。
  “——噗！”度忱终于憋不住了，转回头来喊道，“我只是想学习一下别人谈恋爱吃醋的作风！”
  “那你怎么不继续学了？”
  度忱却是嘴角一扬，抬手薅了一把头发，先前的扭捏顿时全无：“因为我知道你一旦跟我谈了，就根本不会瞧上别人啊！”
  “不过，我确实也有点想看你把这个大羽绒帽子戴上。”他盯着方家淮的脑袋看，在心里想象着身旁的人被整个包裹在厚厚的羽绒外衣内的模样。
  “嗯？”方家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慢慢抬手把帽子戴上，“你想看这个？”
  “没错！就是这样，来，给你照张相。”度忱心下一喜，拉着方家淮站在街角，突如其来地拍了一张照片。
  按下拍摄键的动作猝不及防，方家淮头上戴着比脑袋大一圈的帽子，双手还保持着扣上帽子的动作，面庞白皙，唇角上扬，眼里含着浅淡的笑意。
  度忱也说不清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期望是从何产生的，他想要自然也就提了，而方家淮对于自己的这类请求从来不会拒绝。或许当人陷入爱情的时候，都会将一切柔软温暖的事物同恋人联系在一起吧。
  寒假一晃而过，转眼新学期又将来临。临走前，度忱将那盆三色堇托付给了姜明姝，和方家淮一起来到机场。上次来到前往A市的登机口时，他还在心里担忧要怎样跟家淮哥在大学里保持联系才好，现如今，时过境迁。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舷窗外的景象由烟雨朦胧转为绿意春光，他们回到了一切开始的起点。
  一落地，滚滚热浪瞬时席卷了裹着冬衣的身体。度忱热得受不了，一下子脱掉外套拿在手中，忍不住问方家淮：“没想到A市这个月能热成这样，哥，你当初想来这边读大学是不是因为这里暖和啊？”
  “主要原因还是考虑到专业，”方家淮边走边解下围巾，“这边热属于是凑巧。”
  从出口往行李转盘的这段路，度忱已经走得微微出汗，一拿到箱子，便忍不住把外套团成一团塞了进去。
  由机场回到学校还有一大段距离，待到他们抵达寝室，已经将近日落时分。
  “我们回——”度忱兴致高昂地推开门，瞧见室内空无一人，顿时放低了声音，“来了。”
  “他们可能要晚一点，许松住本地，估计明天才来，”方家淮走到床位前，扯下罩了一个冬天的防尘布，“陈志峰离得远，路上花的时间更久。”
  度忱心下了然，也打开箱子，跟着方家淮一起收拾行李。
  “晚饭去哪吃？”方家淮合上衣柜门，偏头看向正在拉上行李箱拉链的度忱。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度忱蹲在地上仰起头。
  方家淮对上了度忱的视线：“好巧，我也想到了一个地方，我们同时说？三，二……”
  “一个学期没来了，是不是啊家淮哥？”度忱走在小巷子的前面，回过头来问方家淮。
  “好像也是……”方家淮想了想，自从上学期期初带着度忱来芋之缘吃过一回夜宵过后，两个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把这家小吃店给忘了。不过他们的课程大多会排在饭点前后，除去休息日很多时候也只能在食堂解决。
  “不过这样也不错，”度忱笑道，“每个学期初来一次，有点仪式感。”
  停好电动车朝着巷子尽头走去，小招牌和灯盏依旧。他们迈进门，踏着楼梯上二楼，发现上次来时坐的那张桌子巧合般的空着。
  落座后，递到桌前的仍然是熟悉的纸条和铅笔。这次他们是来吃晚饭，除了小吃另外还点了主食，度忱勾完菜品过后抢着要下楼点单，方家淮也没和他争，由他去了。
  直到度忱“噔噔噔”下楼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方家淮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身旁贴满各种照片和字条的墙。他循着上次贴的大致位置看去，入目的却几乎都是最近几个月新写下的字迹，他和度忱之前留下的恐怕已经被新的痕迹掩盖住了。
  “嘿，看什么呢！”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方家淮一惊，发现度忱已经不知不觉地回来了，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我们再写一张纸条吧？”方家淮提议道。
  度忱闻言晃了晃手中的笔：“心有灵犀啊！”
  他重新坐回方家淮的对面，从口袋里拿出纸来，递给方家淮：“我已经找老板拿了，就猜你想写，当然我也想写。”
  方家淮扬起嘴角，埋头往纸上写了几个大字，而后又在角落写上年份和月份。
  “你写好了？”度忱狐疑地抬眼，手边半掩着的那张小纸条上满是密集的痕迹。
  方家淮颇为神气地点点头。
  “给我看看呗，行不？”度忱接过那张纸，看见上面潇洒地写了四个“不负此行”的大字，而后画了一个方框，在内里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方框旁写着“D&F”。
  “你原来还记得我那个时候写的什么啊？”度忱的指尖轻捻着纸边，“不过，只写首字母是不是太不明显了？”
  “这样吗？”方家淮伸手够回纸条，在“D&F”下面又添上两个字：忱淮。
  “我就随便一说……不过这样也挺好，”度忱浅笑着，随后把自己手边的纸往方家淮面前一推，“你看看我的！”
  纸条原本就不大，度忱密密麻麻的字迹堆在上面更显拥挤。方家淮仔细辨认着字迹，但度忱本就龙飞凤舞的笔迹在这一方纸条上变得更为难懂。为了看懂，他只好一字一句地轻声念道：
  “现在是第二年的春天，再次来到这面……土什么？这面墙前，我感到无比兴奋……半年前我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光……棍，现如今我已经能正大光明地亲……度忱！”
  他一下子抬起头来：“你也没必要写这么具体吧！”
  度忱一脸无辜：“我这是如实书写啊，反正我也没署名，匿名炫耀，还算有素质吧。”
  方家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让他把这两张字条再次紧挨着贴在墙边。
  “对了，”度忱将字条服帖地贴好，转过头来，“我觉得我今天打扮得还挺帅的，要不要拍张照片，我们私下留着？”
  “行啊，我去找人过来。”方家淮起身下楼，片刻后，和手里拿着拍立得相机的店员一起走了回来。店员见眼前的是一个比身旁顾客个子更高的男生，不禁好奇道：“两位，我们是拍单人的还是拍双人的？”
  度忱看了一眼方家淮：“啊……要不就……”
  “拍双人的，”方家淮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们拍两张？”
  “哦，好的没问题！我们本身就是给到店的A大师生一人提供一次拍照机会，”店员笑答，“二位要拍双人的自然是可以的。”
  度忱欣喜地凑到方家淮边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卫衣抽绳。光是衣服还不够，他又拉着方家淮给他看发型：“你说，我的头发是往上面薅一点好看，还是往右边偏好看，还是往左边偏好看？”
  “收手吧，都好看，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看的。”方家淮盯着度忱把额前的发丝来回拨弄，却实在是看不出每种发型有什么特别之处。
  “好，我们来看镜头——”店员举起相机喊道，“准备拍了啊！”
  方家淮瞬时坐直了身体，专注地望向镜头。
  “咔擦”一声，一张相纸从顶端缓缓吐出。店员取下相纸倒扣在桌边，贴心说道：“闪光灯比较晃眼，二位可以休息片刻，等到第一张成像过后再拍第二张。”
  方家淮眨了眨眼睛，点头表示同意。
  “据说用手心捂一捂，成像会更快，我来！”度忱将相纸拿起，夹在掌心里，“不知道这张会拍得怎么样……”
  “效果应该是很不错的，”店员答道，“只不过你俩坐得太端正了，看上去倒是有点像登记……”她忽然收住了话头，心下觉得冒犯。好在两位客人并没有对她这番话有太大的反应，那个黑发青年时不时打开手掌要看一眼成像进度，每到这时一旁的卷发青年就伸手捂住他几欲张开的手，劝他耐心一点。
  见相纸上渐渐浮现出两张紧挨着的灿烂笑脸，店员便接着招呼他们来拍下一张。
  “来，我们准备拍第二张了！”她将二人框入取景框内，“准备好，三，二，一……”
  话音刚落，那黑发青年忽然伸手捏了一下身旁人的鼻尖。就在快门按下的那一瞬，卷发青年瞪大了眼睛，微微侧过头去看向身侧，而黑发青年满脸是溢出来的快意。
  “咔擦！”
  桌前留下了两张氛围截然相反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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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期是字数很多的榜单耶 会进行久违的日更——